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王三竟然也用劍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他的屍體就倒在孫二的身邊。
夜風雙眼睜大,他實在是想不到,這兩個人竟然都會自殺。
只要還活着,就很少有人會想死。就算那本小冊子上,真的有證明孫二和王三犯罪的證據,他們就如此心甘情願自殺?
能夠做出那樣事情的人,倘若還有一分希望,怎麼就會想死呢?若是孔天琴,或者是吳濤殺死了他們,夜風也不會覺得奇怪。畢竟,孔天琴就是來殺人的。
可是他卻根本連手都沒有動,孫二和王三隻是看了一眼那本小冊子,就雙雙選擇了自殺。這確實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夜風對那本小冊子更加好奇了,他緊緊的盯着王三手上依舊緊緊握着的那本小冊子。夜風看見,小冊子突然掙脫了王三的手,然後用極快的速度,帶出一道綠色的殘影,飛回到了孔天琴的手上。若是在不注意的情況下,是很難發現的。
夜風又看向孔天琴,孔天琴還是和之前一樣,一臉平靜,看不出任何表情。
見王三也倒在地上,孔天琴又是一聲喊:“趙羣!”
現在,估計就是孔天琴喊出夜風這個名字,恐怕夜風都得嚇得一抖。這事情有點太詭異了,孔天琴連手都不用動,就能讓他喊出名字的人自殺身亡。若只是一個孫二,別人可能還不覺得什麼,現在又多了一個王三,誰心裡不瘮的慌?這樣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人們的認知,已經有點往非正常事件上發展了。
果然,孔天琴叫出趙羣這個名字,人羣中便有一個人抖了一下。不過這個人卻是沒有等吳濤召喚,他直接就走了出來。
吳濤認識趙羣,趙羣和孫二王三不同,在八甲鎮,他就是一個混混。實力不強,專門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對這個人,吳濤向來看不上眼。不過,吳濤卻也一直沒有找趙羣的麻煩,因爲趙羣雖然做的事情很無恥,但是還遠遠不到該死的地步。
而且,趙羣這個人也有優點,只從他見兩個人接連死亡後,還敢大步流星從人羣中走出來這一點看,趙羣就有值得人佩服的地方。
趙羣直接走出人羣,站在吳濤的對面,竟是先給吳濤行了個禮。
吳濤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趙羣也沒有和吳濤說話,他直起腰後,徑直對着孔天琴說道:“我想知道,我應該死的理由是什麼?”
孔天琴看向趙羣,微眯着眼睛說道:“七月二十,你偷了劉大娘家三隻雞,可有此事?”
“有!”趙羣痛快的應道。他和孫二王三不同,他一點也沒有反駁孔天琴說的事情,他做過了,他敢承認。
不過,在此時這種情況下,孔天琴卻說出偷了三隻雞這樣的小事,倒是讓人覺得奇怪了。這樣的小事,就是趙羣該死的理由?不過是偷了三隻雞而已,你可以說趙羣做的不對,也可以鄙視趙羣的爲人。但是若只是這樣的一件小事,就說趙羣該死,卻是有些過了。
吳濤和夜風,都有些奇怪的看向孔天琴。
孔天琴神色卻絲毫不變,他繼續說道:“那你知不知道,劉大娘已經死了?”
“什麼?死了?!”趙羣一愣。
孔天琴點了點頭,道:“沒錯,死了。劉大娘生病,卻沒有錢醫治,他的孫女正打算把三隻雞賣了,想要給奶奶看病,可是雞卻被你給偷走了。”
趙羣雙眼睜大,明顯有些發愣,不過他卻什麼話也沒有說。既沒有爲自己狡辯,也沒有說自己該死。
“還是七月二十日,你偷走了王老漢家的狗,半路上卻因事離開,而把狗扔在了大街上,可有這事?”
“有。”趙羣沉聲說道。
“劉大娘的孫女見雞沒有了,就哭着跑出去,要向別人借錢給奶奶看病,可是她纔剛剛跑到大街上,就被狗給咬了。咬得很重,現在她還不能動。”
“啊?!”趙羣怔住。看得出來,他確實不知道這些事情。
“還有,七月二十一日,你夜入李大戶家,要去偷錢,可有此事?”
“有。”趙羣說道。
“李大戶和自己的丫鬟在牀上淫亂,恰巧被你遇到,然後因爲你鬧出了動靜,使得他們的姦情被李大戶的老婆發現,可有此事?”
