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在皇宮內隱身後,就一飛沖天,直入雲宵。皇帝到了江蘇,揚州正是江蘇地段,那裡還有自己的後代,正好順路都把事兒辦了,計算一下時間,現在才過正午,全力飛奔的話,完全可以在天黑之前趕到揚州城,如果後代還住在老宅子,正好上門投宿,可以在暗中查看一下後代的品質和資質。
他那時的妻子品性內向,持家有道,極是賢慧,根骨也中等資質,只可惜她對王天教的功法卻不感興趣,一生到老都沒學成,這讓王天惋惜不已。本以爲他這樣優秀的品質和賢慧妻子,必定能生下優秀的兒子,只可惜這兩個親生兒子的資質讓他無比的難堪,連練個功夫都不能練好,更不要說去修真學道了,於是他便死了這條心,現在只希望這次能找到個根骨優秀的後輩子孫。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老子帶着何止十萬貫?而且還不用騎鶴,直接就飛來了,你們是做客,老子卻是回家。
一下午的疾飛,在太陽西下的時候,趕到了揚州城,看着腳下那四方的城池,王天心中感慨不已,一夢醒來,人世間已過百年,連城牆都已經修繕過了,再不要說城內的住宅,早已不是原先熟悉的排列方式。從記憶中翻出老宅子的位置,雖然還是那條長街,但這片街區的房子已經變樣了,老房子與新房子夾雜在一起,不復當年景象。
整個城市炊煙四起,柴禾燃燒後的煙霧撲面而來,這種能嗆得人流眼淚打鼻涕的辛辣焦炭味,很是讓王天不習慣,連忙找個僻靜無人的小巷子落了下來。揚州在他的感情中,也算是一個故鄉,這次又是來找後輩的,還是少惹點麻煩,於是拿出在京城戴過的帽子戴上,然後直奔故宅。
憑着以前的印象,摸索着來到了故宅的坐落地段,找到故宅地基,卻發現自己的故宅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一座高樓,大門半掩,沒人走動,莫非自己的後輩子孫發跡了?都有錢造起高樓大廈來了。但仔細一看那大門上匾篋,上面寫上金晃晃的三個大字:“品香樓”。
這差點把王天給氣得吐血,這分明就是一座妓院,難道這些不肖子孫竟然做起皮肉生意了?老子少不得狠狠的教訓他們。這一刻他卻忘了自己是最喜歡留連妓院的,幸好他還是很有理智的,忍住心中撞門而入的衝動,打算先找個人問一問,瞭解一下情況。
這時,大門被人從裡面打開,走出三個人來,從樣子看這三人就是這妓院的龜公,拿竹杆去取掛在門牌檐下的大紅燈籠,現在正是黃昏時間,妓院也快迎來客流高峰了。
有一個龜公看見王天站在街邊看着大門,身上穿着服飾雖然與人不同,但能看出其中的貴氣,便機靈的上前打千作揖道:“喲,公子,您這麼早就來了,是來找相好敘舊來了,都冤小人們偷懶,沒早早把門打開,讓公子在外面久等了,快快裡面請,公子可要可憐小的們,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讓李媽媽責罵小人。”得,這傢伙空口白話,花言巧語,把一個不認識的人當成了熟客,熱絡無比,講出的話實在是有一套。
王天擺擺手問道:“這時間還早,本公子還想在街上溜上一會,看看揚州風情。哦,對了,這樓的主人貴姓?”
那龜公滿臉堆笑地道:“那公子可要小的效勞?本樓的老闆就是李媽媽,咱品香樓在揚州也是排上號的,服務一定包公子滿意。”
王天皺眉問道:“李媽媽就是這樓的主人?”
龜公道:“是啊,隨便問這街坊鄰居都知道,李媽媽可是揚州的名人,自從十年前從張家把這樓盤過來後,生意就一直做到現在。”
王天問道:“你說十年前這樓的主人姓張?”
