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傑的問題超綱,白素貞給的劇本里沒這段對白,小青思前想後,決定用上自己解決問題的慣用方法。
硬來。
“公子問題真多,你術精岐黃,我姐姐身體抱恙,剛好湊成一對,快點跟我走吧!”她一把抓住廖文傑的手腕,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男,拉着他就往醫館外拽。
“姑娘,你也好臂力。”
廖文傑佯裝掙扎兩下,放棄抵抗,被小青拖拽至門口,順手勾起藥箱掛在肩膀,臨出門前呼喚一聲,讓裡屋的李修緣照看好醫館。
待兩人離去之後,李修緣探出頭,將醫館大門一關,再掛上鎖。
看好了,保管萬無一失!
另一邊,小青領着廖文傑朝白府走去,手拿畫有仕女圖的團扇,前方帶路,腰肢扭動幅度之誇張,給人一種脖子以下全是尾巴的感覺。
考慮到她是一條蛇,沒什麼不對。
但從人的角度來看,小青的腰臀鐘擺幅度過於做作,廖文傑跟在後面看了許久,連連搖頭,一人佔兩條道,實在太囂張了。
“小青姑娘,還未請教你姐姐叫什麼名字?”
“你我說姐姐呀,她姓白,名素貞……”
小青正愁廖文傑不按劇本出牌,一聽這個問題,吧啦吧啦延伸開來,把自己和姐姐的情報賣了個一乾二淨。
兩人一個聽一個說,行經幾條河道小橋,來到了位於雙花坊巷口的白府。
高牆大院,巷深幽靜,門前楊柳青青,一派古色古香。
廖文傑站在門前直皺眉,白府是法術變換出來的,雖無沖天妖氣,但本質上就是一片空地,配上定居此地的兩條蛇妖,給他一種滿滿的聊齋既視感。
大意了,應該立書生的人設才應景。
“怎麼了,公子,快進來呀!”小青站在門口,揮舞畫扇朝廖文傑招手。
“好奇怪,我記得之前買地的時候路過此處,這裡應該沒有大屋纔對。”
“城中這麼多宅院,一定是公子你記錯了。”
“或許吧。”
廖文傑不置可否,揹着藥箱走進屋,沒走兩步,身後兩扇敞開的大門無風自動,吱呀合併了起來。
白府除了兩姐妹,再無他人,荷花庭苑冷冷清清,一團迷障般的薄霧飄蕩池面,紅花綠葉,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廖文傑:是液氮,蛇妖加了液氮。
“公子,姐姐就在屋裡,她氣色不好,不願見人,我就不進去尋晦氣了。”小青扭着腰肢離去,走廊盡頭拐了兩圈,蹲在白素貞閨房外聽牆角。
同爲蛇妖,一青一白性格分明。
青蛇性情散漫,好動愛玩不諳世事,白蛇天性善良,流連紅塵,嚮往萬物之靈的七情六慾。
姐妹二人結伴來到繁華的杭州城,白素貞對男女之情侃侃而談,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因爲她多修了五百年,法力更高,拳頭更大,小青雖然覺得哪裡不對,但還是信了。
連人都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一個妖認爲自己悟透了……
只能說,一個真敢教,一個真敢學!
眼下,小青就在光明正大偷學自家姐姐先進的撩漢經驗,待有朝一日學成出師,自己也勾搭一個老實人。
廖文傑走入白素貞閨房,只覺香風撲面襲來,微微昏暗的房間薄紗舞動,香爐焚起青煙嫋嫋,光影反折,既有妖嬈又有冷清。
閨牀上,白素貞瞄到廖文傑推門走入,暗暗給自己妹妹點了個贊,法力運轉,體表香汗透出,浸溼本就不算富餘的貼身裡衣。
廖文傑來到牀邊,入眼……挺不堪入目的,他從藥箱中取出一塊白布,蓋在白素貞手腕上,三指切脈診斷病情。
大致情況看一眼就懂,無非思春二字,打一針保管藥到病除,但該配合的演出不能視而不見,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
“公子,口乾汗多、頭疼腦熱、手腳無力、精神懶散厭動,這是什麼毛病?”白素貞神態慵懶,眼眸半睜半閉,擡手拂去臉頰上汗溼的長髮。
“如果我沒看錯,白姑娘應該是發馬叉……咳咳,寒意入體,發燒了。”
“難怪這麼熱,依公子之見,該怎麼醫治纔好?”白素貞擡手扇風,氣吐如蘭。
廖文傑只當沒看見,機會雨點般打來,被他撐傘盡數擋下:“白姑娘無需擔心,發燒有弊有利,不見得全是壞事,發燒時人體免疫功能明顯增強,有利於清除病原體和促進疾病的痊癒。”
白素貞:“……”
岐黃之術她也有所研究,可這段怎麼就聽不懂呢?
“公子懂的真多,但頭疼腦熱十分難受,能否藥到病除?”
“是藥三分毒,只是發燒不建議吃藥,降降溫,多喝水就行了。”
廖文傑收起白布,合上藥箱便要告辭:“聽白姑娘所言,應該也是懂些醫術的,區區風寒感冒難不倒你,我就不打擾了。”
“等等!”
