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過一段時間,周暮昀終於有了兩天休息時間,正要問喻橙有什麼打算時,她已經替他安排好了。
“我媽說,讓你正式去家裡吃頓飯。”她頓了頓,補充,“作爲女婿。”
兩人領證那一天,蔣女士就打電話叮囑過她。後來他就忙起來了,她不想打亂他的工作安排,所以一直沒有在他面前提過。
好不容易歇下來了,她纔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
周暮昀聞言頓了片刻,揉着眉心說:“是我的錯,忘記了這件事,確實應該在領完證後陪你回趟孃家。”
喻橙已經能坦然面對“孃家”兩個字,摟着他的脖子,跪坐在牀上,聲音軟軟地說:“那我呢,用不用去你家?”
他也沒提過,她就不知道要不要去。說起來,她還沒有親自去老宅拜訪過他的父母,每次都是對方主動見她。
周暮昀:“當然要去。”
兩人就約定好了,這兩天休息時間,第一天陪她回孃家,第二天她再陪他回老宅。時間安排得一清二楚。
最後連喻橙都替他辛苦:“總共就兩天假期,全佔滿了。”
周暮昀笑着不語,替自己衝了杯咖啡,拿到臥室裡來,一邊看文件一邊陪她。
喻橙前一天晚上給蔣女士打過電話,告訴她他們明天會過來吃飯,讓她提前有個準備。
第二天一早,周暮昀就開着車載着老婆回孃家。
她坐在副駕駛上,回頭看着車後座,大包小包的禮品堆滿了:“你買的什麼?”禮品向來都是他準備的,自己好像都沒機會操心。
周暮昀伸手撥了下她的頭,讓她坐好,前面就是小區的減速帶,怕她磕到。
幾下顛簸後,他纔開口說:“給爸帶的酒,給媽的是燕窩。還有一些茶葉,兩人都能喝。”
車子停在停車位,他解開安全帶下車,從後座拿出幾個禮品袋,然後繞到另一邊去給她開車門。
喻橙磨磨蹭蹭下了車,擡手整理了下有些凌亂的頭髮:“你敢給我爸買酒,不怕被蔣女士罵嗎?”
周暮昀牽着她的手往居民樓裡走:“蔣女士會罵我嗎?”
喻橙:“……”
他眼中的深意太過明顯,她看一眼就能猜到他的潛臺詞。他是認爲,自己現在是她的老公,而不是男朋友,不管怎樣蔣女士都不可能罵他。
走進電梯裡,喻橙拍拍他胸膛:“果然持證上崗底氣就是足哈,周大膽。”
“那可不。”周暮昀挑挑眉。
這個瑟的樣子,喻橙不忍直視,剛準備按下鍵鈕,外面又進來幾個人,都是這一棟的居民。
“橙橙回來看媽媽啦?”其中一個是住在喻橙樓上的老阿姨。
“是啊,林阿姨。”喻橙手還被周暮昀握在手裡,笑着跟她打招呼。
林阿姨拎着菜籃子往裡擠了擠,看了眼喻橙,又看着她身邊高高大大的男人,小聲問:“這是你男朋友?小夥子長得不錯哦。”
老人家不上網,自然不知道她已經領證的消息。
喻橙挑起眼梢看了眼邊上的男人。後者背靠着電梯內壁,微垂着頭,一副慵懶隨性的姿態,眼中滿是戲謔,似乎在等她怎麼介紹自己。
喻橙扯了下嘴角,擠出一個微笑,不想讓他太得意,卻也不能跟人撒謊,只好如實相告:“阿姨,不是男朋友,這是我老公。”
話落,剛纔一身懶散的男人筆直站立,微微頷首:“阿姨好,我是橙橙的老公。”
老阿姨似乎受到驚嚇,半晌,才找到屬於自己的聲音:“橙橙都結婚了?!”
