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香一道,舒綠是大行家,只要聞了一口就知道這股香味的大致成分。
隨着那香味越發濃郁,舒綠的臉‘色’也漸漸暗了下去。藏在袖中的拳頭越攥越緊,眼裡的怒意漸漸涌起。
這賤人,居然給夏涵用催情香?
碧絲輕搖團扇,眉眼含‘春’,嘴兒勾起一抹媚‘惑’的甜笑。舒綠很快就判斷出,那催情香是抹在團扇上,慢慢散發出來的。這香〖‘藥’〗品流極高,因爲舒綠站得離他們不算太近,卻能清晰地聞到這香味,經久不散,可見自有其獨到之處。
在這樣大的青樓,有幾款催情秘方並不稀奇。不過舒綠馬上從憤怒中冷靜下來,因爲她想到了一個問題一這香味並不止傳到夏涵一個人鼻中,難道這碧絲想把一屋子人都‘迷’倒不成?
可是也不對啊。舒綠能分辨出這香味裡催情香‘藥’的成分,但是她吸入了好幾口,也只覺得臉頰微微發燙,並沒有情動至極,難以自抑。
就這麼點‘迷’香的‘藥’窶…能發揮什麼作用呢?
從舒綠的角度,只能看到夏涵的側臉。一看之下,她卻驚心不已。夏涵白‘玉’般的俊臉竟不知在何時泛起了異樣的紅‘潮’,連耳根都紅透了一才喝了幾杯葡萄酒,何至於?
啊,酒?
舒綠心中一凜,目光快速移至夏涵手中那杯琥珀‘色’的美酒上,若有所思。
是了,酒裡一定下了‘藥’!
舒綠極力維持着鎮定,心裡卻怒到了十分。
這些風月場上的高手果真是好手段!在酒裡下微量的催情‘藥’,再配合那同樣有着催情作用的‘迷’香,不怕‘迷’不倒男人!
若是酒裡的‘藥’量重了”口感就不對,而且‘藥’效發作得快,會引起人的警覺。要是單單用香,在這四通八達賓客滿座的地方,又沒法只攻擊夏涵這麼一個目標”也是效果有限。
雙管齊下,纔是王道!
“哎呀,大人您額上有汗呢奴奴替您擦擦吧”碧絲嫵媚一笑”臉上絲毫沒有了方纔被夏涵推開時的尷尬,表情極爲真誠自然。
而這回,夏涵沒有把她拿着鍍子的手撥開,反而深深看了她一眼。
“喏”還有脖子這兒……”
碧絲藉着擦汗的由頭,一雙粉光緻緻的‘玉’臂輕輕纏上了夏涵的肩頭。那邊廂”另外幾個姐兒也沒閒着,各自纏着自己的恩客說笑,水榭裡的氣氛漸漸變得旖旎曖昧起來。
舒綠看得那個氣啊!
夏涵你好歹也是個懂香‘藥’的人”這麼簡單就被這賤‘女’人算計了去?
啊啊啊啊啊他居然還伸出手臂把這狐狸‘精’摟在懷裡了!
舒綠真是要氣炸了。要不是她不停警告自己“決不能暴‘露’身份”早就像河東獅吼裡的柳月娥一般,抓起夏涵先掄上幾個耳刮子把他徹底‘弄’清醒,再拖着他一條‘腿’雄糾糾氣昂昂地撤退。料這些人也不敢攔着!
“嘻嘻,大人”你且再喝幾杯……”
碧絲收到常文裕的眼神警示,又給夏涵灌起酒來。這回,夏涵沒有拒絕,一杯接一杯地豪飲不止,喝得眼都紅了。
然而夏涵雖然有些神智‘迷’糊,也把碧絲攬在懷裡了,卻也沒有與她調笑嬉鬧”更沒有發起酒瘋大喊大叫。但他的坐姿卻比剛纔隨意得多,一手撐在案几上拖着下巴,身子斜斜地歪向一邊,含笑把玩着碧絲的一縷金髮。
“檀青,呵呵”常文裕現在也早鬧得一身狼狽”滿身都是酒漬”眼神卻還清明。
他和那兩個師爺‘交’換了一下眼‘色’”覺得似乎到了合適的時機,便像是說笑般問起夏涵到戶部去查文牘的事情。夏涵呵呵直笑,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說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常文裕並不怎麼相信,繼續假笑着追問下去。
碧絲又不住給夏涵灌酒,夏涵竟來者不拒,又喝下去好幾杯。他整個人都像坐不穩了似的,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到了碧絲的身上。
那兩名師爺顯然並沒有喝醉。於德誠找了個機會,便問夏涵:“聽說夏大人並不管着戶部,怎的宮裡會讓夏大人到戶部去要卷宗?”
“哎呀,你這人真夾纏不清”夏涵的口齒似乎開始含糊了,突然拍起了桌子:“都說是替皇上辦事,怎的如此羅嗦?”
