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上依舊實行着宵禁,全城大索拿不到反賊,衙差兵丁們做了無用之功,但知府大人本着有利獨收,有難同當的精神,向本城的駐軍綠營兵發了通報,於是街頭便多了一撥撥橫衝直撞的綠營官兵,見到行人一律盤查緝拿,讓各個酒館妓院的客人爲之一空,就是街頭的乞丐們見勢不妙也都紛紛躲避。
此時的王天悠然的坐在鄭昭安排的客房內,耳邊沒有了鄭昭怨恨朝庭的言語,王天的心情大爲好轉,對邯鄲城發生的情況更是不聞不問,只是隨手拿起一本書籍翻閱消閒,但不久,鄭府前院傳來的一絲人聲觸動了他靈敏的耳神,讓他又一次豎起了耳朵仔細傾聽,發現鄭府來了兩位不速之客,而且還是衝着他王天來的。
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個五短身材中年人,穿着合身馬褂,戴着頂瓜皮小帽,相貌平平不顯得特別;女的年約二十幾許,長髮盤頂,瓜子臉上柳眉如畫,一雙星眸媚絲纏人,卻又帶着點煞氣,一身綠裳飄飄,****的體態極是撩人。
護院的李雲頭被那個嬌媚無比的年輕姑娘只一個照面便打倒在地,哼哼唧唧一時爬不起來,十幾個鄭府家丁雖然摩拳擦掌,但武功最好的李雲頭都被打倒了,便誰也不敢做那出頭之鳥。
那個中年人向鄭昭抱拳道:“鄭香主,張某深夜來訪,冒昧冒昧,失手傷了李雲頭小兄弟,還望海涵,哈哈。。。。。。”
鄭昭鐵青着臉色,怒道:“張慶祥,你們榮華會和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來幹什麼?還私闖府第又傷人生命?”
那妖媚女子笑道:“鄭香主,何必動怒,大家都是同一條道上的人,本該相互扶持纔對,爲何卻反目成仇?剛纔三娘一時失手誤傷了李小兄弟,三娘在此告罪,待明日自當奉上所需治傷藥費。”
鄭昭陰沉臉色發狠道:“韋三娘,鄭某承認這裡是榮華會的勢大,但天地會也不是那麼好欺侮的!”
張慶祥臉色不豫地道:“鄭香主,我們有要事來作客的,雖然冒昧,但事關重大,不得已而爲之,只是李小兄弟一言不問便出手,只好還手,傷了李小兄弟只能說聲抱歉,但該出的治傷藥費,也願承擔,鄭香主又何必再說什麼狠話?”
鄭昭便氣惱地問道:“那你們所來又有什麼要事?”
張慶祥道:“今晚有貴客進了你鄭府,不知能不能請他出來見上一見?”
鄭昭臉色一變道:“怎麼?你們想打他的主意?他是鄭府的貴客,別再花那個心思。”
張慶祥譏笑道:“打他的主意?虧得鄭香主想得出來,恐怕是鄭香主在打他的主意吧?”
“你。。。。。。胡說!”鄭昭象被說中了心事一般怒吼。
韋三娘嬌聲笑道:“傍晚時分,聽聞蕊芳閣有位身着漢家舊儀相貌堂堂的公子,三娘忽然記起祖上曾有留言,有好友全族避禍入了太行深山,從此數十年音訊全無。奴家只怕那位公子是祖上好友後人出得山來,便趕到蕊芳閣時才知道讓鄭香主先接走了,三娘一直想找到祖上世交好友的後人,鄭香主還是請那位公子出來一見,當面求證的好。”
鄭昭想都不想直接拒絕道:“不行,這不可能!”
張慶祥道:“鄭香主,連面都不見怎能說不可能?推託的言辭也不是這樣說的,更何況我這裡還有畫像爲證,只要那位公子自己出來辯認一番就可確定。”說罷從懷裡掏出一卷發黃的畫軸,打開後只見裡面是一幅人物像,上面畫着的人物也是漢家服飾,看容貌果然與王天有幾分相似。
鄭昭冷笑道:“好手段,僅憑一面之見,才三個多時辰就造出假畫來,鄭某佩服,只是你們不知他的姓氏,這恐怕還要用言語去誆吧。”
張慶祥怒道:“鄭香主,休要信口雌黃,你鄭家祖宗們的畫像還不是一直珍藏供奉在靈堂?這是韋家祖上王姓好友傳下來的自畫像,那位公子出來一見便知。”
鄭昭吃了一驚,這麼湊巧都姓王?不過他依然不相信張慶祥的話,冷笑道:“就憑一幅畫像就能認定,這也太小兒把戲了,那我來問,你家好友當年避入太行時是做什麼的?做官的?行商的?鄉紳地主還是反賊強盜?”
“這。。。。。。”張慶祥和韋三娘一時間回答不出來,也許是根本不知道回答什麼纔好。
鄭昭得意的道:“你們知道他穿的什麼裝束?你們只知道他穿的漢家服飾,漢服可也是分好多種的,身份不同穿着的服飾也不同,王公子身穿大明皇族常用服飾,腰圍玉帶,平常人怎會有類服飾?他這分明就是皇族後人。”
張慶祥和韋三娘聽得張口結舌,明亡一百多年了,皇族的常用服飾是什麼樣都不清楚,只知是漢裝而不清楚王天穿的是哪類服飾,不象鄭昭般就近仔細看過,其實鄭昭也不太清楚服飾的分類,只知王天穿着的服飾是上層貴族的常用服。
鄭昭也從懷裡掏出一卷古色古香的畫軸:“你們有畫像,難道我這裡就沒有嗎?你們說他是祖上好友的後人,但鄭某卻要說他是大明朱氏後裔,當年福王最小的兒子當年在護衛的保護下出逃,最後避世於太行,又改王爵姓。”
張慶祥又驚又怒,道:“你胡說。。。。。。”
王天在客房聽得又好笑又好氣,自己身上穿着上層貴族的服飾沒錯,但跟皇族的常用服還是有所區別的,沒想到鄭昭卻把他當成了大明的皇族中人,也許是時間過得長久了,沒人知道這裡面的差別了,也許是故意爲之,想把王天拉上天地會的反清戰車,到現在朱氏後裔早就四散,改姓的改姓,潛居的潛居,打死都不肯再做那反清的出頭鳥,而王天這個初出茅廬之輩,誘之以利,動之以情,正好可以當作一面反清的大旗。鄭昭有這種相法,估計張慶祥和韋三娘也是這種目的。
可是王天卻不是那種頭腦發熱之輩,自己跟朱氏皇朝半點都搭不上邊,也沒有那種爭霸天下的心情,他只想自由自在的嘻遊山水,受不得半點拘束,如果跟着這些反清的教會搭上關係,那以後的麻煩可是無窮無盡了,還是早點與他們斷絕的好,天下之大何處不能逍遙?
想到這裡,便起了一走了之的想法,計算一下時間,現在離天亮也快了,於是隨手扯過一張白紙,拿起一支狼毫一揮而就:“某性喜自由,當不得拘束。官府禁令,自有解法;盛情招待,感激感激,某去也。。。。。。”
寫畢便穿窗而出,他光身一個,沒什麼行李好收拾的,直接動身走就是了,強悍的身體也用不着休息,一晃身就升上了邯鄲城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