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六

二五六

何夫人走進屋,見何恬跪在屋子中央的地毯上,何笑倫背倚着窗邊坐着,旁邊立着何琴華,那條用做家法的藤條被琴華緊緊握在手裡,手腕子上幾條清晰紅凜子。想必是往下搶藤條時,被刮上幾下。

何夫人對柳枝道:“告訴何深一聲,叫外面的人都散了吧。”

門邊立着林馳,何雯藍走進屋,站到另一側門邊,玉露見屋裡都是何府的人,就立在外面沒進屋,何夫人笑道:“進來吧,這會兒還把自己當外人?”玉露道:“我去看看慧姍。”說着轉身要走。

何笑倫聽到玉露的聲音,忙站起身,迎到門口,沙啞着聲音讓道:“侄媳婦來了,快進屋。”命人給玉露搬把椅子,玉露見何笑倫相留,不好意思再走了,躬了躬身,並沒有坐,而是走到雯藍身邊站住。

何夫人走到何恬面前,見何恬低着頭,穿着一件半袖襯衫,手臂上到處都是血凜子,原以爲打人不過是雷聲大,雨點稀,沒想到竟是真打,看得她一驚,心道:“下手夠狠的。”她從何恬身邊腳步不停地走過去,坐到牀上,對何笑倫道:“除了受傷走不動的,家裡的人都到齊了,老爺說說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何笑倫擡起眼睛,何夫人見他滿眼紅絲,氣得兀自喘着粗氣,命何琴華給他爹倒了杯水,何笑倫推到一邊道:“都是我教子無方,養了一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竟然夥同外人,殘害自家人。”

何夫人看了一眼何恬即心疼,又生氣地問道:“我當時不是問是不是你乾的,你指天指地說不是你乾的,這會兒怎麼又把你扯出來了?”

何恬擡起淚眼道:“慧姍被綁架之事,的確不是我乾的,爹不知道從哪兒空穴來風,不問青紅皁白,進屋就打。”

何笑倫冷笑道:“空穴來風?難道不是你告訴路挺的人說我除了孫子以外,眼裡只剩錢了。”想着如果不是韓玉露出手早,刻兒真有個好歹,他將處於何等被動局面,心裡就有氣。

何夫人看着何恬冷笑着道:“只可惜你算錯了一步棋,你爹眼看着刻兒頭上頂着一把槍,也沒放棄何府的財產?原以爲雲山仗義、玉露仗義,卻都不如你仗義,他們爲了刻兒,臨危之時挺身而出,而你卻把自己的侄兒小命拱手讓了出去。這屋子裡都是你的親人,若不是事有轉機,今天逃過一劫,將因你貪生怕死,害了全家人的性命。平日裡仗着是何府小姐,爲非作歹,跟督軍的女兒都敢拿刀動槍,這會兒爲了自己苟且偷生就不管不顧了。”

何恬哭道:“那個人說只要我們家幾萬塊大洋義捐,爹都不肯拿出來,我想爹真是捨命不捨財,若真僵住了,萬一出了人命怎麼辦?所以才順嘴說了一句。誰想到他們是獅子大開口。”

何夫人被氣笑了:“你腦袋真聰明得夠可以的,你爹就是再愛財,幾萬塊大洋對我們家來說又算什麼,就是家裡的珍玩擺設,他們隨便拿一些走,也不止這些錢。別說,今兒這麼一鬧,我們家還真憑空多出很多資產,竟有好多玩意兒,平日不知所蹤,今兒都出來了。竟沒人敢認。”

何笑倫道:“你們都生氣我愛財,我掙這些家當又是爲了誰?你們以爲路挺跟我要了幾百萬就能撤兵,聽鳳明說,他此次拘禁譚慶生,就是想把何府的家抄了,別說幾百萬,就是幾千萬,他也未必肯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