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薔薇是有人品的,一大早就起來把昨天的內容補完…晚上應該還有一更)
舒綠有些弄不懂,以仲秋滿的身份,京城中好些個權貴人家他都能出入自如,找個比自己靠譜的貴人帶他去長公主府不是挺容易的事?甚至他還可以向長公主府毛遂自薦嘛……
“你這丫頭,平時看起來精明得嚇人,怎麼這會兒卻糊塗起來。”仲秋滿苦笑道:“我怎麼去和人家說,說我想替長公主治病?”
“呃……我考慮不周,抱歉。”
舒綠這才反應過來。
的確,凡事講究個動機。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仲秋滿巴巴的送上門去要替長公主治病,誰敢貿貿然給他引薦啊?
他也只有找舒綠了。起碼舒綠對他知根知底,也知道他和長公主之間有些“不能說的秘密”。
舒綠嘆氣道:“仲先生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是什麼身份?要是長公主殿下還清醒着,我送帖子過去,說不得殿下會願意接見我。如今殿下病倒,那府上管事的人焉敢隨便讓我帶個人去治病?”
仲秋滿突然板起臉說:“那我不管,我這忙你可得幫。”
他和展眉兄妹倆說話一貫直來直去,現在心急如焚,更是不會和她客氣。舒綠苦着臉看了哥哥一眼,展眉也是無奈:“別看我,我比你還沒門路。難不成讓我直接去和皇帝說?”
“……快算了吧,沒來由惹上麻煩。”
想到興耀帝那多疑又冷酷的性子,舒綠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仲秋滿也說:“不妥。”
往日他總是笑容滿面,今兒實在沒心情,連話都說得少了。
“唉……我想想法子吧。”
舒綠的法子也很笨,還是得走貴婦路線。能夠得上長公主的貴婦也不多,但遊王妃絕對是其中之一。
“仲先生啊仲先生·爲了你,我可是犧牲重大。”
坐在前往臨川王府的馬車上,舒綠一路心情忐忑不已。她能感覺到遊王妃很希望讓自己和牧若飛在一起,如今自己卻辜負了她老人家的好意。想起從江城那時起·遊王妃就對自己這“故人之女”愛護有加,自己卻讓她失望,舒綠委實過意不去。
遊王妃對舒綠的態度卻是一如既往,依然十分慈愛和氣,並沒有提到她和夏涵的親事,看起來似乎和以前沒什麼不同。
實際上,遊王妃也確實對舒綠沒什麼意見。在遊王妃看來′定親這樣的事,哪裡到舒綠一個女兒家做主。怪只怪那日出了意外,唉……有什麼法子呢?夏涵那樣做,也是爲了顧全舒綠的名節啊。
再說,牧若飛的腿傷能治好,還不是多虧了舒綠讓他振作,再找來了仲藥王替他開刀?再往前數,如果沒有舒綠兄妹相助·自己和兒子肯定都被那惡毒的關側妃害死了呢!
遊王妃對舒綠既是憐愛又有感激,並不曾想過要從此與她生分疏
“娘娘,聽說明德長公主殿下病倒了?”
寒暄過後·舒綠輕輕點出了她今天來訪的主題。遊王妃點頭道:“是呀,長公主殿下身子素來有些病弱,但這回好似特別嚴重些,太醫院裡的老太醫們幾乎都在長公主府裡聽吩咐呢。”
她之所以清楚老太醫們的動向,是因爲她家裡也有病人——牧若飛的父親牧王爺,常年需要太醫來診脈開藥。所以遊王妃才能對太醫院裡的情況這般清楚。
牧王爺的消渴症(糖尿病),連藥王仲秋滿也無法妙-手回春。仲秋滿不是武俠小說裡那種神乎其神的醫仙,他只是個融會貫通了古今、中外醫術的高明大夫。而嚴重的消渴症,即使在後世也是疑難病症。
“長公主殿下待人極好,一定會吉人天相的。”舒綠輕聲道。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要不,請仲藥王替長公主斷斷症,說不定也能幫得上一點忙?”
“這樣啊……”
遊王妃有些猶豫。
仲秋滿治好了她的寶貝兒子,她當然知道仲秋滿的醫術有多高明。但替長公主推薦大夫,萬一出了點什麼岔子,臨川王府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誰不知道·明德長公主是皇上最尊敬的親姊。惹怒了皇上,可不是說笑的呀。
這些問題,舒綠當然也早就考慮過了。不過她同樣想好了應對之策,便說:“娘娘,舒綠也明白向貴人推薦大夫應當審慎。可是,仲先生的名氣,可謂舉世皆知。
這些日子裡,多少人家想求仲先生看病?幸好仲先生避到郊外去了,不然真是一天清淨日子也別想過。”
遊王妃微微頷首。伸秋滿的名氣,確實相當響亮。
“咱們可不是隨便推薦個名不經傳的江湖郎中,這一點上,誰也挑不出錯處來。”
“再有,娘娘也懂得,就算仲先生獲准替長公主診病,他最終開方用藥,也得經過太醫局的老太醫們集體討論,才能得以通過不是?”
