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涵大喊讓人直接砍大象的鼻子並不是情急之下胡亂喊的大象厚如鐵甲的象皮,對它有着極大的保護作用。一般的刀劍想對它的身體造成致命傷是很困難的。攻擊眼睛也不行,一來大象的眼睛比正常人的身高還要高許多,二來大象即使瞎了眼也能撒開腿到處衝撞,可能還會衝撞得更猛。
只有鼻子是它最脆弱的地方。並且被砍斷鼻子後,大象的身軀會失去平衡,一下子就失去了衝撞的戰力。
幸虧這回是大象,而不是虎狼之類容易跟着同伴激動的野獸。不然的話,這十幾頭大象一齊暴動,會給慶天宮造成什麼樣的損失,或者往大了說會給大梁朝造成什麼樣的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啊!
發狂的大象慘叫倒地後,那名象奴也被侍衛們制服。夏涵才發現在他側前方站着渾身染血的萬里,他手中的長刀沾滿了鮮血,顯然是剛纔劈砍象鼻的結果。
這時在慶天宮廣場上煌煌數千人,卻安靜得要命。夏涵只聽到興耀帝粗重的呼吸聲,顯然他在拼命壓制着自己的怒氣。
興耀帝的憤怒,誰都可以理解。雖說這場突發事件,最終有驚無險,可是皇帝陛下被人打臉了!狠狠的打臉了!
而且,這還不是第一次!
火藥庫爆炸、中秋宮亂,都不夠麼?現在都敢直接殺到他面前來了?
自己這個天子,就真的那麼讓人覺得“軟弱可欺”?
隔得老遠,舒綠都能聞到興耀帝身上散發出的殺氣。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想到這句名言,舒綠在耀眼的陽光下忍不住身子一抖,似乎估計到了這回朝廷又要不得安寧了。
大年初一鬧出的這樁大事故,像一團濃重的陰雲壓在京城的上空,壓得每個人都喘不過氣來。
夏涵和萬里…其實都是護駕有功的大功臣,但是他們現在還撈不着什麼好處。皇帝哪裡有空先封賞功臣?他正像一頭暴走的噴火恐龍般要揪出那奸細的幕後黑手呢!
雖然有許多人都認爲那奸細就是西南蠻族的餘孽,但舒綠覺得大概沒那麼簡單。而且,這種極端型的恐怖刺殺行動…和中秋宮亂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她似乎又嗅到了那神秘的大光明教的影子。
這個邪教,真是大梁朝的一顆毒瘤。大光明教一日不除,興耀帝的統治都難以鞏固啊。
雖說幸災樂禍是不對的,但舒綠還是很“感謝”這樁及時雨般的大事故。興耀帝忙好啊,最好他忙得把自己徹底忘記就最理想不過了!
“他真的這麼對你說了?”
綺霞苑正房內室中,展眉一臉憤懣地看着舒綠…手上的關節不自覺地收緊。
“你以前爲何從來不對我說起!”
展眉的憤怒早在舒綠的意料之中。她就知道哥哥得知那些秘辛後會很不淡定,可現在是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候了。皇帝本人都“明示”她要納她入後宮了啊,她再不跟哥哥商量就晚了!
所以舒綠只是低着頭乖乖任由哥哥咆哮,屁都不敢放一個。
“說,你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
展眉罵了舒綠好一陣子後,突然又如此問道。
舒綠忙不迭搖手,說:“就只有這件事而已啊!別的也沒有了!”
真是的,哥哥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多疑了?
她之所以沒有告訴他…皇帝和他們母親樑素瑤的秘事,也是覺得這事不大靠譜,唯恐自己猜錯…纔沒有出聲。
如今皇帝的行爲已經印證了她的推測,也就沒有什麼好瞞着哥哥的了。
“我們走吧。有多遠走多遠。”
展眉煩躁的一揮手。
他真的很暴躁啊!
想到皇帝老兒那三四十歲的傢伙,居然敢對自己嬌滴滴的小妹出手,展眉就從心底裡對皇帝產生了一股濃濃的殺意。
他要是真想幹的話,有八成機會能辦成。畢竟他和皇帝接觸的機會可是比常人多太多了!皇帝現在似乎也很信任自己的樣子……
“走?你開玩笑吧。”
舒綠沒好氣地看了哥哥一眼。還以爲他會提出多麼富有建設性的意見,結果還是“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要是能夠一走了之,她還煩惱什麼啊!
“就算咱們不管信安王府這些人,可歐陽家的人你不管了?”舒綠一句話就把展眉頂死了。“還不止呢,和咱們來往密切的人,比如牧家、夏家、萬家……說不定也要受牽連…………”
“那你就要當聖母…犧牲自己保護大家?你看多瓊瑤電視劇了吧?”
