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怎麼會躺在這裡?”
入夜之前,廖文傑扶額坐起,擡手抹掉臉上的脂粉。
這時,房門推開,白素貞端着瓷白小碗搖曳進屋:“公子,你醒啦!”
“驚擾姑娘牀榻,失禮了。”
“無妨,些許小事。”
“不,這可不算小事。”
廖文傑嚴肅臉道:“白姑娘有病在身,臥榻在牀兩天,又出了不少汗,我躺在上面,被傳染風寒了豈不冤枉。”
白素貞:“……”
熬了半個時辰的蓮子羹,突然就不想給廖文傑喝了。
“奇怪,怎麼好端端就昏倒了?”
廖文傑蹬鞋站起身,皺眉道:“我記得當時窗外有聲響,上前過去查看,然後……”
“然後你就昏過去了。”
白素貞說道:“我爲公子把過脈,是積勞所致,以後切記調理飲食,多多休息纔是。”
“是這樣嗎,總覺得哪裡不對,我記得當時站在窗邊,白姑娘你過來抱了我一下,然後我就沒意識了。”
“公子一定是記岔了,夢境和現實沒有分清楚。”
“可能吧。”
廖文傑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公子,這是我爲你熬的蓮子羹,清心順氣、安神養胃,你昏睡一天,剛好可以服用此物養養胃。”
“那就多謝了。”
廖文傑擡手去接瓷碗,被白素貞讓開,後者手持調羹輕舀,放在紅脣邊吹了吹,最後緩緩朝他遞了過來。
本打算拒絕,可看到白素貞期待的神色,他皺了皺眉,默默張開了嘴。
白素貞面露欣喜,不厭其煩一勺接着一勺,直到碗中見底才停下。
“公子,味道如何?”
“……”
廖文傑沒說話,上下審視白素貞片刻,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我對一女子一見傾心,風姿綽約、體貼入微、蕙質蘭心、舉止端莊,萬般言語皆不能描繪萬一。”
小嘴就跟抹了蜜一樣,白素貞聽得心花怒放,放下瓷碗,握住廖文傑的手。
“那女子就在白府之中,可我不知她心意如何,也不敢開口詢問,心頭煩悶十分忐忑。”
“願意的,那人對公子一見鍾情,也是十分願意的。”白素貞連連點頭,眼角笑成了月牙尖。
早知道老實人相較美色外貌,更加在乎內在,見面時就賢妻良母,而不是賣弄風騷了。
好在現在還來得及!
“此話當真?”廖文傑面露欣喜。
“千真萬確,我……”
“太好了,實不相瞞,我喜歡的人是你妹妹。”
廖文傑雙手按在白素貞肩上,喜悅道:“說起來還要多謝白姑娘,若不是你牽線搭橋,讓小青姑娘將雨傘歸還,這等良配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尋到。”
“……”x2
屋內,白素貞呆愣原地,窗外,小青原地摔倒,腦門撞地,疼得不明所以。
什麼情況,和她有什麼關係,這不是姐姐相中的男人嗎,怎麼她就變成良配了?
等等,姐姐苦心積慮,用盡百般手段都沒勾到的男人,她什麼都沒做便主動貼了上來……
這是不是意味着,她比姐姐強多了?
開心、喜悅、嘚瑟.JPG
多出五百年道行又如何,勾男人的本事比她差了一萬年!
窗外,小青捂着嘴偷笑,屋裡的白素貞一臉見了鬼的模樣,她指了指自己臉,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月……腰,最後指了指腿,瞪大眼睛什麼都沒說。
意思到了。
老孃貌美如花,秀外慧中,上得廳堂,下得臥房,玩得了風騷,扮得了純情,到底哪點不如傻乎乎的妹妹了?
她笨呀!
看懂白素貞的意思,廖文傑心頭給出答案,小聲道:“今天天色已晚,我回家寫兩首情詩,過幾天來找小青姑娘,還請白姑娘幫我在她面前美言幾句。說來慚愧,廖某長這麼大,第一次心有所屬,若是白姑娘不幫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
“啊,啊……”
“白姑娘,你會幫我的,對吧?”
“啊,啊,啊……”
“那就這麼說定了,太謝謝你了!”廖文傑一把抱住白素貞,在其背後用力拍了兩下,而後背起藥箱,步伐輕快離去。
還哼着歌。
待廖文傑離去之後,小青一臉嘚瑟走進屋,完全沒意識到自家姐姐黑着的臉,洋洋自得道:“姐姐,看到了沒有,什麼叫魅力,這就叫魅力,我只是送了把傘,在他面前扭了扭腰,他就喜歡上我了。”
賤婢,誰讓你扭腰的!
白素貞眼中噴火,面上盈盈一笑:“青兒,你過來,姐姐有個寶貝要送給你。”
“什麼寶貝,是姐姐的你的男人嗎?”
小青樂呵呵上前,半途猛地停下,眼神戒備道:“姐姐,你背後是不是藏劍了?”
“沒有。”
“不可能,我都看到劍尖冒出來了。”
小青倒吸一口涼氣,一連推到窗邊,橫看豎看,在白素貞的眼睛裡只看到了‘吃蛇’二字。
要死了,這是準備幹掉她,然後冒名頂替,和廖文傑雙宿雙棲的節奏!
