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丹青院回月桂園的路上,沈棠輕輕地邁着步子,徐徐地前行,臉色微凝,似乎是在想着什麼,沉默不語。
沈榕見狀,心裡急了,忙用身子擋在了姐姐的面前,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姐是怪我沒和你商量過,便對大哥說出那樣的話來嗎?”
沈棠的腳步停了下來,她擡起頭來望着自己的弟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輕輕地摩挲着他的臉頰,這張臉上的五官明明與自己是一模一樣的,但看去來卻又是那樣不同,他的臉廓長出了棱角,眉間寫滿了剛毅,眼神堅定不移,便是下巴上也開始如青筍破土而出一般冒出星星點點的鬍鬚。
她忽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脣角略翹,淺淺地但是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沒有。姐姐是在想,我的榕兒長大了呢。”
沈榕現出驚喜的神色來,他拉住了姐姐的手臂,興奮地說道,“太好了,原來姐姐和我也是一樣的想法。我以爲……我以爲姐姐在爲我說的話生氣着呢”
沈棠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柔聲問道,“生氣倒是沒有,有些震驚卻是真的,我殫精竭慮地爲你籌謀,希望你以後能當個太平侯爺,因此費盡心機,可是卻忽然發現原來我努力想要爲你達成的,卻是你毫不在意的,一時有些失落罷了。”
她語氣微頓,輕輕地笑了起來,“只是方纔我卻忽然想通了,你長大了,個子已經高出了我一頭多,有了自己的主意,以後我再不能憑着自己的想法去決定你的未來,凡事都該和你商量着纔是。”
沈榕急了,立刻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姐姐。榕兒只是不想再讓姐姐那麼辛苦了,我不要永遠躲在姐姐的羽翼之下,我想做保護姐姐的那個人。”
他的神色那樣認真那樣堅定,似乎有着無比的決心,“若是榕兒不自己變強,怎麼做姐姐的依靠?若是將來姐夫欺負你的時候,又怎能威風凜凜地站在姐夫的面前說,誰敢欺負我姐姐,我沈榕定不對他客氣。”
沈棠“噗嗤”一笑,不由捶了他的胸口一拳,“這姐夫還沒影子呢,就擔心將來你姐姐受人欺負了,你可真是夠有遠慮的。”
話雖然說得輕鬆,但她心裡卻暖洋洋的,涌起了陣陣感動,她的雙眼晶亮亮地望着他,“你不是個莽撞的孩子,今日對大哥說的那番話,心中已經想了很久了吧?你到底有什麼想法,說來聽聽。”
沈榕心中一寬,臉上的神情便鬆了下來,他目光晶瑩地望着沈棠,低聲說道,“在這世間,若是想過得好一些,自由一些,不任人宰割,不被人魚肉,不朝不保夕,那麼唯一的法子便是擁有權利,擁有讓人不能小看的權勢。可大周的權利頂峰早就被各大世家瓜分了,並不是那樣容易就能見縫插針的。因而將來承襲這安遠侯的爵位,自然是最快也是最好的一條捷徑。”
他漆黑而閃亮的眼眸忽然發出奪目的光來,“可是我卻不想那樣做呢我想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不依靠家族的餘蔭,靠自己的實力去打拼,一步步地成爲自己想要成爲的那個人。”
沈棠沉吟着說道,“你有這樣的志向自然是好的,只是這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你輕輕鬆鬆地說,將來要將爵位還給大哥,但你想過了能不能還?要如何還?再說,爵位也好,名頭也罷,哪有什麼原本該是誰的?若這樣說起來,祖父承襲爵位也是因爲他的嫡兄早夭,那你豈不是要將爵位還給伯祖父的後嗣?”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說道,“不管你願意不願意,如今的安遠侯都是沈灝,若是我沈氏將來還有榮華富貴在,他這位置就坐得穩穩當當的,他如今才三十出頭,說不定要等你兒孫滿堂了才能由你承爵,到時候便是你願意讓給大哥,你的兒孫也未必願意啊。”
沈榕一時語滯,面上神色變幻莫測,過了良久他才說道,“到時候新皇登基,百廢待興,說不定恪王殿下能看在我沈氏所立下的大功勞份上,再多賞一個爵位。”
他想,前朝就有一門封兩爵的事例,只要將來恪王願意,這也沒什麼不可能的,不然的話,讓他無端端地搶了大哥的爵位,心裡總是如鯁在喉,難受得緊。
沈棠卻並不同意,恪王如今不得不依靠沈家,這纔會對沈家言聽計從,但將來若是登基之後,外戚勢力太大卻也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到時候低調收斂還來不及,又怎能要求新皇再賞賜一個爵位,這豈不是成了挾君自邀了嗎?