“有!”趙羣突然放聲大笑,道:“這是老子這輩子做得最開心的一件事情。”
“你本來可以不弄出動靜的,你本來可以不讓任何人發現,就可以從容離開的,可是你卻故意鬧出那麼大的動靜,就是想要讓他的老婆發現,是不是?”孔天琴問道。
“沒錯,我就是故意的!”趙羣說道:“我那天晚上連錢都沒有偷,因爲做那件事,比偷錢有趣的多。”
“可是,在你走之後,那個丫鬟卻死了。”
“死了?”趙羣疑惑的看着孔天琴。
“是的,李大戶的老婆在那晚過後,就天天折磨、羞辱小丫鬟,後來小丫鬟實在承受不住各方面的壓力,懸樑自盡了。”
“她死,我一點都不覺得可憐。”趙羣冷聲說道:“而且即便你要爲一個丫鬟報仇的話,找的應該是李大戶的老婆纔對吧?這比帳,你算不到我的頭上。”
在一旁坐着的夜風忍不住點了點頭,他看向趙羣的眼光,竟是有着一絲讚許。夜風也覺得,這筆賬算不到趙羣的頭上。
甚至夜風覺得,之前劉大娘的帳,算到趙羣的頭上都有些勉強。畢竟,趙羣只是偷了三隻雞,偷了一條狗而已。後面發生的事情,並不是他能夠控制和想象的。
他沒有殺人的心。
夜風覺得偷幾隻雞,偷一條狗並不算什麼事情。他還記得,當年自己和福伯流浪的時候,兩個人就沒少幹過偷雞摸狗的事情,便是上大戶家搶錢的事,他們也沒少做。
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個善惡難以分清的世界。夜風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並沒有覺得趙羣有什麼大錯。
而且他對趙羣的性格,還很是欣賞。
在孔天琴說出劉大娘的事情的時候,估計絕大部分的人,都會爲自己分辨,都會說劉大娘的死和自己沒有關係吧?
但是趙羣沒有,他連一句都沒有爲自己分辨。不只沒有分辨,從他的眼神中,甚至還能夠看出一絲內疚。顯然,他也認爲劉大娘的死,是他造成的了。
可是再聽到李大戶家的事情後,趙羣的眼中則沒有一絲內疚,就如他自己所說:“她死,我一點都不覺得可憐。”
一個女人,和一個有婦之夫睡在同一張牀上,廉恥何在?自己犯下的錯,和趙羣有什麼關係?若是你不做,誰又能逼你?
孔天琴看着趙羣,道:“雖然這件事情和李大戶的老婆有直接關係,但是卻也是因你而起。本來我是應該把李大戶的老婆帶來的,不過我這人從來不對女人動手。”
趙羣眉頭皺了皺,突然問道:“還有別的嗎?”
“還有,七月二十三日,你和八甲鎮混混李明洋爭鬥,打破了他的頭,打斷了他的手,可有此事?”孔天琴又道。
“有。”趙羣依舊簡單的回答。
“李明洋被你打後,怒火無處發泄,把街邊一個賣糖葫蘆的老人打死了。”
“那你應該找李明洋來。”趙羣說道。
“李明洋也死了,他被賣糖葫蘆老人的家人給打死了。”孔天琴說:“這兩條人命都是因你而起,若你不和李明洋爭鬥,他就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毆打賣糖葫蘆的老人,老人的家人也不會和李明洋產生衝突。”
“哼,這就是我該死的理由?”趙羣冷哼一聲,明顯表示出他的不屑。看得出來,在這件事情上,趙羣一點認同感都沒有。
孔天琴道:“這三件事情,雖然你都沒有直接殺人,但是卻都有人因你而死。事不過三,你卻有了三次,這足以成爲你該死的理由。”
趙羣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沒什麼可說的,後兩件事情純屬放屁,我不認爲我做錯了。只有劉大娘的死,確實是我的錯,若說我該死,我沒有怨言。”
“不過!”頓了頓,趙羣又道:“我還不想死,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所以,我不會自殺。孔天琴,要殺我,你就動手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殺得了我!”
“好!”夜風忍不住道:“好漢子!”
孔天琴轉頭看向夜風,臉上罕見的有了表情,他的眉頭微微皺了皺,突然對着夜風說道:“你在爲他叫好?”
“是,我在爲他叫好,我覺得他是一條漢子。”夜風的聲音平靜無比。
“你認爲,我的理由不夠?他不該死?”孔天琴又道。
“若只是這三條理由,趙羣就不該死。”夜風說道:“今天來到這裡的二十三個人,你是不是都要殺死他們?”
“是,因爲他們都有該死的理由。”孔天琴說道。
“他們是不是也有父母,也有兄弟姐妹?”
“這並不能作爲他們逃避懲罰的理由。”
夜風笑笑,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我只是想問一問你,你把他們都殺了,如果他們家中的父母知道這個消息,會是什麼樣的心情?若是他們的父母中有體弱多病的,會不會因爲老年喪子,悲傷過度而死?”
孔天琴眉頭皺得更緊,道:“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如果我說的可能真的發生了,那麼他們的家人是不是因你而死?你是不是也有了該死的理由?”
“你!”孔天琴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他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就要向着夜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