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九月。
已是秋。深秋。
深秋的天已涼,已冷,已有寒意。
風不大,卻好像能吹透人的骨髓。
司馬亭和老黑站在寒風中,秋風吹得他們的衣服獵獵作響。衣服一抖一抖,好像他們的人也在抖。
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蒼白。當然,老黑的臉太黑,有些難以分辨,但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夠看出來,他比以前要白了一些。
若不是此時這樣的情況,若是平常時候,這樣的老黑被溫婉兒給發現,溫婉兒一定會很高興的。
而現在,卻沒有人能高興的起來,溫婉兒正急衝衝的走在大街上,走在夜風的身旁。
今天的天氣其實很不錯,陽光普照,萬里無雲。時值正午,風也不算很大。
這樣的天,真的會很冷嗎?
至少,在有些人的心中,今天是冷的。
很冷很冷。冷過嚴酷的寒冬。
老黑和司馬亭,就像是兩尊塑像一般,一動也不動的望着生死臺,望着生死臺上,原本那個人站着的地方。
臺上已沒有人,但是兩個人就像是被施了法一樣,連眼珠都不曾轉動一下。他們都很清楚,那個人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他的病已經好了,他不會走了之後,就忘了這裡。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他們不再彼此交談。說什麼都已無用,結果已只有一個。要說的話,他們都已經說過了,要做的決定,他們也都已經做了,現在,就只剩下了等待,等待結果的到來。
……
天邊忽然出現一個藍色的光點,一如那個人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一樣。
很快,藍色光點就到了東林縣上方,就到了生死臺前。
光點當然是一個渾身散發着藍色光芒的人,人當然就是那個人。
那個人回來了,他果然回來了。
“砰!”他從空中重重的落在生死臺上。
那用堅固花崗石建造的生死臺,竟是被那個人踩碎!
碎石滿天飛。飛過之後,矗立在廣場上不知道幾千幾百年的生死臺,就消失的蹤跡不見。
那個人,就站到了司馬亭和老黑的面前。
他靜靜的看着兩個人。這個時候,是他心中的憤怒最重的時候,是他的殺意最濃的時候。但是,卻也是他的表情最平靜的時候。
到了這種時候,還能夠壓抑住內心的瘋狂,還能夠表現出如此的平靜,只這一點,司馬亭就自愧不如!
這纔是真正強者的境界。只有達到絕對的高度,只有站在巔峰的強者,纔會有如此堅毅的一顆心。
司馬亭想象不出,這個人以前到底遭遇了什麼,竟然能夠讓如此堅毅的心,得了健忘症。
那該是什麼樣的遭遇?才能夠讓如此強者,變成之前那般模樣?!
司馬亭想象不出。當然,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現在,他該關心的,是這個人的實力。
也許,現在他什麼都不需要關心。因爲他明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人的對手。
不過,還是要戰鬥!
司馬亭也是一個強者,也擁有一顆強者之心!
強者,就應該死在戰鬥中。就算明知必死,也不能放棄。
老黑也一樣,老黑的手中,忽然就多了一柄大錘。
子母鴛鴦錘之子錘。
錘子到了老黑的手中,老黑的臉色就變了,變得不再有些蒼白,而是有些紅潤。
就在錘子握在手中的一瞬間,老黑全身的血液便都沸騰起來。
有的人,就是爲了戰鬥而生的。無疑,老黑就是這樣的人!
“你要報仇,找我就對了!”老黑忽然大聲說道。
“你不是殺死少爺的人。”那個人道:“我還記得那個人的模樣。不過你不用擔心,你也得死。這座縣城的所有人,都得爲少爺陪葬!包括我!”
“包括你?”司馬亭忍不住問道。
“當然包括我,我沒有保護好少爺,自然得爲少爺陪葬。”那個人說道:“不過在陪葬之前,我得先殺死你們。”
“那就來吧。”司馬亭舉起了手中的劍,司馬亭的臉色也突然變得紅潤起來,他的血液也已沸騰。
那個人雙眸微眯,上上下下打量了兩個人好一會兒,他沒有急着動手,他忽然說道:“你們兩個很不錯,若是在十年前,我一定會很欣賞你們的膽量,一定會給你們一一些好處的,但是現在,你們卻只能死。”
“我們的膽量?”
