青洋慢慢的擡起頭,嘴角劃過一絲自嘲的笑意,修長的之間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敲打着桌面,發出彭彭的響聲。
“小舟,我沒事。”過了半天,他如實說。
我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勉強的扯出一個笑容:“沒事就好。”
站在他的面前,總覺的很內疚,畢竟自從青洋遇到我之後,他真的幫助了我很多,我知道,他是真的很喜歡我。
他看了看我,然後揚起了手邊的一封信:“小舟,你真的決定了要辭職?”
我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看我一臉詫異,將那封信遞給我:“這封辭職信難道不是你寫的嗎?”
我納悶的接過那封辭職信,嘴角輕顫,只是看了一眼上面的筆跡,我就一眼認出了這封信一定是餘生搞的鬼,不過,他爲什麼沒有和我商量,就幫我遞交了這封辭職信呢?
“青洋,我……”
他衝我揮了揮手:“如果是你們近期要補辦婚禮的話,我想我是可以給你假期的,你不用辭職。如果,是因爲以後不想要見到我……”
末了,他頓了頓,偏過頭去,不再看我。
我慌忙答道:“青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
“那爲什麼要寫這封辭職信?”
一時之間,百口莫辯。如果我說這封信是餘生寫的,青洋一定會很失望,可是如果我承認這封信是自己寫的,他應該會更失望吧?
看我侷促不安的站着低垂着頭,他嘆了口氣。
房間裡很寂靜,只能夠聽到他偶爾的嘆息聲,以及我的內心裡被我不自覺放大的心跳聲。
“算了,如果這是你認真思考過後的想法,我想,我會尊重你。”他從我的手中抽回那封辭職信,他的指尖和我的指尖相碰,我感覺到了他的手指很冰。
他低下頭,揚了揚手,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我卻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他擡起頭看我還沒有走,眸子裡帶着疑問:“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下意識的舔了舔有些乾涸的脣瓣,我小聲的嘀咕:“你和慕冀小姐,你們兩個……”
他笑了笑,一臉的無奈。
“小舟,沒想到你也這麼八卦啊。”
“我那是關心你好不好,我當然也希望你能夠快點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啊,因爲你不僅是餘生的兄弟,還是我的好朋友。”
他眯了眯眼睛,桌面上垂着的手緩緩緊握。
看他不說話,只是一直盯着我看,我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了?難道我的臉上有髒東西嗎?”
他用力的搖了搖頭,臉色比剛纔好像更加白了,我繞過桌子,走到他的旁邊,擡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他的臉頰果然滾燙,怪不得總覺得他一直在硬撐着,一股無名的怒火涌了上來,我輕斥他:“你在發燒啊,爲什麼不去醫院?”
他拿開我的手,向後轉了轉椅子:“我沒事的,你可以離開了。”
“不行,你現在發燒那麼厲害,我怎麼能夠就這樣走了?”
他卻笑了,笑容裡盡是苦澀。
“不走又能怎樣?小舟,你能夠保證自己會一直陪着我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你既然決定和餘生在一起,那
你就不用管我了。我怎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衝他翻了一個白眼,沒有想到一向溫文爾雅的青洋也會做出這樣幼稚的行爲。
“我雖然和餘生重新在一起了,可是我還是你的朋友啊,我陪你去醫院,我一會兒給青風打個電話,讓她來公司。至於你,現在,立刻和我一起去醫院。”
我不由分說的抓着青洋的手就走,他無奈,外加上高燒渾身無力,於是只能被我推着向外走去,走過辦公區的時候,他鬆開我的手,故意和我保持了距離,害怕被公司裡的同事誤會。
我一邊掏手機給青風打電話,一邊拽着青洋向他停車的地方走去。
走到他的車子前,我衝他伸出手,朝他眨眨眼。
“什麼?”
“當然是車鑰匙啊,你現在高燒還怎麼能開車,我可不想我們兩個發生意外。”
他這纔不緊不慢的從口袋裡掏出車鑰匙,遞給我。
我坐進了駕駛座,衝還站在外面的青洋點點頭。
青洋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坐進車裡,我擡手幫他繫上安全帶,發動引擎,直接向最近的醫院駛去。
到了醫院,看着裡面洶涌的人羣,我後背冒出一身冷汗,我幫青洋找了個座位,然後自己一個人幫他去掛號,等了好久,青洋才掛上針,然後我就坐在他旁邊,看他勉強擡着的眼皮,我有些心疼:“青洋,你要是困的話,就先睡會兒吧,有我在這裡,沒事的。”
他的眼眶微紅,別開眼去。
半晌,他慢悠悠的冒出一句話:“小舟,自從我母親離開人世之後,再也沒有人像你這樣關心我,可是,爲什麼我是在餘生遇見你之後才遇見你的呢?如果,我在你遇見他之前遇見你該有多好。”
說完話,他直接閉上眼睛,我盯着他的眉眼,現在的青洋看上去真的很受傷。他剛纔所說的話讓我的心不置可否的痛了一下。
我想,如果我在遇見餘生之前就遇上他的話,一定會喜歡上他的吧,只是這世界上永遠沒有如果。
聽着他睡夢中的呼吸,我甩了甩自己的頭,然後坐在他的身旁握着他正在輸液有些發涼的手。
伸手拖着自己的下巴,開始盯着輸液瓶裡的水發呆,瓶子裡的液體一滴一滴的慢慢滑落,伴隨着一定的旋律。
青洋將頭靠在身後的牆上,他睡的不太安穩,嘴裡還在低喃着什麼,突然,他的肩膀一抖,他醒了過來,剛好對上我的眼睛。
四目相對,我愣愣的收回自己幫他取暖的手,以防尷尬。
青洋醒來之後,我們兩個人沒有說話,氣氛壓抑的可怕,一直到口袋裡的手機響起,我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樣接通了電話。
看着顯示的名字,我擰了擰眉。
一直到鈴聲響了好幾遍之後,我才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端傳來餘生的聲音:“在忙什麼呢?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我看了一眼還在輸液的青洋,拿着電話走遠了幾步:“我在醫院。”
“你在醫院?怎麼了?你出什麼事了嗎?”
