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本來並沒有收徒的意思,但是被小七的話忍不住勾動了心思。
自己現在不就是在教徒弟嗎?
只不過自己教的人多了點,醫院裡的傷兵們,怎麼也算得上是他的記名弟子。
至於眼前的小七,倒是可以當成內門弟子來培養。
自己這身遠距離狙擊以及快速設計的本事,總不能白瞎了。
看到小七要跟大狗翻臉,他就要及時止住對方。
“小七,你個龜兒子在這磨蹭啥子,頭兒要你娃趕緊回去,有大事哩!”
祥娃子急匆匆跑過來喊小七,看樣子好像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山羊忍不住看向大狗,眼神在詢問是不是他搞的鬼。
大狗剛被小七那兇猛的樣子下嚇了一跳,看到山羊遞來的眼神直搖頭。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不過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團座就在醫院,有大事肯定就通知他們了。
小七看祥娃子那急匆匆的樣子不像作假,回頭跟山羊打了個招呼,就急匆匆跟着祥娃子離開了。
……
公雞頭此時正強笑着與眼前的軍官聊天,他沒想到抉擇的時間來得這麼快。
這位麻子臉的軍官,級別不低,肩膀上抗的是一顆銀豆子,也就是少校。
獨立團的少校,還是麻子臉的,他把英雄譜從腦海裡翻出來,就猜測面前的這人八成就是獨立團的三當家。
這就有點麻煩了,人家三當家的親自出馬邀請他入夥了,要是不入,那就是不給人家面子。
不給面子,那肯定就要被掃地出門呀!
好不容易過了幾天舒坦日子,難道就要被人趕出門了?
前幾天他好不容易硬氣了一次,帶着兄弟們迎着鬼子發起了進攻,現在想想,真不知道當時自己腦子怎麼發熱了,別人死他們的,他跟着去逞什麼能?
這下好了,本以爲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後,今後能老老實實混下去,沒想到這麼快被人家盯上了。
對方剛纔雖然沒一直說邀請他入夥的事情,但是一個校官莫名其妙來找他這大頭兵噓寒問暖,關心他的傷勢如何,食堂的飯菜合不合口,這不就是拉人入夥前提前拉攏下關係麼。
他怕祥娃子口無遮攔,這纔打着去尋小七的名義,把對方支了出去。
“長官,我曉得你啥子意思,能不能讓我跟兩個兄弟商量下,你說要不要得?”
他在劉麻子開口邀請他之前,就先把話挑明,並且拿兩個兄弟說事。
劉麻子聞言愣了下,他這次來,是受到張大頭的委託來請人的,對方在電話裡哀求了他好久,要不是因爲對方是自己的老部下,他纔不會親自出馬來幫手下招攬人手呢。
在他看來,川軍師的人,就沒有不想加入獨立團的。
要不是老大一直卡着,友軍的中堅早就空了。
這個年頭,來參軍的都是爲了混口飯吃。
但凡能活下去,沒人會來參軍。
別看果府天天宣傳,但是大部分的士兵,還真是抓壯丁抓來的。
面前的這個年歲不小的老兵,竟然不願意來他們獨立團?
他不是個傻子,從對方的話裡,一下子就聽出來對方心裡並不太想加入他們。
他臉上不動聲色,笑眯眯地安撫對方:“莫急,你們好好……”
“頭兒,出啥子大事哩,額,長官好!”
劉麻子被來人打斷了話,也不着惱,對着剛進門的小七誇了一番,才一臉笑容地掀開門簾出了病房。
估摸着對方走遠了,小七看了下自己的頭兒,小心地問道:“頭兒,這麼大的官兒來咱們這是做啥子?”
公雞頭點上一根菸,默默抽着,額頭被皺成好幾道的皺紋分開。
他沒有回答小七的話,而是在想該怎麼回絕獨立團。
獨立團好是好,但是也太容易死人了。
他前段時間混熟的二連一排,整個排四十多人,一場戰鬥下來活了不到十個。
就在這醫院裡,就有兩個一排的老兵,兜裡的半包煙,就是從人家手裡舔着臉要來的。
他經常跟那羣老兵吹牛,知道那個排已經經過兩次重建了,據說一連更慘,上次陽縣阻擊戰傷亡過半,這次打樂山,又是損失不小,都不知道重建多少次了。
姓李的團長太好戰,一年下來大大小小打了四五場了,自己兄弟三人要是進了獨立團,說不定明天就被派去打頭陣了。
吃的再好,也比不過命重要呀!
祥娃子看公雞頭沒回答小七的話,主動接過話幫忙解釋。
“做啥子,求勞資進他們滴隊伍唄,那個軍官一眼就看出勞資是個高手,還誇勞資槍打滴好哩!”
小七納悶問道:“人家咋個曉得你個龜兒的槍打滴好?人家又莫得瞧見。”
祥娃子撓了撓頭:“興許人家就是見過噻,哎呀,你個龜兒子管那麼多幹錘子,以後咱們可有好日子過咧!”
小七沒搭理祥娃子,他看出公雞頭似乎不太想進獨立團。
這也是他不理解的一點,獨立團的條件多好,爲啥子不來這裡,非要回川軍師那個窮窩窩呢?
“頭兒,你咋個想滴?”
公雞頭聳拉着眼皮悶頭抽菸,重重呼出一口之後,才扔下菸屁股回答:“咋個想滴,當然是不能進撒,當了一年多的炮灰,難道你們倆鍋瓜娃子還想着繼續當炮灰?”
公雞頭考慮半天下定了決心,不管獨立團怎麼誘惑他,都堅決不能進。
祥娃子頗爲不理解,忍不住嚷嚷:“頭兒,才過了幾天好日子,你腦子壞掉撒?難道回去繼續啃窩窩頭?”
公雞頭瞪了眼大聲嚷嚷的祥娃子:“你個瓜娃子小點聲,聽勞資講。咱們不能明裡拒絕,但是也絕對不能點頭,先在這醫院裡混上幾天再說。”
祥娃子眨巴幾下眼睛,自認爲想明白了公雞頭的用意,咧着嘴拼命點頭。
只有小七看出公雞頭是真的不想進獨立團,看到祥娃子沒心沒肺出了門,湊到公雞頭面前忍不住問道:“頭兒,到底是爲啥子?”
公雞頭掃了眼門外,嘆了口氣:“你個瓜娃子曉得不?上次勞資帶着你們幾鍋常去混飯吃的那個隊伍,幾乎都死光咧,算上這次,這支隊伍都要重建三次咧,明白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