這也是貴人們看病纔會有的特殊程序。哪能讓貴人隨隨便便用什麼偏方?毒死了算誰的?所有的藥方,都要經過太醫局的權威們審查。
不過反過來,如果伸秋滿開的藥出了問題,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太醫局的人也得替他擔着。
從這個角度來說,卻是“風險分攤”,將出事的可能性降低了許多。
“還有就是······娘娘,若是咱們推薦的大夫治好了長公主殿下,那可是大功一件。長公主殿下對陛下的影響力,娘娘您也是知道的。雖說殿下性情淡泊,不理朝政,可是在關鍵時候······”
舒綠點到爲止,遊王妃卻已經聽明白了。
若能因此與長公主建立什麼私交,對牧家絕對是有好處的。尤其是在牧王爺病重,隨時可能撒手西去的這緊要關頭,更是重要。
大梁的王爺們若果去世,並非由生前立下的世子即刻繼承爵位。在長達數月的葬禮結束後,這位世子才能向宗正寺提出繼承爵位的要求。然後由宗正寺遞交皇上批覆,皇帝如果有心要敲打敲打這王府,壓一壓這派系的勢力,有時往往把摺子扣下不批。
不是不準,而是不批。皇上嘛,政務繁忙嘛,批閱奏摺哪有個定數的?又不是什麼加急軍情,拖上你幾個月,你還不能催。據說還有個別倒黴蛋,被一拖就是數年,愣是繼承不了老子的爵位。
這裡頭學問可就大了。繼承不了爵位,你就不是王爺,還是個世子。王府裡就沒有一位名正言順的主人,那麼這王府內外,就會生出多少是非來。家裡鬧騰是一方面,外人也會瞧你不起,最後鬧到爵位都沒了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啊!
而如果這種時候,一位強有力的外援出面,替你在皇帝面前說情,那你繼承爵位的速度就會比較快。
明德長公主,毫無疑問的就有這種影響力。
也不用她怎麼出力,只要她到時在皇上跟前提上那麼一句,牧若飛的爵位就妥了!
聽舒綠這麼一提點,遊王妃茅塞頓開,馬上就積極起來。
“舒綠,你說得很有道理。咱們是該爲長公主殿下儘儘心力。
這樣吧,下午我就去一趟長公主府上。”
說罷,遊王妃又不禁深深看了舒綠一眼,再次爲失去這麼精明強幹的兒媳婦感到惋惜。她的飛兒若有這般賢內助,那可得省了多少
是飛兒沒有福分啊!
“母親,聽說凌妹妹來了?”
兩人正說話間,只聽得外間一疊聲地高呼“世子”,隨即便看到牧若飛歡笑着走進了屋內。
“呀,世子,你可是大好了!”
舒綠驚喜地看到牧若飛穩穩地行走着,雖然步履並不快,卻也能夠如常人般走路,並沒有一瘸一拐的樣子。
“是的是的,我能走了,你看!”
牧若飛高興之下,都忘了和舒綠互相見禮寒暄,說着話就要多走幾步給舒綠看。
倒是舒綠腦子清醒,忙攔着他說:“別,你還是慢慢來吧。這事急不來的!小心又傷了筋脈,可得仔細養着纔好!”
“哦……”
牧若飛傻笑着摸了摸後腦,樂呵呵地看着久違的舒綠,不知該說什麼好。
一身蔥綠外褂、雪白衫裙的舒綠,看在牧若飛眼裡,就跟仙女兒似的好看。舒綠醒覺自己不該和牧若飛再多說話,反正今天的目的也達成了,便匆忙向遊王妃道辭。
遊王妃心知舒綠的顧忌,也不好留她。
牧若飛好容易才趕過來,沒和舒綠說上兩句話卻又分別,心下委實不樂。離開母親的院子後,他又想起一事,遂又轉回頭去。
恰好此時遊王妃院裡的幾個大丫鬟送舒綠出去了,另外幾個小丫鬟卻正好各忙各的事情,院裡只有幾名粗使丫頭在打掃着院落。這些丫頭卻是沒有資格上前和牧若飛說話的,只能遠遠站在原地躬身行禮。
牧若飛也不理她們,一路走到母親屋前,卻聽到遊王妃長嘆一聲。
“唉······豐露啊,看飛兒那樣高興,我越發開不了口。若是讓他知道,舒綠已和別家定親,他指不定該有多難受呢。”
什—麼?
牧若飛全身像被雷電擊中一般,直愣愣站在原地,呆住了。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