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喜歡陳赫嘉。
這件事在香港的傳媒界都不是秘密。
甚至就連龍城一直混跡的美國的娛樂記者也都知道龍城這個亞裔導演是個不折不扣的同性戀, 更知道他一直都是心有所屬的。
但龍城卻擰不過香港地頭蛇BATTLE當家繼承人譚永輝。
起碼，在香港，龍城幾次想找陳赫嘉都被譚永輝給擋了下來。
到後來譚永輝甚至禁止陳赫嘉與龍城有接觸。
陳赫嘉自己本身對龍城也是沒有想法的, 龍城是個小孩心性, 膽大、一時興起, 並會不折手段, 他不想過多招惹, 所以對龍城也一直都是避讓狀態。
這件事讓龍城很不爽。
終於，後來被龍城逮到機會——陳赫嘉來了大陸。
在陳赫嘉在內陸呆了沒多久後，龍城就興沖沖地一頭扎回了國內, 爲了正名，還美名其曰要找亞裔演員拍一場真正中國人的戲, 於是他帶着劇本來了, 並且在自己的調查下發現了溫衍這個人。
——溫衍, 27歲，年紀輕輕竟已摘得影帝獎章, 曾經甚至爆出過一場同性戀緋聞，如今卻照樣光彩奪目。
他是怎麼翻身的？
龍城很好奇，再多查了一點，就發現了方星辰和他的關係。
以及溫衍曾經同性戀醜聞的具體內容。
涉及到陳赫嘉的事情龍城一向都不怎麼理智，尤其是在看到這個溫衍竟然是陳赫嘉曾經的情敵的時候。
那期間龍城給陳赫嘉打過幾個電話。
陳赫嘉都沒有接。
於是護花使者摩拳擦掌想要玩一出好戲替陳赫嘉好好教訓這個姓溫的, 在方星辰的牽線搭橋之下, 他正式與溫衍見面, 第一次會晤下溫衍果然一如所料地拒絕了他的拍戲邀約, 不過龍城不急。
再到後來, 陳赫嘉被緊召回香港，龍城傷心失望許久, 但沒有放棄《詩與南方》的劇組組建與拍攝。
而或許是後來溫衍的坦率與勇氣讓龍城對他有了一部分改觀，龍城聽着溫衍對這部劇的規劃和加大手筆的投資意向，一時間竟沒有想什麼法子去整溫衍，倒是老老實實風平浪靜地靜等了一段時間。
從導演的角度來講，龍城是很欣賞溫衍的演技的。
特別是當場記板一打，溫衍立馬進入狀態的那個瞬間，龍城作爲一個導演，身上全身的興奮細胞都被調動了起來——溫衍的眼神演得太像。
龍城不禁開始一直都跟着溫衍。
吊兒郎當的調戲也好，又或者是真的正兒八經的有什麼事，龍城在劇組就圍着溫衍轉了，不想承認的是那幾天他沒有想過陳赫嘉一次，拍戲的進度飛快，龍城不太理解溫衍爲什麼要這麼拼命，白天晚上，拍戲的場次排得很滿，都是他自己要求的。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龍城眯着眼睛看溫衍在戲裡的表情，都會忍不住想和這個人來一場也不錯。
當然，只關乎肉體，無關其他。
去酒吧的那天，的確是有幾家比較大的視頻網站來了劇組，不過晚上的所謂酒吧會面則是子虛烏有。
龍城只是想借由酒精，撕開溫衍這個人表面冷漠的那一層。
他甚至自己安排了狗仔在酒吧門口蹲着。
一想到這個人辛辛苦苦攢來的好名聲，在他目的還沒達到之前，就再次被動地被推到公衆面前出櫃，這種事情龍城想來是很興奮的。
沒了盛娛的庇護，溫衍在他龍城看來連個屁都不是。
而明天——明天也許這整片大陸上的人們都會熱議，關於《詩與南方》，關於那個導演龍城，和演員溫衍之間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一石三鳥。
而溫衍還必須頂住公衆的輿論壓力繼續拍這部戲……
——溫衍躺在溫言的大腿上，聽他說查到的有關於龍城這個人的所有事，這會不由狠狠皺起眉頭，“你是說，他那天晚上還安排了狗仔？”
“嗯。”
溫言點點頭，“那些照片後來都被撤了。當時在酒吧，這個龍城還有沒有對你做別的？”
溫衍垂下眼睫，最終搖了搖頭：“沒有。”
“那就好。”溫言低着頭目光溫柔地看着溫衍，“你不知道，當時我接到陳赫嘉的電話，他告訴我你可能出事了的時候有多害怕。”