看他咋咋呼呼的樣子,我忙解釋:“你不要激動,我沒事,是青洋發燒了,我在醫院陪他輸液。”
那端的人冷笑:“他那麼大一個男人不會自己去醫院輸液嗎?還要你陪着,再
說了,你是我老婆……”
“停!”那邊的人還在喋喋不休的抱怨,我出聲阻止。
那端的人立刻賭氣的將電話掛掉,我撇撇嘴,這傢伙就不能成熟一點嗎?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小孩子一樣。
不過,看他爲我吃醋的樣子,我的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欣喜的,回過神,走回青洋的旁邊,嘴邊的笑意還沒有收住。
“是餘生吧?”
“恩。”
之後,他再無言語,瞥到吊瓶裡的水就要滴完了,我站起身去幫叫護士拔針,從醫院出來後,青洋問我要車鑰匙,我看到他的左手還緊緊的摁着右手上的針孔,問道:“你一個人可以嗎?要不我幫你開車吧?”
“小舟,那封辭職信是餘生寫的吧,我希望你能夠繼續留在公司,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辭職的話,我也會批准,我給你兩天的思考時間,這兩天公司你就不用去了,你回去和餘生好好商量一下吧。”
聽到他這樣說,我只能點點頭,然後揹着包包眼睜睜的看着青洋的車子在我的視線裡慢慢消失。
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羣,我突然想起盧思浩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恰好路口,你也在等那個紅綠燈;恰好今天,你也聽着那首我喜歡的歌;恰好旅途,你也經過那個車站。你糾結,我恰好篤定;你難過,我恰好能哄你開心;你失眠,我恰好陪你一起醒着。我們能遇見的人吧,一定都有原因。
所以,和青洋的相遇,我覺得這也是自己的一種成長,對青洋而言,也是這樣。
又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轉了一會兒,我去歡歡的幼兒園接歡歡放學,然後,帶着他一起去去超市買了一些新鮮的食材,歡歡還吵鬧着要我給他買巧克力,想起餘生看到巧克力時的樣子,我偷笑。
回到家裡,又陪着歡歡玩了一會兒玩具,瞥了眼客廳裡的鬧鐘,四點五十。我從沙發上坐起身去廚房做晚餐。
晚上餘生難得的從公司裡回來很早,我剛剛把最後一道湯端上桌子沒多久,就聽到了開門聲,餘生那張冷冰冰的臉映入眼簾。
這傢伙,都這麼久了還在計較啊。誰說只有女人才是醋罈子,這很明顯男人也是醋罈子。
走到玄關處,身上還掛着圍裙,我擦擦手,倚着櫃子站着,他換好拖鞋站起身,我擡手攬上了他的脖子。
“幹什麼?知道今天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所以才這樣主動認錯?”他傾了傾嘴角,伸手用力的捏了捏我的鼻子。
我將頭埋在他的懷裡,聞着他身上的香味,用頭蹭了蹭他的胸口:“我今天才發現原來你纔是個醋罈子。”
他反手握緊了我扣在他腰身的手:“我纔沒有,這飯很香啊,是特意做給我吃的嗎?”
在客廳裡玩玩具的歡歡從沙發上跳了下來,手裡還拿着被咬了一半的巧克力,嘴脣一片漆黑,看到餘生,他就笑着衝餘生撲了過來,餘生彎下身子抱起他,將他舉高。
“爹地,今天鄒鄒帶我去了超市,買了很多巧克力。爹地你要不要吃?”說着,他舉手揚起了手中黑乎乎的物體,餘生狠狠擰了眉,然後不動聲色的脫開歡歡想要衝他塞巧克力的手。
扭頭看到我對着他們兩個人在偷笑,他勾了勾脣角,做出一個“你死定了”的口型,我縮了縮肩膀,從他懷裡抱過歡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