但她卻只是微微一笑,柔聲說道,“興許能吧。”
將沈棠送了回月桂園,沈榕便笑嘻嘻地說道,“今日是青禹哥哥的生辰,晚上我們幾個師兄弟約好了要給青禹哥哥賀壽,這時辰也不早了,我這便出去了啊,等待會芙姐姐來了,千萬記得代我問聲好,明天再來給她賠罪。”
他話一說完,便一溜煙地跑了,沈棠望着他的身影無奈地搖了搖頭,但眼神卻越來越深,面色也越來越凝重了。
碧痕好奇地問道,“小姐這是怎麼了?二少爺惹您生氣了?”
沈棠將丹青院發生的事簡便地告訴她聽,然後重重地嘆道,“榕兒是個有擔當的好孩子,今日能講出還爵的話來,就說明他是個心高氣傲,有志氣的,但他到底還是魯莽了。這還爵的話一說出口,大哥的心裡便多少有了幾分期待,但那爵位又豈是那樣容易就能還的?”
碧痕勸慰道,“二少爺想得單純,但大少爺卻是個周到的人呢,想來不是將二少爺的糊話放在心上的,您就不要再爲這個事情而擔心了。”
沈棠點了點頭,隨即卻又搖了搖頭,“我並不是擔心大哥會有什麼想法,我擔心的是榕兒。”
碧痕奇道,“還爵也好,讓位也好,就算可行也都是將來的事,二少爺又能做什麼?”
沈棠的眉頭輕皺,低聲說道,“今日我見他雖然勸解大哥莫去西疆,但他自個的眼神裡卻甚是嚮往。他自小就愛讀兵書,喜歡排兵列陣,最大的理想便是當一名威風凜凜劈荊斬棘的大將軍,縱馬笑傲疆場。我只怕他見了大哥去募兵處報名,自個也起了那心思。”
碧痕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二少爺勸解大少爺的那番話,難道就不適用於他自己?他既然懂得要勸大少爺爲了大夫人着想,難道還會不知道他也是小姐您唯一的依靠了。我想,應該不至於吧。”
沈棠輕輕搖了搖頭,“榕兒的性格我是知曉的,他若是下定了決心,那就再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我縱然不捨得,也怕他受傷害,但卻是奈何不了他的。”
她沉默半晌,忽然說道,“也罷,若是我猜錯了自然最好,若是他果真還是要去西疆,那我便該早作準備。”
碧痕驚詫道,“小姐同意讓二少爺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沈棠苦笑了一聲,“他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若是他想去的話,我又怎能攔得住他呢?難道還能將他綁住了不讓他出門?我所能做的,便是儘可能地做好準備,保證他平安。”
她立了起來,整了整衣衫,低聲說道,“走吧,芙姐姐要來一事還需向郡主稟一聲,將來若是有人爲難,也好有個依仗。”
等沈棠從芳菲院回來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她聽到院中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便知道是曹芙到了,兩個人笑着敘了會話,便就用起了熱湯熱飯,在秋意濃厚的十月中旬,讓身心都溫暖了起來。
兩日後,沈紫嫣便如願地嫁給了蘇驀然,雖然婚禮極其簡陋,也並沒有請什麼賓客,只不過是行了禮拜了堂,府裡的衆人圍坐成兩桌吃了個便飯而已。
但沈紫嫣的滿足和得意顯露在臉上,與蘇驀然的黯然低落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沈楓一向和蘇驀然交好,頗爲他的遭遇感到惋惜,宴席剛散,他便拉着沈棠和沈榕一塊去丹青院喝酒,他說,“再過幾日,我便要去西疆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若是戰事吃緊,軍情緊急,將命都要丟那也是可能的,說不定這便是咱們一塊聚在一起喝的最後一次酒了,你們兩個可不能不賞光啊。”
他的姓名早就登記在了募兵冊上,若是此刻反悔,便算是逃兵,責罰倒算不得什麼,但卻丟不起那臉,因此他一心就認定了這西疆之行是非去不可的。
酒過三巡,沈楓又是嗟嘆又是搖頭,長吁短嘆地吟起了詩來,搞得沈榕一個勁地問他怎麼了,他並不回答沈榕的話,卻擡起頭來,目光爍爍地問沈棠,“棠兒覺得驀然和紫嫣的這場婚事如何?”
沈棠心中似乎有着淺淺的了悟,她撲閃着睫毛,嘴角微微翹了起來,語氣卻是淡淡的,“很好啊,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沈楓有些失望,他不甘心地問道,“驀然心地純良,紫嫣卻向來囂張跋扈,他們兩個並不合適,更何況,驀然對紫嫣只有兄妹之情,他心中早就……有人了。”
這話雖然說得含糊,但沈棠卻從中嗅出了一點別樣的味道來,她凝着眉頭,盯視着沈楓說道,“蘇表哥的事,想來大哥是全知道的了,如今婚禮已成,名份既定,大哥這會替他抱不平,又有何用?”