展眉氣急之下口不擇言,他自己也沒看過瓊瑤電視劇,想當然而已。舒綠揉着眉心,對展眉說:“哥哥,求你冷靜下來好不好。你這樣咱們怎麼繼續商量啊。”
也不能怪展眉暴走。他本來就是面冷如冰、心熱如火的爆炭脾氣,乍一聽妹子可能被推入火坑…一時間哪裡冷靜得下來。
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說進宮就進宮?瘋魔了!
“小姐。”
巧英在外間輕聲稟報道:“夏公子來找展眉少爺,還說有事向您請教,這會兒正在外院廳裡看茶呢。”巧英還是照老習慣叫夏涵公子,沒有像外院的僕人般叫他“夏大人”。
夏涵來了?
不過,他怎麼知道展眉在信安王府,而不是在自己的新居呢?但也有可能是他先去了展眉的新家,然後纔到這邊來找人的。
那就應該是真有急事了。
兄妹倆對視一眼,無奈地把舒綠入宮的問題擱置一邊,一齊整理儀容出去見客。
信安王府的人對夏涵更加客氣了。大家都知道,夏大人如今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有剛剛護駕有功,青雲直上只是時間的問題。
連信安老王爺都跟展眉說,要他多和夏涵來往。
信安王對展眉這個外孫是越來越滿意了。這不,交個朋友都能交到這麼有用的人物,自己家裡那些小崽子……真是拍馬也比不上啊!
王府裡其他的孫子輩,資質都極爲平庸,個個讓信安王看了都想踹上幾腳。
夏涵穿着尋常儒衫,外罩一件冷天穿的青緞棉袍,打扮得很是低調。隨着年紀的增長和身份的改變,夏涵只穿白衣的習慣也漸漸變了。在皇帝身邊當差,一言一行都要極盡謹慎,清高如夏涵也不能太過特立獨行。
舒綠看到夏涵的時候,被他凝重的臉色小小嚇了一跳。
怎麼,出大事了?他看起來好嚴肅啊。
三人才寒暄兩句,夏涵就提出有事要和兄妹倆商議。展眉知道這外廳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可他已經搬出了王府,又不能將夏涵帶到自己過去住的小院裡。
夏涵悶聲問展眉,可否到他家裡去說些事情。
說話的時候,夏涵的眼睛不自覺地往舒綠看去。舒綠心頭微動,難道夏涵和展眉商議的事情,是跟自己有關的麼?
果然,在展眉同意與他回新家去後,夏涵又輕聲說想讓舒綠也一塊兒過去。
展眉雙眉一揚——嗯,看來夏涵要找的正主兒是舒綠吧?
如果是平時,展眉也不會想太多,覺得夏涵只是來找妹子談情說愛罷了。可夏涵臉色陰暗成這樣……
“好的,我們就一塊兒過去吧,哥哥。”
多想無益,舒綠決定還是迅速揭開謎底比較痛快。
展眉的新家並無太多閒雜下人,確實很是清淨。舒綠隨着哥哥和夏涵走進內堂,展眉很自覺地就把下人屏退了。
“好了,我已經徹底清場,檀青你到底有什麼事情要跟我們倆說?”
展眉一伸雙臂做了個“整個世界都清淨了”的手勢,雙眼直盯着夏涵。不知爲何,他突然有種感覺,夏涵要說的事情不會是什麼好事……大概是以爲,自從認識夏涵後,他還沒見過夏涵嚴肅成這樣吧。
“晨希……”
夏涵說了兩個字便停了下來,欲言又止。
晨希是展眉的字。展眉過了十六歲,學堂裡先生要給他取個字號,他先下手爲強自己給自己取了個“晨希”——呃,他上輩子就叫陳希來着…………
“你要說什麼?”
舒綠屏住呼吸,她同樣有不太好的預感。
“新年時,我得蒙聖恩,坐在靠近陛下的位置。”
夏涵終於又吐出一句話來。
展眉和舒綠面面相覷。這……沒頭沒腦的是什麼啊?
“凌姑娘,你知道我是愛香之人……我當時,聞到了一陣很熟悉的香味。”夏涵轉過身來,面對着舒綠。
舒綠突然福至心靈,明白夏涵要說什麼了。
她臉色刷白一片,目瞪口呆地看着夏涵的嘴脣一開一合,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凌姑娘,你可否告訴我,爲何皇上身上會有你特製的薰衣香?”
“我……”
事實上,她完全可以給他一句——關你屁事!
可是………
(啊啊啊啊啊啊夏涵要揭穿了夏涵你要幹啥………啊啊啊啊啊薔薇要去趕火車了債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