白素貞擡手拉住廖文傑的衣袖,好不容易把人騙進屋,不肯輕易放他離去,面露愁容道:“實不相瞞,除了頭疼腦熱,我這兩天茶不思飯不想,胸悶氣煩,腦海裡全是公子的影子,這又是什麼毛病?”
“應該是抑鬱了,建議多出門走走。”
“……”
白素貞聞言翻翻白眼,捂着胸口道:“公子看都不看一眼便輕易做出結論,是不是太武斷了。”
“那依白姑娘之見,怎樣診斷纔不算武斷?”
廖文傑眉頭一挑,總不能是摸摸胸口吧,那也太假了。
“既然是胸悶氣煩,起碼也要摸摸胸口才能判定病因。”白素貞眉梢輕挑:“說來也怪,自從公子出現,心跳又快了幾分。”
這麼不聽話的心,不如扔了算了。
廖文傑暗暗吐槽,直言道:“大夫,男女有別終歸不妥,咱們還是把脈吧!”
“有些病只靠脈象是診斷不出來的,還是求真務實些比較好,至於男女有別……”
白素貞緊了緊廖文傑的手腕,楚楚可憐道:“你是醫,我是患,男女有別比不過救人爲先。”
“有道理,是我糊塗了。”
廖文傑點點頭,在白素貞一臉錯愕的注視下,爽快擡手按在了她胸口。
白素貞:“……”
咦,怎麼這次不推辭了?
十來個呼吸過後,廖文傑收手,嚴肅臉點頭:“確診了,是抑鬱,建議多出門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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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窗沿下,小青撇撇嘴,自家姐姐就是矯情,早用她的辦法,明年的今天,廖文傑就該做父親了。
可惡,難道真要用小青的辦法?
屋內,白素貞憤憤磨牙,她的心意表達得再明顯不過,廖文傑不上鉤,或者說拒絕上鉤,純屬揣着明白裝糊塗。
好氣呀!
老孃有什麼不好,你不肯上鉤,我偏要你上鉤!
就在白素貞咬牙切齒的時候,廖文傑眉頭一挑,屋外貓着的小青慘叫不止,長尾掃過,在窗前劃過黑色陰影。
“白姑娘,你妹妹似乎……”
“她沒事的,可能是偷聽撞到牆了。”
白素貞臉上閃過一抹慌亂,見廖文傑朝窗邊走去,戲也不演了,快步下牀來到廖文傑身邊,攬住他的脖頸吹出一口白煙。
香風撲鼻,廖文傑腳下一晃,依靠在白素貞肩頭昏睡過去。
“好險,差點就暴露了。”
白素貞拍了拍廖文傑的後背,推開面前窗戶,對露出蛇尾的小青不滿道:“讓你平時好好修煉,你不聽,現在好了,連人形都維持不住了。”
“姐姐快救我,外面有人設壇做法……”
小青趴在窗下縮成一團,空氣中揮之不去的硫磺味令她痛苦不堪,死命甩動深綠色長尾。
“知道了,你再忍忍,我這就把臭道士趕走。”
白素貞搖了搖頭,一手扶住廖文傑,一手端起桌上茶杯,潑水揚至半空,施展呼風喚雨的法術。
……
白府外,一大兩小三個身影堵門,身形消瘦的眼盲道士名叫‘全真子’,三天前順着妖氣尋到姐妹二人的落腳點,算好良辰吉日,於今日上門捉妖。
“這頭蛇妖有千年道行,捉了回去上爐煉丹,可助我反後歸先,法力更上一層樓……”
“師父,硫磺味都散開了。”
“妙啊,剛好時機已至。”
全真子大喝一聲,揮手取出木劍,劍指並鋒,直指白府虛幻院門:“你們兩個護好法器,準備捉妖!”
轟隆隆———
烏雲滾滾壓下,天降驟雨,一個眨眼將師徒三人淹沒在雨幕之中。
環繞白府一圈的硫磺粉末被雨水衝散,連帶着將全真子的信心也衝散不少,他掐指捏算,嘀嘀咕咕着算漏了什麼東西。
“師父,還捉妖嗎?”
“蛇妖懂得呼風喚雨之術,法力比我想象中高強不少,不對,除了這個,還有遺漏……究竟是什麼……”
全真子連連掐指,最後臉色一白,嘔出二兩血,對兩個徒弟說道:“快走,此地另有妖邪,爲師我降服不住,再不走小命難保!”
師徒三人頂着雨幕快步離去。
白素貞這邊,趕走多管閒事的道士,將廖文傑放在牀上,倚靠身邊,擡手輕撫着他的側臉。
越看越喜歡。
“姐姐,你口水又流出來了。”小青探頭站在窗外。
“去,別搗亂,要不是你差點現出原形,我已經將他拿下了。”
“我纔不信呢!”
小青哼哼一聲:“姐姐,還是用我的辦法吧,趁他昏睡不醒,將生米煮成熟飯,屆時你挺着個大肚子上門,還怕他不認賬?”
“又胡說八道。”
白素貞揮手將窗戶闔上,四下瞄了瞄,輕手輕腳爬上牀,一臉竊喜趴在廖文傑身邊躺好。
感覺還差了點什麼!
她拽過廖文傑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心滿意足眯起眼睛開始打盹。
廖文傑:“……”
什麼情況,這就沒了?
你倒是繼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