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清寺前,濟癲送走失魂落魄的小玉,快步朝大殿跑去。
未來三年他都計劃好了,把徒弟朱大常教導成一個好和尚,如果沒成功,伺候走李茂春夫婦,就將全部家產託付給朱大常,讓他改姓‘李’,接過李家的香火大業。
之後來到小玉這裡,娶她,變成木頭。
這一世,他基本就這麼安排了。
沒有感化三個九世之人,沒關係,下一世繼續。
轉世的時候找伏虎幫個忙,安排和袁霸天做孿生兄弟,從小一起長大,吃飯睡覺打弟弟,務必讓袁霸天領悟一個道理,再兇再惡,他也只是個弟弟。
當然,做出這些安排的前提,是他今晚能活下來。
前途灰暗,爲了三個九世之人,濟癲思前想後,尋思着小胳膊小腿只能搏一把了。
“我這麼英俊,一看就是動嘴皮子以理服人的類型,不擅長動拳頭以理服人,這些壓力是我該承受的嗎?”
濟癲蹲在觀音像下刨坑,一邊挖土一邊抱怨,片刻後拋出一個貼着封條的木箱。
“唵嘛呢叭咪吽……六字大明咒,沒錯,就是它了。”
濟癲摸了摸木箱上的封條,好奇這張黃紙是否有鎮壓黑羅剎的效果,想了想,終究沒敢妄動將其撕下來。
“萬一撕了封條,泄露權杖的氣息,導致黑羅剎提前現世,那我罪過可就大了……”
腦補黑羅剎從地府跳至人間,一路橫衝直撞,人擋殺人,血流成河的慘況,濟癲打了個哆嗦,從偏殿找來繩索,拴好大木箱,將其背在身後。
“起!”
失了金身,濟癲只是稍有法力的普通人,欺負一下袁霸天沒問題,揹着近二百斤的大木箱越野拉練,累死也做不到。
只見他背起木箱,臉紅脖子粗走到大殿門口,砰一聲碎響,身後一輕,整個人前傾,一臉懵逼飄上半空,摔了個餓虎撲食。
看人,有時候,這招也叫惡狗搶屎。
濟癲摔得腦殼疼,雙手抱頭滾了兩圈,原地爬起來一看,頓時無語到直翻白眼。
陳年木箱長埋泥土之中,從正面看屁事沒有,箱子底下早已腐朽潰爛,承受不住權杖的重量,故而沒走兩步就露底了。
“不會吧,這麼重要的東西,用一個破木箱子就對付了,你……”
濟癲心頭火氣,擡手怒指向天,而後眨眨眼,乾巴巴道:“你老人家一定是貴人多忘事,下次可不能再疏忽大意了,勞駕換個鐵的,就不會破底了。”
想想大鐵箱子更加背不動,濟癲感慨諸事不順,撿起權杖背在身後,將封條撕下,小心翼翼塞進懷中,快步朝國清寺外跑去。
黑羅剎說過,今晚月蝕至陰,便是他重返人間之時,第一站就是取走鎮壓在觀音像下的權杖。
沒有權杖的黑羅剎就打爆了廖文傑的金身,再讓他得到權杖,那還了得!
況且,黑羅剎魔氣滔天,動則毀天滅地,濟癲真怕塞牙的時候,黑羅剎一招玉石俱焚,拉全城人陪葬。
還是跑遠點比較妥當,出了城,深山老林不少,有的是人跡罕至的地方。
比如廖文傑鎮壓法海的江邊,一直少有人去,用來對付黑羅剎再適合不過了。
跑了幾步,濟癲望着逐漸漆黑的夜幕,嘀咕道:“草率了,早知道木箱不結實,我就該準備一匹快馬。”
“駕!”
正說着,前方呼喝聲傳來,遠光燈打在濟癲臉上,晃得他急忙擡手遮臉。
待馬車靠近,這才發現,趕車的是熟人。
法空。
“咦,師父,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濟癲先是驚訝不已,而後大喜跳上馬車,天無絕人之路,法空來得太及時了。
“沒有啊,我一直都在。”
“不會吧,我分明看到你搬着大包小包出門,一副片刻不願久留的樣子,怎麼沒走?”
“我趕時間去城外做法事,大包小包都是法器,全裝在車裡……你幹什麼?”
繮繩被奪,法空避開濟癲踹來的一腳,雙手死死抓穩馬車:“濟癲,這是寺院的馬車,你可別亂來,趁我還沒生氣,趕緊收手,不要一錯再錯了。”
“師父,你想哪去了。”
濟癲無語解釋起來:“我掐指一算,黑羅剎今日脫困,會來國清寺取走他的權杖,決定捨生取義,帶上權杖去無人之地,邀黑羅剎決一死戰。”
“那你豈不是死定了!”
“是啊,所以我纔要踹你下車,免得你跟我一起玩完。”
說到這,濟癲又是一腳踹出,被法空以羅漢拳相抗,沒能成功得手。
“師父,我趕着去送死,你識相的話趕緊下車,免得到時候拖我後腿。”
“濟癲,我不是陪你去送死,而是幫你一起降妖伏魔。”
法空感懷道:“不知道爲什麼,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非常欣賞你。我也一把年紀了,這一世修不成什麼正果,不如學你捨生取義,也好爲來世積點功德。”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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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癲大爲感動:“師父,你真是太講義氣了,可我還是那句話,你菜得要死,跟着只會拖我後腿,能不能別去啊!”