喻橙繼續微笑:“已經領證了,還沒舉辦婚禮。”擡頭一看,“阿姨,我家到了,我們先走了。”
“哦哦哦。”林阿姨還有點沒回過神,感覺自己錯過了這個小區最大的八卦。
兩人並肩走出電梯。
直到身後的門關上,喻橙才擰了下週暮昀的腰。他身子往一邊側了側,攥住她的手:“別鬧。”
她夠不着他的腰,猛撲過去把人按在牆壁上:“你就偷着樂吧!”
“我沒有偷着樂。”周暮昀背抵在牆壁上,單臂攬着她的腰,笑着說,“我這是明目張膽的樂。”
啪嗒一聲,旁邊的鐵門打開。
防盜門後面的蔣女士愣了愣,一臉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們,緩聲道:“你們這麼早就過來了?不進去站在這裡做什麼?”
喻橙連忙從周暮昀懷裡撤離,規規矩矩地站好,乖順得像個小學生:“媽。”
雖說是持證上崗,周暮昀還是有點怕這位岳母大人,清了清嗓子,調整好面部表情,叫了一聲媽。
蔣女士點頭,錯開身讓他們進去:“我去樓下買點東西。”
一高一矮兩個小學生,聽從班主任的命令,乖乖地走進去。
午飯準備得很豐盛,喻橙全程沒插手,都是蔣女士和喻爸爸準備的。準確來說,是蔣女士主廚,喻爸爸負責打下手。
喻橙嘗第一口時就被驚到了:“媽,你的廚藝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這道油燜大蝦做得太好吃了!”
說完,她給周暮昀夾了一隻蝦,示意他嘗。男人回以一個微笑,偏着頭輕聲說:“謝謝老婆。”
蔣女士正看着對面兩人的小動作,喻爸爸嘴快,接話道:“你不在家,你媽媽的廚藝就被逼出來了。”
這話換來蔣女士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
喻橙搖搖頭,給爸爸遞了個眼神,您的求生欲呢?
飯後,洗碗的差事自然交給了喻爸爸,喻橙拉着周暮昀去參觀她的閨房。他上次過來接她的時候匆匆看過一眼,印象最深的就是整面牆壁的明星海報。
真是每次見到都要忍住把它們撕下來的衝動。
喻橙看着男人變換的臉色,抱住他的胳膊輕輕搖晃:“我不也收藏了你的海報嗎?要不然回去我就把它們都貼牆上?”
周暮昀點了下她的額頭,拿她沒辦法。
喻橙正笑着,門被敲響了。
她鬆開他去開門。外面站着蔣女士,手裡拿着兩本厚厚的相冊,遞給她:“前幾天收拾屋子清理出來的,還以爲不見了。”
喻橙對這兩本相冊有印象,好幾年沒看到,她也以爲弄丟了,原來還保存得好好的。
蔣女士送完相冊就把空間留給他們。
周暮昀對老婆的童年時光充滿了好奇,不等她開口邀請他觀看,他就自行從她手裡抽走一本。
掀開第一張,視線就頓住了,指着照片裡的小孩,語調充滿難以置信:“老婆,這、這真的是你?”
喻橙正在看另一本,聞言,擡起頭來看過去,看向他手指着的那張照片。
她呆滯了三秒,忽然反應過來,“啊”一聲尖叫,撲過去想要搶走他手裡的相冊:“你不許看!不許看!”
後悔了,她就不該讓他看到她的童年相冊!
周暮昀擡高一隻手,讓她夠不着,憋着笑假裝正經道:“老婆,沒能參與你的童年讓我很是遺憾,只能通過照片瞭解了……”
話沒說完,就被她一個猛撲,撞得他往後踉蹌兩步,小腿抵到牀邊,一時沒站穩,跌到了牀上。他順勢拉住她的手腕,兩人一同栽倒,她趴在他身上。
喻橙腦子都撞暈了,頭頂傳來男人玩笑似的聲音:“原來你是爲了這個,早說啊。”
“……”
你才爲了這個!