她淡淡地說道,“其實那日,蘇表哥曾有過機會脫身,但他卻依舊選擇了要對沈紫嫣負責,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年紀也不小了,應該有了自己的決斷,既然這是他的決定,我們便該尊重他。至於他們合適不合適,不是你我說了算的,也許蘇表哥娶了沈紫嫣後慢慢變得成熟穩重了起來,沈紫嫣嫁給蘇表哥後也不再囂張跋扈了呢?”
沈楓一時語窒,等到想要再開口問些什麼,卻怎麼也問不出口了,是啊,棠兒說得沒錯,驀然曾有過逃脫的機會,但他卻認爲那樣背棄了他自小深以爲然的教育,便是個沒有擔當的男子。
可既然他選擇要去承擔,那這會又讓自己來問那個問題,豈不是徒增傷感,一點意義也無嗎?
沈楓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連同蘇驀然的囑託一併吞入了腹中,他被這烈酒辣得滿臉通紅,卻依舊笑着說道,“好酒,真是好酒”
酒酣耳熟之後,沈榕自和雙福雙喜一塊回了松濤院,而沈棠則帶着碧痕徐徐地往月桂園而去。
沈謙驟逝纔不過半月多,整個安院侯府的喪燈還未取下,一盞一盞高高地掛在廊下,倒將這夜照得如白晝一般地明亮,只是卻多了幾分清冷和寂寥。
碧痕的神色倦怠,眉間有着似有若無的憂傷,但一對上沈棠的目光,卻又表現地興致盎然,她笑呵呵地問道,“我臉上長了花嗎,怎麼小姐老是看我?”
沈棠淺淺地一笑,“我家碧痕長得好,多看幾眼也是罪過嗎?”
上至皇貴妃娘娘,下至丫頭婆子,但凡是女人,聽到別人誇獎自己長得好看,哪怕面上再假作深沉,內心也總是會竊喜的,但碧痕聽了這話,神情卻顯得更加落寞了,她低低地道,“今日的新娘子纔是絕色,碧痕的容色與之相比,又怎值得一提?”
她話音剛落,便立刻覺得不妥,腳步便頓了下來。
沈棠卻似沒有聽到一般,繼續往前走去,等離開地遠了,才轉過身來,笑着說道,“你怎麼停住了?都快亥時禁園了,還不快走?”
碧痕微愣,隨即便三步並作兩步地趕了上來,跟在沈棠的身後回了月桂園。
曹芙披着衣裳縮在牀頭看書,見沈棠進來了,便嬌嗔地說道,“不是說了要早些回來陪我的嗎?這會都過了亥時。”
沈棠笑着說道,“大哥非要拉着我和榕兒過去喝酒,沒有法子,波濤院那邊散了,又去了一趟丹青院,這纔回來晚了。芙姐姐也真是的,見時候不早了,也不曉得自個睡下,這披衣夜等的,倒讓我好生愧疚。”
曹芙的目光中帶着一絲緊張,她猶猶豫豫地問道,“你大哥是喜宴上沒喝夠嗎,爲什麼又要拉你和榕兒再去飲酒?”
沈棠心中一動,微笑着說道,“大哥他熱烈響應朝廷的號召,去募兵處報了名,不日便要去西疆征戰了,他說和我們姐弟團聚的時日也不多了,再相見也不知是何年,所以便非拉着我們要好好喝一杯。”
曹芙的臉色一白,拿着書冊的手便軟軟地垂了下來,過了許久,她才低低地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啊。”
沈棠欺身上前,一把挑起了曹芙的下巴,她壞笑着問道,“芙姐姐好像對我大哥特別地關心,難道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嗎?”
曹芙的臉上由白轉成濃重的紅色,她竭力掙脫出沈棠的鉗制,羞紅着臉說道,“呸,呸,呸,棠兒你是從哪裡學來這等小混混的行徑的?還知羞不知羞了?”
沈棠笑嘻嘻地說道,“知羞,知羞的。我只不過是想知道芙姐姐爲什麼那樣在意我大哥嘛說來你們兩個可只見過一面,甚至連話也不曾多說過幾句,怎麼就……”
曹芙以手掩面,又是羞又是惱地說道,“哪裡有,哪裡有,人家只是聽你說起了,就恰好地問一問,難道你大哥還是什麼金子打的玉做的,連問都問不得了嗎?”