“大人,彆氣,瞧您手上都濺溼了”碧絲忙過來打圓場,替夏涵擦拭手上的污痕。
“哼,掃興!別理他們,你也來喝……”
夏涵居然反灌起碧絲酒來,這讓舒綠心頭又是一陣怒意翻滾。要不是剛纔夏涵被碧絲勾引時突然跑出去,再三向她表示對碧絲沒興趣”
她又能聞得出這屋裡‘迷’‘藥’的味道她早就對夏涵翻臉了。
“好,奴喝一杯,大人可要喝兩杯……”
常文裕覺得夏涵好像還沒到酒後吐真言”的程度,指示碧絲繼續給夏涵灌酒。照常文裕的意思,最好夏涵今晚在此留宿,和碧絲成就好事,往後就更是“自己人”
了。
如果可以的話,好好籠絡夏涵也不失爲一樁美事呀。
就在舒綠覺得自己快忍不住就要爆發的時候,夏涵突然“哎呀”一聲,往後一咕嚕躺倒,正臥在舒綠的腳邊。
這下小廝舒綠總算有理由過來服‘侍’她家大人了。
“大人,您還好吧?”
舒綠嘴裡含着核子,說話倒不怕‘露’餡,聲音並不像‘女’子。
“唔,扶我起來……”
夏涵自己撐起了半個身子,舒綠只好聽從命令扶住了他,碧絲則扶着他另一邊。
“好了,今晚很盡興……在下先告退了……”
夏涵隨意揮動着手臂,推開了碧絲,個身的重量都靠到了舒綠身上。
我勒個去,還‘挺’重!
舒綠沒想到夏涵平時看起來秀氣斯文,居然身子還蠻沉的,難道他也是傳說中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呃,自己在‘亂’想什麼呀,趕緊離開這兒是正經!
至於被夏涵死命摟着如此親密的接觸,舒綠反而一時沒感覺到什麼異樣”她還是蠻投入小廝兒這個角‘色’裡的。小廝就是要被主人使喚的嘛。
常文裕幾人大驚,怎麼這就要走?
碧絲‘花’容一冷,難道自己剛纔放的‘迷’情香沒用?他喝了那麼多催情酒,應該‘精’血翻滾,恨不得馬上就將自己當場推倒成就好事纔對啊!
竟是說走就走,還還把他那小廝摟得死緊呀,這小廝乍一看沒什麼特別,但從背後看,那‘臀’兒倒是‘挺’翹的”
莫非這是夏涵的孌童?
難道難道自己給他喝了半天催情‘藥’,人家是打算回家再釋放‘精’力?
碧絲整個人都‘亂’掉了,沒遇到過這榫情況啊!
舒綠知道那些人肯定要圍過來勸夏涵的,她哪裡敢停,簡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拖着夏涵走。
幸而夏涵自己也還能稍稍走動,不至於讓她太過辛苦。否則”真會把她這身嫩骨頭給拆散了。
常文裕和兩個師爺當然是追了出來,可舒綠憋着一口氣跑得也不滿,夏涵更是不停揮手讓他們回去,似乎真是醉得不輕。當碧絲附在常文裕耳邊說了幾句話後,常文裕才臉‘色’青白地止住了步子。
看來,今兒是註定留不下夏涵了。唉,也難怪,像他這樣俊逸的人品,喜歡養幾個男寵,很正常的……
其實這都是碧絲爲了替自己遮掩臉面,纔會把夏涵是“斷袖”的事說得如此確鑿。不然,讓人家知道她一個大牌紅阿姑,靠下‘藥’都留不住客人,那得多丟人啊!
可她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讓常文裕幾人又不得不相信她的“專業眼光”。幸好,今晚也不是一無所獲,還是問出了點東西。若夏涵真是奉皇上之命纔去查戶部的賬目,那或許和南河道的案子僅僅是巧合罷了………
舒綠好容易和夏家的馬伕把夏涵‘弄’上馬車,她自己也癱坐在馬車的另一角,腰都直不起來了。真是比打仗還累!
算了,好歹把全須全羽的夏涵‘弄’回來了。不然他要是真留在銅雀樓和那狐狸‘精’滾‘牀’單,她都不知道往後咋和他見面了。
“哇!”
舒綠正在喘氣呢,突然看到趴在馬車長椅上的夏涵猛然坐正了身子,委實嚇得不輕。
“……,你……你沒喝醉?”
舒綠驚恐地看着夏涵“詐屍”。差點被他嚇死!
“沒怕。”
夏涵伸了個懶腰。“我在袖子裡藏瞭解酒的‘藥’,早知道他們要灌我酒呢,怎能沒有點準備。”
“…呃,可是除了酒,還有”舒綠期期艾艾有點難開口。
“還有香‘藥’,是吧?”夏涵又恢復了平時的淡定。“既然解了酒,那些‘藥’,還能壓一壓。回去睡個覺,大概會沒事的。”
舒綠聽夏涵這意思,那些‘藥’似乎對他還是有點影響。不過只要能保持神智回到家裡,就像他說的睡個覺、洗個冷水澡,估計就好了。
畢竟這又不是武俠小說的世界,吃了催情‘藥’沒有人給他‘陰’陽調和,就會全身血脈爆裂而死。
“嗯,今晚收穫不小呢。”
夏涵的眸子裡閃動着光芒,像是在算計着什麼。
“是啊,當然不小了,和美人幾摟摟抱抱的”舒綠還是很不滿他剛纔“裝醉”的樣子。
“和美人摟摟抱抱?”夏涵突然邪氣地笑了,伸手一把將舒綠抱進懷裡,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脖子上:“是啊,剛纔還是這位美人兒扶我上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