“濟癲,我是弱了一點,但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你再想想,肯定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
“話雖如此,可有道理也改變不了你是個菜雞的事實,我已經很弱了,你比我還弱……”
濟癲正抱怨着,突然眼前一亮:“師父,我想到一招妙計,需要你配合我完成,如果走狗屎運的話,沒準能成功將黑羅剎消滅。”
“什麼妙計?”
“黑羅剎這個魔頭,囂張跋扈、狂妄自大、目中無人,尤其喜歡仰頭大笑。師父你沒看到,他平時就醜,笑起來更醜,怎一個慘絕人寰、慘不忍……”
“咳咳,濟癲,正事要緊。”
“不好意思,我嗔了。”
濟癲歉意一聲,而後奸詐笑道:“黑羅剎十次開口,超過一半是放聲大笑,只需師父你幫我吸引他的注意,我便可以趁他哈哈哈的時候,將金牙打入他的體內。”
“怎麼打入?”
“扔進去啊,不然呢?”
“……”x2
“濟癲,聽起來我的風險更大,要不換我來扔,你去吸引黑羅剎的注意。”
“不妥,師父你老眼昏花,肯定會扔偏。”
濟癲搖搖頭,一副很看到法空的模樣:“而且就賣相而言,我實在太帥了,師父你一看就是搞笑人物,什麼都不用做,往那一站就能笑得黑羅剎合不攏嘴,逗樂他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
半山腰,山路曲折,馬車無法繼續前行。
濟癲揹着權杖,和法空步行趕路,眼看時間即至午夜,距離江邊還有一大段距離,只好不再強求,挑了一個歪脖子樹多的地方停下。
“濟癲,這裡行不行啊?”
“這話說得,肯定不行啊!”
濟癲搖搖頭,而後安慰道:“不過不用擔心,我們倆一個比一個弱,對上黑羅剎沒有絲毫勝算,所以這點小問題也就不算問題了。”
問題很嚴重,擔心也沒用,不用想太多,幹就完事了。
法空聽了連連點頭,依靠樹邊喘息,美名曰調理精氣神,待會兒施展無上法力將黑羅剎降服。
天邊陰雲漸濃,天狗食月,圓月被撕裂粉碎,一點點沉入黑暗之中。
沒了天上的照明物,法空的遠光燈隨之關上,黑漆漆的深林瞬間陰森鬼氣瀰漫,那一棵棵歪脖子樹,直讓人感覺它們都有自己的故事。
“濟癲,好邪門,是不是妖魔來了。”
“噓~~~”
濟癲並指豎在嘴邊,雙目閃過金光,片刻後,他倒吸一口涼氣,拽起依靠大樹的法空,朝下山方向奪路狂奔。
轟隆隆!!
山林顫動,地面撐開裂縫,一隻黑色魔爪探出,張狂兇戾的笑聲迴盪崇山峻嶺之間。
之前還口口聲聲說要降妖伏魔的法空當即腳軟,被濟癲背在身後,回頭報告黑羅剎越追越近,充當起了後視鏡的作用。
“濟癲,再跑快點,他要追上來了。”
“我靠,你以爲是誰讓我跑不快的!”
腳下地面震動,濟癲心知逃無可逃,哎呀一聲扭到腳,和法空一起摔進草叢之中。
嘭!
黑羅剎擡腳踐踏地面,與山谷之中撕裂一道深淵裂縫,低頭望着哆哆嗦嗦的法空,獰笑道:“跑啊,臭和尚,你怎麼不跑了!”
“我跑累了,歇會兒不行嗎?”
法空顫巍巍回了一句,拄着樹枝站起,挺胸擡頭道:“魔頭,你完了,我決定使出渾身解數來收拾你。趁現在還來得及,我不想殺生,你走吧!”
“哈哈哈,我好怕呀!”
亦如濟癲預料的那樣,黑羅剎被逗得樂不可支,仰頭大笑,牙花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好機會!
藏身暗中的濟癲眼中金光暴漲,竭盡全身之力跳上半空,手中緊握兩顆金牙,目標赫然是黑羅剎張開的血盆大口。
如果角度合適,他就將金牙扔進喉嚨眼,如果不合適,他就直接進嘴,和黑羅剎同歸於盡。
啪!
大笑中的黑羅剎擡手捏住濟癲,面無表情道:“小子,你想幹什麼?”
“呃……”
豆大汗水滑過臉頰,濟癲尷尬而不失禮貌一笑:“我說迷路了,一個不小心走到了這裡,你信嗎?”
“哼,你這個樂色,就憑你也想殺我,做夢去吧!”
黑羅剎雙目迸射殺機,揚起大手將濟癲拋向黑暗高空,大笑着欣賞高空墜物變成照片的畫面。
濟癲人在半空,叫得像殺豬一樣響亮,突然紅光一閃,他發現身子一輕,似是被什麼東西接住了。
睜開眼,視線內是無比熟悉的臉,濟癲鼻涕眼淚一把:“傑哥,你又英俊了!”
“正常,我每天不是在英俊,就是在去英俊的路上。”
廖文傑揮手放下濟癲,朝其背後一看:“黑羅剎的權杖對吧,這麼危險的東西豈能帶着到處亂跑,先放我這,免得被他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