沈棠見她羞惱地都快哭了,便不再逗她,撫着她的肩膀,笑着說道,“好啦,是我的不是,棠兒這廂給芙姐姐賠罪了,還望芙姐姐大人大量,原諒棠兒這一回,以後棠兒可再不敢拿您和我大哥湊一堆開玩笑了。”
兩個人嬉鬧了一陣,便就睡了下去,但沈棠心中因爲想着碧痕和沈榕的事,翻來覆去睡不着,這時,她忽然聽到旁邊響起了柔柔的話音,是曹芙。
她低緩而又甜蜜地說道,“七夕節那日其實並不是我和他初見呢。你也知道,祖母管我甚嚴,平素鮮少讓我出門,但我那時年紀小,又時常聽祖父說起外頭的事,心中便老想着要溜出去玩一玩。宋大哥,嗯,就是宋衝大學士的長子,他拜入祖父門下久矣,時常來我家裡,時間長了,便也熟了,他待我就像待親妹子一般,我有時候也會託他幫我帶一些外頭新奇好玩的東西進來。”
她轉過臉來,一雙眸子在黑夜裡閃閃發光,“那是去年的七夕,我扮作了男孩子,軟磨硬泡着求着宋大哥帶我出門,那年的街上人好多,也不知道怎麼了,我就和宋大哥失散了。我既不認得路,身上又沒有帶錢,害怕極了,當時急得都快要哭了,這時還正好碰到出了事故,擁擠的人羣都往一邊擠,也不知道怎麼了,我就被幾個粗壯的大嬸推倒了,差一點便要被人踩踏而死。後來……”
沈棠笑着問道,“後來我大哥出現了?”
曹芙點了點頭,眼中一片炙熱,“他就像個天神一樣地出現了,不僅救了我,還將我護在胸前,一直到安全的地方。他還親自帶我去找到了宋大哥,親手將我交到了宋大哥的手上。”
沈棠輕輕地“咦”了一聲,“這麼說來,你和我大哥應該就是認得的,怎得那日青鳳樓前,你們並未相認?”
曹芙低低地嘆了一聲,“我那時穿的是男裝,一身男孩打扮,宋大哥又說我是他的表弟,所以……”
沈棠不曾想到曹芙與沈楓還有這樣一段淵源,她心下微動,不由問道,“那你對我大哥……”
曹芙的聲音忽然低落了起來,她幽幽地說道,“祖母說,高門士族並不適合我,像我這樣的,若是嫁到了公侯世家,怕是會被吞得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來,所以……其實我也只是偶爾會想起那時候他的救命之恩罷了,也沒什麼的。”
這語氣那樣地惆悵,若說真的不在乎,那纔是騙人的。
沈棠暗暗地想,其實沈楓若是能與曹芙湊成了一對,倒也是一段金玉良緣,芙姐姐現下看起來確是屬意大哥的,改日若是得空,還該去試探試探大哥的意思,若是兩個人彼此都有情意,那就皆大歡喜了。
兩個人忽然沉默了下來,過不多久,便都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大早,坤和宮的大太監夏得海來了。
他一見了沈棠,便滿臉焦急地道,“大小姐快隨老奴進宮一趟,皇貴妃娘娘她心疾又犯了,這回連太醫都束手無策,怕是……怕是回天乏術了。娘娘方纔醒了一會,讓老奴趕緊宣您進宮,她有話要交待您呢”
沈棠面色微凝,低聲向碧痕吩咐了幾句,不一會碧痕便拿了幾個小瓶子出來,遞到了她手上。
她匆忙地帶着碧笙上了坤和宮的宮車,馬車飛馳,她皺着眉頭問道,“夏公公,皇貴妃娘娘這心疾之症不是好了許多嗎,怎得又忽然犯了起來,還那般嚴重?”
夏得海嘆了口氣說道,“這個老奴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昨日午後娘娘心情甚好地在御花園賞景,後來清泰殿的孟妃娘娘來了,永福宮的羅妃娘娘也來了,她們三人高高興興地說了一通話就散了。到了夜間,沒有任何徵兆得,娘娘的心疾便又犯了起來。宮裡的太醫幾乎個個都請過了,都說這回的病症嚴重,怕是無力醫治。娘娘一直昏昏沉沉的,早上醒了一會,卻只喚着大小姐您的名字,因此老奴這才趕緊地上侯府來請您了。”
沈棠的眸光微微閃動着,她低聲問道,“夏公公在宮中多年,想必對宮裡的事知道得很清楚吧?我聽說永福宮的羅妃娘娘出身宮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夏得海對沈棠這問題頗覺得有些奇怪,但既然大小姐問了,他自然是不能不答的,他恭謹地說道,“羅妃娘娘從前是先皇后的貼身宮女,皇上懷念先皇后,這纔將她提了上來,先只是個美人,後來又升了昭媛,等生了五皇子後,便一下子列了妃位,若論這晉升的速度,也可算是後/宮第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