龜公的臉上明顯的露出不快,王天立即丟出一小錠銀子,馬上那龜公轉變了笑臉,道:“對,姓張,聽說原來是也是做官,卻欠了朝庭一股屁的債,還不出銀子又急等用錢,就把這樓給抵出去了。”
看來這自家的故宅地基,因年代久遠都換了幾個主人了,連子孫後代都不知流落到哪裡去了。看這龜公也不過三十幾歲的年紀,再往問也肯定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王天就失去了興致,擺擺手就走。
看到不遠處正有一家賣陽春麪的小店鋪,有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在明爐前忙碌着,於是便走了過去。小店內生意清冷,只有二個客人,王天找了個靠近明爐的座頭,向老頭要了碗陽春麪。那老頭看到一身華貴服飾的王天到他這個小館子吃麪,很是惶恐,但動作很快就下了碗麪條,給王天端了上來。
趁着老頭沒生意上門的空檔,店內也只留下王天一個客人,王天便招過了老頭:“老爺子,在下有事想問詢一下。”
那老頭神色不安,一雙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躬着腰道:“折煞老兒了,公子有話,只管問便是。”
王天指着品香樓道:“我是來揚州尋親的,親戚姓王,原來的住址就是這品香樓的地方,看這品香樓,造起也就二十多年的時間,所以我想問問,以前可還是王家的住宅?”
那老頭想了一想道:“公子,恐怕要讓您失望了,小老頭就是土生土長在這街上的人,從沒聽說有姓王的人家住在這裡。公子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王天搖頭道:“不會的,王家是明朝崇禎年間在這裡安家落戶的。”
老頭大膽的問道:“那請問公子,王家在大清立國後是不是還住在這裡?”
王天皺眉道:“這倒不清楚了。”
老頭奇怪的問道:“難道公子不知道揚州的往事?”
王天好奇地問道:“揚州以前發生過什麼大事?”
老頭心虛的看了王天一眼,搖了搖頭道:“事關聖朝,雖然天下的人都知道,但小老兒也不敢說出口。”
王天大是奇怪,問道:“還有什麼事不能說出口的。”
老頭只是搖頭不肯說話,王天一想到後輩子孫的去留,只好拿出一錠五十兩銀子引誘,一把推到老頭面前,真誠道:“老爺子,你放心好了,我不是壞人,也沒在朝庭掛職,千里迢迢來揚州就是爲了尋找失散多年的親戚。”
老頭用眼盯着面前那誘人的大錠銀子,咕咕地直咽口水,他這輩子幾時見過這麼大一錠白花花的銀子送到面前,遲疑地道:“公子,這個。。。。。。”
王天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說,我不會去官府告發你的,這銀子就是你的了。”
老頭道:“當年戰亂,前明戰敗,揚州被屠城,後被稱爲揚州十日。”
王天皺眉道:“揚州十日?”
老頭長嘆一聲,道:“看來公子真的不知道了,但我等揚州人卻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當年聖朝與前明爭奪天下,前明抵擋不住不斷南退,揚州城被圍,當時由史可法督師領軍,與聖朝軍大戰,最終因缺兵少餉失敗,揚州城破後,聖朝的軍隊在揚州城裡搶了十天,也殺了十天,據前輩老人說,那時揚州城沒有一個地方不是紅的,就是這條街面,都不知道滲下去多少人的血,那個慘啊。。。。。。小老兒的太公祖那時還是個小孩子,父母都給殺死了,他見機的快,偷偷躲進條臭水溝裡,千辛萬苦才逃得一命,這才傳下了子孫,到小老兒這輩已是四代了。。。。。。”老頭搖搖頭,彷彿想要把這段往事從記憶中甩脫一般。
王天的內心不由得憤怒了,幾萬大軍開進揚州,殺人殺了十天,那得殺多少人?而且還是些平民百姓?就因爲百姓幫官兵守城?這還有人性沒有?難道自己的兒子,子孫也被殺得一乾二淨,連個種都沒留下嗎?王天心裡發誓,如果真的斷了種,老子也要皇帝斷子絕孫。
王天問道:“那當時還有沒有再逃出去的人?”
老頭道:“也許有,至少揚州的富戶在仗還沒打起來,就逃走了一大半,逃不了都是窮苦人家,天下大亂,逃荒在外也只是死,也沒地方逃。”
王天的心底生起了一線希望,自己當年可以留下不少的銀子,也算是揚州不大不小的富戶,大兒子雖然有點木納,但小兒子卻滑頭無比,別的本事沒學會,但王天那生性散漫,藐視一切禮法無視君權的性子卻學了五分,是絕對不會留下來幫着官府守城的。只要逃出一個,就會有子孫傳承下去,雖然天下之大,但也有能找到的一天。揚州不用再呆下了,明天就去找皇帝,讓他發動手下去給老子滿天下的去找,如果找不到,老子就拿他的兒子女兒們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