喻橙瞅準了機會,兩手撐在他身側,上半身努力往上一蹭,眼看着就要摸到相冊的邊兒了,他像是察覺到她的意圖,換了隻手拿。
到手的東西飛了,喻橙上半身跌了回來,不偏不倚,嘴巴剛好落在他脣角。
喻橙:“……”
周暮昀痞氣一笑:“還說不是爲了這個。”
喻橙有口說不清,掙扎着從他身上爬下來,滿臉鬱悶。
發現她情緒有變,周暮昀又盯着那張照片看了半晌,認真地評價:“剛纔沒看清,現在仔細一看,老婆小時候還挺可愛的。”
喻橙眼神飄過去,瞄了一眼照片,不忍直視……
挺可愛的?
可愛個鬼哦,臉畫得跟鬼一樣。
照片裡的小姑娘三四歲的樣子,又瘦又小,臉還沒有巴掌大,嘴巴四周塗滿了紅豔豔的口紅,臉頰上也都是口紅,手裡還捏着作案工具。
再多看一眼,喻橙的臉都要燒着了。
本來已經忘記了這件事,現在看到這張照片,那天的情景全部都浮現在眼前。
四歲的小女孩踩在凳子上拿到梳妝檯上的口紅,學着蔣女士平時化妝的樣子,對着鏡子在嘴巴上塗塗抹抹,口紅都塗到嘴巴外面去了,臉上和手上蹭得都是。最後還很不幸地把蔣女士的口紅弄斷了。
喻爸爸衝進房間看到她時已經傻眼了。
爲了保留罪證,證明口紅不是他弄壞的,他就對着她拍了一張照片。等蔣女士回來後,喻爸爸把照片拿給她看,說:“你女兒闖的禍。”
喻橙忿忿道:“這絕對是我的黑歷史!”
周暮昀看着照片大概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無非是調皮搗蛋的小女孩偷偷抹媽媽的口紅,然後被當場逮住。
“沒騙你,真的很可愛。”他笑着說完,繼續往下翻。
然後就被第二張照片裡的小女孩萌化了。
綠茵茵的草坪上,小女孩穿着嫩黃色的裙子,綁了兩根麻花辮,手裡提着個小花籃,另一隻手舉着一朵,衝着鏡頭笑。
明媚的陽光中,她的笑容天真純稚,一看就是被家長捧在手心裡。
喻橙循着他的視線看到第二張:“你要是說這一張可愛,我可能會相信。”前面那一張是什麼鬼?
周暮昀笑而不語。
在他心裡,不管什麼樣的她都是最可愛的。
前面那一句也是真心話,沒能參與她的童年讓他覺得很遺憾。
喻橙指着這一張:“一看就知道是我舅舅照的,他是攝影師,我小時候給他當模特拉來了不少顧客呢。我的攝影技術就是跟他學的。”
兩人並排躺在牀上,頭挨着頭一起看照片。
每翻過一張照片,喻橙就給他講述當時的場景。這樣子,就好像他親眼看到她經歷那些事一樣。
不過,有的照片喻橙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照的了。
周暮昀剛好翻到一張,小姑娘坐在沙發裡哇哇大哭,眼淚糊了滿臉,手掌心裡躺着一顆小小的牙齒。
喻橙撲哧一聲笑起來:“這應該是第一次換牙,啃蘋果的時候不小心把本來就鬆動的牙齒弄掉了,流了好多血。”
周暮昀盯着照片裡的姑娘,大概也能想象得到。
接着翻下一張,是一個小男孩牽着小橙橙的手,兩人蹲在一個魚缸前,好像在觀察裡面的小金魚。
喻橙驚喜道:“啊,這個我也記得!是小學二年級,老師讓同桌兩人爲一組,觀察一種小動物,然後站在講臺上描述。我們組當時得了冠軍呢!”
“看魚就看魚,非要手牽手?”
“……”
不是吧,連小學二年級的賬也要算?
喻橙側眸看着他,果然看到他眸色沉了沉,一副山雨欲來的樣子。她腦袋往後挪了一點,卻被他一手扣住後腦勺拉近距離,吻上她的脣。
“趁今天老實交代一下,你到底惹了多少桃花?”他壓在她脣邊低聲道。
“……不就你嗎?”她囁嚅。
周暮昀脣角彎起,拍拍她腦袋:“乖,我們繼續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