“十萬人中,也未必能有一個,敢站在我面前亮出兵刃的。也未必有一個,不嚇得渾身發抖的。你們兩個的膽子很大。”那個人說道:“但是今天,膽子大救不了你們的命。”
說着話,那人忽然伸出一隻手,就向着老黑的子母鴛鴦錘抓去。
他的動作看起來很慢,慢得就像是一個垂暮的老人。
可是,老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隻手就已經抓住了老黑的錘子。
老黑的錘子很大,這個人的手卻很小。
小小的手,抓在大大的錘子頭上,形成了一個極爲鮮明的對比。
他的手,就只能抓住錘子的一點點而已。
但就是這一點點,卻已足夠。老黑感覺,自己的錘子上,好像壓上了萬斤力量。
就在中年人的手剛剛搭在錘子上的一瞬間,老黑便被壓住,他竟是連動一下都已不能。
他的錘子既伸不出,也縮不回去。
無論老黑怎麼用力,都甩脫不開那隻小小的手。那隻手,已粘在了錘上。
“呀!”老黑猛然一聲大喝,他用出全身的力量,把錘子向上擡去。
老黑是天生的神力,只論力量的話,便是司馬亭,也未必會比老黑強多少。
可是,面對中年人的那隻手,卻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無論老黑怎麼爆發,激發出多大的潛力來,那隻誰都不動。手不動,錘子就也不動。
錘子不動,老黑也不動。不是老黑不想動,而是想動也動不了。
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太大,不是能夠激發出身體的全部潛力就可以的。無論老黑,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什麼樣的力量,都不可能強過中年人,都不可能擺脫中年人。
老黑終於完全清楚,當初這個人在發現他們的時候,爲什麼沒有動作。他是真的沒有把自己放在眼中啊。
而就在這個時候,司馬亭也動了。
司馬亭的劍忽然就刺了出去,他沒有刺那個人抓住老黑錘子的手,而是直接刺向了那個人的咽喉。
在這樣的情況下,司馬亭竟然很冷靜。
刺傷對方的手並不能解決什麼問題,若是刺穿對方的咽喉,那麼戰鬥就結束了。
當然,前提是司馬亭的劍要能夠刺入對方的咽喉才行。
司馬亭能做到這一點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司馬亭的劍很快,快得老黑只看見藍光一閃!
但是那個人的手卻更快。
老黑根本就沒有看見那個人的手,那個人的手便抓住了司馬亭的劍。
那隻手,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又好像他的手本來就在那裡,只是司馬亭沒有看見,他的劍,直接就刺入了對方的手中。
是的,就是手。
中年人的一雙手都是空着的,他的手中既沒有兵刃,也沒有月靈器。他的兩隻手中什麼都沒有。
但只要有這兩隻手就足夠了,這是可以屠城的一雙手啊!
誰也沒有想到,他就那麼抓住了司馬亭的劍。
便是司馬亭都沒有想到。
司馬亭的劍,可是月華兵啊!
月字的兵刃,也分三等,由低到高分別爲月靈、月光、月華,月華是最高等級的存在。月華兵的鋒利可想而知。
可是,司馬亭的月華兵,卻被這個人只用一隻手抓住。而且,那隻手還沒有受傷。
連一點傷都沒有受!
這隻手,就好像是世上最堅固的金屬鑄成。
一個人的實力要達到什麼程度,才能夠用手接住月華兵?!
司馬亭對這個中年人的評價本已很高。然而,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他還是低估了這個中年人的能力。
他的強,已遠遠超出了司馬亭的認知。
但是,司馬亭卻依舊沒有放棄。
不但他沒有放棄,便是老黑也沒有。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個人忽然齊齊張口。
“霸王錘!”老黑猛然一聲大喊,在那個中年人的頭上,便出現了一柄直徑兩米的光錘。
這是老黑的星魂咒。
雖然子母鴛鴦錘被對方制住,但是老黑另一隻手中,還握着星辰器,能夠施放咒語的星辰器。
老黑的嘴還在,那個人還沒有封住老黑的嘴,所以,老黑還能施放出星魂咒。
既然老黑能,司馬亭當然也能。
WWW⊙ttκΛ n⊙c o 老黑能夠想到這種攻擊方式,司馬亭又怎麼會想不到?
就在老黑念出星魂咒的同時,司馬亭也念出了他的月靈咒。
“誅仙——殺戮!”司馬亭一聲大喝,那個人的頭頂,便出現了一道一米粗的藍色光柱。
光柱在霸王錘上!
然後,霸王錘便砸了下去,光柱也落了下去。兩個咒的目標,全都是中年人的頭。
他們用兵刃傷不了對方,他們就使用咒語。
而咒語,就能夠傷的了那個人嗎?
答案還是否定的。
當然也傷不了。在絕對的差距下,無論是兵刃還是咒語都沒有用。
就在霸王錘即將要落在中年人頭頂的一瞬間,中年人的頭上,忽然出現了一個藍色的光盾。
中年人沒有張口,也沒有念動咒語,那光盾卻忽然就出現在了中年人頭上。
“砰!”光錘砸在光盾上,光錘碎了,光盾不動。
“砰!”藍色光柱砸在光盾上,光柱碎了,光盾不變。
“去死吧!”那人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