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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冰合上筆記,站起身,先洗了筆,又向盆裡洗了洗手,邊擦手邊道:“刻兒說他舅舅家道中落,表妹與他一處讀書,即可有個伴兒,也可給舅舅家減去些負擔。”玉露知道佳紅不喜歡喝茶,拿了一瓶汽水遞給她。

佳紅想起刻兒初見她時,疑惑地看了她一會兒,扭身跑出去,問正吩咐素琴去請林舅爺、林舅奶奶的祝兒:“六奶奶,怎麼你也有影子了?爲什麼你的影子不和你穿同樣的衣服?”祝兒莫名其妙地被刻兒拉進屋,看他指着佳紅,竟笑了起來,何夫人一聽也笑起來,原來有次刻兒上待看到一對鸞生姐妹,梳着同樣的髮式,穿着同樣的衣服,好奇問怎麼一個人竟變成兩個人,當時何恬在車上,纏不過他問,沒好氣地說道:“那是人的影子,你眼看花了。”

佳紅起開汽水喝了一口,由於剛打開汽太足,一口噎到嗓子眼覺得悶悶的,她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她移身坐到玉露身側,見玉露低垂着頭,微蹙着眉頭看着紗窗上那朵小花發呆,佳紅問她:“怎麼了?”

玉露笑了笑問道:“佳紅,你多大了姑姑纔不抱你?”佳紅擡起頭怔了一下,玉露道:“我看雯藍把刻兒緊緊抱在懷裡,那滿心眼的喜歡,姑姑卻從來沒抱過我。第一次見到我時,只是摸摸我的頭問我多大了?”

佳紅笑道:“可我卻連媽摸我頭的記憶也沒有,就是對我笑,一年也難得見只次,媽雖沒抱過我,卻抱過慧姍。有時我倒覺得慧姍纔像是媽的女兒。每次媽不論多心煩,看到慧姍都會笑一下,摸摸她的臉蛋問她餓不餓,吃飯的時候,總囑咐她慢點吃,省得噎着了。”

玉露遞給佳紅一個杯子,笑道:“或許因爲姑父過世早,姑姑心灰意冷之故吧。”

佳紅把汽水倒進杯裡,用手搖動着杯子,看着汽泡一點點兒升起,待汽泡漸漸小了,又搖動幾下,眼裡裹着深深的迷茫。半晌她又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輕聲說道:“你或許不知道,其實媽心裡至始至終喜歡的那個人卻是胡老爺。”

玉露一怔,難道姑母所愛之人不是姑父?祖母也弄錯了?

聽佳紅又道:“何夫人說胡老爺至今對媽一片癡心,玉露,我真得很迷茫,靜坐下來時,想着媽這些年受的苦,心裡就覺得痛。現在我有些理解媽,對越愛的東西,越冷淡,也許是怕付出感情。”

姐妹倆秉燈夜話,漸漸移坐到牀上,越說越傷心,玉露方想起雲山逃婚之時,隱隱聽到他說過:“但願你不像你姑母那麼命苦,可以找個如意郎君。”當時玉露心裡奇怪,姑母命苦與她何關。現在想來恍然大悟,原來雲山對姑母一直心存芥蒂,索性連她這個侄女也嫌棄了,可現在爲什麼又屏棄前嫌?對她恩愛有加。他對我之心又有幾分是真心?

佳紅已困得睜不開眼睛,嘴卻仍說着:“玉露,我外公,你祖父心真狠,連親生的女兒也不放過,我媽的一生就悔在他手裡,皆因他的頑固,親手葬送了女兒的一生。”

反正看的人也不多,索性偷個懶,早些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