“姐姐你冷靜點,別忘了我們姐妹情深的誓言!”
小青狠狠嚥了口唾沫,讓白素貞冷靜點,幾百年的感情,爲了一個男人,不至於。
“呵呵,姐妹情深,那你在他面前扭腰幹什麼?”
“我是蛇呀!”
“少廢話,你就是故意的。”
“啊啊啊————”
白府外,廖文傑聽到隱隱約約的慘叫,擡手掏了掏耳朵:“嘖,人間自有真情在,希望今晚別死蛇。”
作爲渣男,廖文傑很清楚一個道理,世界上沒有突如其來的愛情,嘴上說着一見鍾情,實際就是饞。
比如他看到白素貞的第一眼,就很饞,剛剛被喂蓮子羹的時候,更饞了。
可惜問題太大,再饞也得忍着!
白素貞那副魂牽夢繞,非他不嫁的嬌媚模樣,用腳趾頭想也能猜到原因,無非是被人安排了紅線,自以爲是愛情來了。
這不是重點,作爲受益人,廖文傑只想說,但凡這種安排,希望以後加大力度。
重點是,安排白素貞拖他入局,就很不爽!
想讓他入局哪那麼容易,女妖精的勾搭而已,以前又不是沒經歷過。
只要他微微發力,保管畫風立馬跑偏,主題從勾男人,變成塑料姐妹花勾心鬥角。
“淨整這些破事,先說好,幫法海渡劫,我個人是很樂意的,但現在嘛,畫蛇添足我突然不想了!”
廖文傑自言自語:“想讓我回心轉意乖乖出力,沒問題,事關貧道尊嚴榮辱,還有矢志不渝的節操……”
“得加錢!”
自言自語結束,廖文傑瞬移消失,返回家中開始修煉。
可能是世界利於修煉的緣故,在杭州城夢中修煉,效果比之前兩次煉心之路的世界都要強上許多。
另外,練習法術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前兩天,廖文傑抓了幾隻烏鴉,很快便熟能生巧,練成了‘定心咒’的法術。
知秋一葉的法術,定身術的一種,原理是禁錮對手的心神,畫地爲牢使其心靈和肉體分隔,從而達到定身的效果。
和鍾發白尋人的法術一樣,定心咒也是有上限的,他估計了一下,對付普通的百年妖怪問題不大,對付白素貞幾乎是不可能的,法海就更不用談了。
至於小青……
不好說。
按常理來說,他沒把握定住五百年的蛇妖,可看小青疲懶的架勢可想而知,說是五百年的道行,潛心修煉的時間並不多,水分很足。
無需糾結這個問題的可能性,改天有機會了,一試便知。
失敗了也不要緊,正經人誰拿這門法術降妖伏魔啊!
現在廖文傑主攻的法術,是從法海處習得的紋身貼紙,可能是因爲金身的緣故,他修煉這門法術難度極大,明明只是在身上加個素描,卻始終不得要領,連第一步都突破不了。
……
接下來幾天,廖文傑晚上夢中修煉,白天在醫館閒坐,每至下午,便讓李修緣看店,他自己則出門在街上溜達。
經費已經申請了,不知道上面什麼時候批下來,批下來之後又放到了哪。
規矩他懂,就和金身法相的修煉功法一樣,這種機緣不會直接送到面前,必須多看多走才能遇到,且十有八九就在杭州城。
一連七天過後,廖文傑沒有找到所謂的機緣,但杭州城大大小小的地方倒是給他逛了一個遍。
收穫很多,除了九世惡人袁霸天,他還找到了九世野雞的落腳點——怡香院。
說起來袁霸天真是家大業大,不僅包圓了城裡所有的賭場,連妓院都是他開的。
梆梆梆!!
七天後的當夜,廖文傑換了身書生裝,剛走到門口,房門便被敲響。
打開門一眼,是白素貞和小青,一人揹着一件行囊,望之風塵僕僕。
這是要跑路的節奏!
七天不見這對塑料姐妹花,乍一看,貌似更漂亮了,廖文傑面露驚喜:“小青姑娘,你怎麼……還有白姑娘,你們怎麼來了?”
白素貞咬牙啓齒,不說話。
小青見姐姐面色不愉,趕緊說道:“是這樣的,我和姐姐在家中嬉鬧,一個不小心把房子燒了,城內沒有親屬可以投奔,想在公子家裡借宿幾天。”
“這麼拼的嗎?”
“拼什麼?”
“沒什麼,我的意思是,隨時歡迎,想住多久都沒問題。”
“公子,你一身盛裝,準備去哪?”
“怡香院,很有名的那家。”
“???”x2
兩女腦門飄過問號,尤其是白素貞,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眼前放着現成的不用,幹嘛閒得沒事要去怡香院?
好一會兒後,她恍然大悟,挽救其廖文傑的老實人形象:“我知道了,妓女也是人,也會生老病死,公子去怡香院是爲了出診,對吧?”
“不是啊,就是尋歡作樂!”
(눈‸눈)x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