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泰勒的話感到懷疑:“您老又沒死過,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
泰勒語氣悵然道:“我是牧師,也曾兼職醫生。”
也對,要說接觸生死最多的,不正是醫生與牧師嗎。
烘着熱風,端着薑湯的我,沉默了。
回到月光城,下了飛艇,我們快步趕往園田舞長老的莊園。
此時,園田舞長老正一臉憔悴的站在院子裡發呆,見我帶着泰勒過來了,蠟黃的臉上頓時有了光彩,不顧貴婦形象,幾步跑過來,握住泰勒的手,激動地渾身亂抖,開口說話,竟詞不成句。
“別急”泰勒淡定的一擺手,道:“患者在哪兒?”
直到這時,園田舞長老方纔醒悟過來,連忙放下手,一路小跑的方式在前帶路。
進了裡屋,見到躺在牀上瑟瑟發抖的蓓蓓,我終於明白園田舞長老爲何會如此憔悴,彷彿一夜之間,又老了好幾十歲。
此刻,躺在牀上正瑟瑟發抖的蓓蓓,早已在短短三天時間裡,瘦了一大截,已經脫了相。
泰勒見狀,面色凝重,幾步上前,來到蓓蓓跟前,先是仔細端詳了下蓓蓓的臉色與精神狀態,繼而又把脈診斷,片刻之後,又凝出一縷綠色光暈,滲入蓓蓓皮膚之中。
在光暈遊走皮膚的瞬間,蓓蓓突然撕心裂肺的叫了起來,叫聲之淒厲,彷彿遭受到莫大的痛苦與打擊。
園田舞長老瞬間失去理智,就要衝上去阻止泰勒,好在我反應及時,先她一步攔住了她,但人家好歹是玫瑰軍團前任軍團長,個把國家力量都不是她對手,我還沒國家力量強大呢,如何攔得住她?
一個照面,被她甩飛出去。
此時此刻,我對園田舞長老的實力瞭解得更加透徹了。
原來她老人家不止戰力強,力量也大的驚人,就剛剛那一下子,恐怕連卡嘉莉都拍馬莫及。
但照比鳳凰差了不止一截......不,很多截。
如果鳳凰在此,就好辦了,由她抱住園田舞長老,我敢擔保,就算長老用出褪變之力,也掙不脫鳳凰的束縛。
哎,可惜......
落地的同時,我無力的瞥了泰勒一眼,喃喃道:“老爺子,我盡力了,剩下的都要靠你了。”
噗通。
待我再次爬起,看到的眼前一幕令我鬆了口氣。
老爺子不愧爲和風大陸頂級強者,一手瞬發的魔法屏障玩的賊溜,硬是在園田舞長老撲到跟前之前擋住了她。
任憑園田舞長老如何捶打屏障,魔法屏障只是晃動不止,卻毫無半點崩潰跡象。
發泄了一通,長老的情緒總算穩定下來,她呼哧呼哧喘着氣,淋漓的大汗順着她髮梢滴落。
她的老眼帶着濃濃關切之意,一眨不眨的盯着蓓蓓看。
蓓蓓的哀嚎聲依舊如江水般連綿不斷,只是由於數天並未進食,體力不支的關係,哀嚎聲比之第一聲慘叫顯得疲弱了許多。
園田舞長老老淚不止,她快步來到我跟前,哀求道:“讓他停下來吧,求求你,讓他停下來吧。”
面對她的哀求,我也只能迴應一句:“老夥計從不打無準備之戰,他這麼做,一定有深意。”
見哀求我無果,阻止泰勒也同樣無果,園田舞長老如爛泥一般癱在地上,無助地哭泣。
一邊哭,她一邊自責:“是奶奶無能,沒照顧好你。是奶奶無能,沒照顧好你,是奶奶無能......”
一遍遍重複的話語,令我心碎。
然而我知道,此刻,我們已無路可退。
任誰在看到小蓓蓓的模樣後,都會覺得,她已病入膏肓,時日無多了。
與其絕望等死,不如交給老爺子治療,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就算治不好,最終的結局也只會和之前一樣。
等待診斷與治療的時間是最漫長的,甚至比度日如年更要誇張。
園田舞長老一眨不眨的盯着蓓蓓,那雙老眼因爲流了太多的淚水,已經乾涸,但她嗚咽的聲音卻一刻也沒有停止。
世上只有兩種哭泣不會流淚,一種是假哭,一種是流乾了淚。
園田舞長老正屬後者。
她已哭的沒了淚水,若再不能止住悲傷,流出來的就不再是淚,而是血了。
蓓蓓的哀嚎,隨着老爺子收回綠色光暈而停歇。
園田舞長老一步跑過去,握住蓓蓓小手,凝視她的小臉兒。
原本慘白的小臉兒,在經過一系列折騰過後,竟然有了一絲紅潤。
但也僅僅只有一絲紅潤。
但這絲紅潤,卻好像火種一般,點燃了希望的火把。
“泰勒......泰勒長老,蓓蓓她怎麼樣?”園田舞長老一顆心高高懸起,緊張問道。
“魔力值過剩”泰勒抹了把額間的汗水,吁了口氣,沉聲道。
“魔力值過剩?”饒是園田舞長老見多識廣,也從未聽說過這個症狀。
我聽的就更加懵然了。
泰勒一邊坐到牀邊的椅子上,揉着後腰,一邊道:“魔力值是我們都擁有的,有些人天生魔力值總量較高,有些人天生魔力值總量偏低,但無論高的還是低的,都不會超過魔力值總容量的最大值。”
說到這裡,他突然一頓,話風陡轉,繼續道:“但是蓓蓓現在的魔力值總量,遠超她的魔力值總容量的數倍不止。”
我一臉問號道:“超過了會怎樣?”
“聽我說完”老爺子沒好氣瞪了我眼,繼續道:“現今爲止,和風大陸出現過的魔力值過剩的患者,一共有數千位,他們中的百分之八十,都由於魔力值長期過量,導致細胞崩潰而死亡。”
園田舞長老聞言,雙眼一翻,竟然直接暈厥過去。
望着暈厥在牀邊的園田舞長老,我下意識問泰勒道:“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呢?”
然而等了半天,也沒等來老爺子的迴應,擡頭望他一眼,發現老爺子正用古怪的眼神盯着我。
“怎、怎麼了?”我疑惑道,同時摸了摸臉頰,確定臉上沒有奇怪的東西以後,又與老爺子繼續對視起來。
“還問我怎麼了”老爺子沒好氣兒道:“就杵在一旁,跟樹樁子似的,沒看到長輩暈厥了嗎,快去救人啊!”
“怎、怎麼救?”我茫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