說完，溫言苦笑了一聲，“小衍，我最慶幸的事情就是昨天來了B市，不然我無法想象如果我要花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能趕到你身邊，那我會有多麼不能忍受。”
“陳赫嘉……他告訴你的？”
溫衍抿了抿脣，“以前我一直很恨他，到看見他就覺得噁心討厭的地步。”說到這裡，溫衍也睜着眼睛嘆了一口氣，“現在想來，這個人，好像被我誤會了很多年。”
“沒關係。”溫言捏了捏溫衍的臉，“他不會怪你的。”
陳赫嘉這個人，看着總是精明算計的樣子，但實際上，內裡軟得一塌糊塗吧——
忽然想到那天的那個電話，爲了找到自己，他似乎還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當年赴港作爲交換生的名額，還算是他送給陳赫嘉的分手禮物，但說來慚愧的是，自從他們分手後，他就再也沒有關心過陳赫嘉在香港的狀況。
他一個人應該吃了不少苦才走到如今的地位。
溫言眼神暗下一點，“不過，說到他，現在想起來，也許那個時候我的確欠他許多。”
“嗯？”溫衍仰着脖子看溫言。
“當初和他分手的時候，他和我說過一段話，我一直都沒有想明白，但如今有了你，才大約是懂了。”
“什麼話？”
溫言笑了一笑，“他說我對他太薄情。”
“嘖。”溫衍忍不住嘆了一聲，脣角勾起來，“那你的意思是，現在你對我很深情？”
“當然。”
“噗，真以爲你是情聖是了吧！”溫衍笑了起來，小小的酒窩若隱若現。
看起來是真的很開心。
“那，後來爲了這個事，你就把龍城趕走了？”
“不然留着？”溫言眉頭一挑，一看見那個人就會想起他曾經也掀起過小衍的衣服……也許手指還摸過不該摸的地方，心下妒火大盛，“反正以後這輩子你都別想看到他，以後有溫氏在大陸的一天，他就別想來這裡。”
“喲，這是老大的架勢啊？”溫衍繼續笑。
溫言聞言也低低笑了，然後將腿曲起來，將溫衍抱在他懷裡，離自己更近，他一低頭，就吻住了溫衍的一張薄脣。
“以後每天都這樣過，好不好。”
溫衍也勾住他的脖子，“好啊。”
******
兩個人再這麼溫情纏綿地過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七八點的時候溫衍睜眼，溫言再一次不在牀上。
不過這次恢復了元氣的溫衍動作麻利地起牀穿好了衣服，洗漱完畢後就到一樓廚房去找溫言去了。
兩個人穿着同款的襯衫和褲子，以及一模一樣的藍色的男士拖鞋。
從身後環過溫言精瘦的腰抱住他，溫衍微微側頭，“做什麼呢？”
“煎蛋。”
溫言回頭吻了吻溫衍的額頭，說道：“再等一下就好了。等會吃完早飯我就送你去劇組。”
“劇組……”忍不住跟着呢喃了一聲，溫衍宛若小孩子一般地笑起來，“想起來就覺得好奇怪啊，你現在居然是編劇，哈哈哈，歷史老師來編同性戀劇本，以後我們要呆在一起了，萬一我受你影響拍不好戲怎麼辦？”
“不會的。”
溫言用盤子盛起煎得金黃的荷包蛋，“我相信你。”
溫衍適時鬆了手，溫言將盤子端到餐桌上，一邊說着：“而且雖然說是編劇，但實際你也知道，這個劇本是早已寫好了的，我不過是花錢來冠個名。”
說完，溫言解了身上的圍裙，“好了，過來吃早飯吧。”
“唔。”溫衍拉開椅子坐好，等溫言再從微波爐裡拿出熱好的牛奶，忍不住感嘆了一聲，“早上怎麼弄這麼多，我有兩個包子吃就很飽了。”
溫言不贊同地挑了挑眉，“你現在還是太瘦了，身上都是骨頭，得多吃一點。”
說到瘦……
溫衍輕哼一聲，嘟囔道：“你以爲你比我好多少？”
說完忍不住叉了好幾個包子到溫言的盤子裡，說：“在山裡支教幾年，你都清瘦了好多，山裡的環境怎麼樣？什麼時候也帶我去看看吧。”
溫言動作一頓。
“……好。”
溫衍正低頭咬着多汁的湯包，這會聽見溫言答應忍不住擡了擡頭，卻看到他此時黯淡了幾分的眼神。
想到什麼，溫衍也不由有幾分欲言又止。
那個叫王大牛的小孩……
但是最終，溫衍還是什麼都沒說。
有的時候不問，不代表不好奇。
他想他需要等待，等這個人願意對他坦誠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