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依弦在他身邊,看着他每天忙裡忙外,既要總領公司事物,又要把原本沐新宇的活攬過來。
秋依弦很心疼他,除了在工作上盡心盡力之外,也儘量給他比較順暢的生活環境。
這一陣,雖然秦亦書還是住在她家,但是卻因爲太忙,並沒有過多的接觸。基本上,就算是在她家,也是天天開着筆記本到深夜。修改白天的設計案,到了晚上,一沾枕頭就睡過去了。第二天早上,吃罷早點就開車上班,兩人還是分開走。
——這就是秦亦書的生活,在閒暇時分,未嘗不像其他男人那樣,找幾個美女開心。但是一有正事,就會把一切都排開,工作第一。
而在這樣的相處之下,秋依弦忽然有種錯覺。她總覺得,每晚在昏暗的燈光下,看到秦亦書還趴在電腦前工作,她給他端茶遞水,洗衣做飯,特別有種居家過日子的感覺。
她已經習慣在每天下班之後,路過樓下的小超市,買幾樣秦亦書喜歡的菜,然後在他“怎麼讓我等那麼久”的抱怨聲中,愉快的爲他做飯。飯後,秦亦書和她隨意的散散步,接着就投入緊張的工作中。
她這才知道了沐新宇的重要性。過去,秦亦書就算再忙,回家以後,不會再工作。但是沒有沐新宇在身邊,他把工作和生活,混淆了。就算回到她家,他也是以工作爲主。
每當這時候,她心裡總是開懷而平靜的。但是,她真的很擔心,擔心這一次,不過是她自欺欺人,她怕她最後越陷越深,最後無法逃出秦亦書的溫柔交織的羅網之中。
這些,她都只能靜悄悄的瞞着,一句話都不能跟他說。他不想讓女人纏着他,他不喜歡——有人謀求他的感情,或者“秦太太”的位置。
她,只能是當他的情人,她明白。
人揚馬翻的忙碌了一星期,她終於是明白了沐新宇的重要性。
沐新宇或許人比較鬧騰,但是確實有才華。沒有他從旁協助,秦亦書也勞累不少。
到了最後限定時間的前一天,全體又都通宵了一個晚上。到了第二天一大早,約定好的交稿時間到來之前的一個小時,才最後定稿。所有人都通紅着眼睛,由項目負責人秦亦書直接把設計案送去,秋依弦作爲助理和臨時“秘書”,自然是要跟隨他一起去的。
秦亦書去之前,還順便回了一趟秋依弦的家。沐浴之後,還換了身衣服,颳了刮鬍子。秋依弦也沐浴更衣,換了一身連衣裙。秦亦書瞟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衣服真難看!”
“哪裡難看了?”她穿的是及膝長的連衣裙,淺淡的綠色,上面綴着白的藍的小花,領口和袖子上還繡着一圈白色的蕾絲邊。爲了配合裙子,她還穿了一雙白色前面綴着蝴蝶結的小船鞋。看上去又可愛又青春,哪裡難看了?
秦亦書只是看了她一眼,眼皮一擡,若無其事的說:“你不穿衣服最好看。”
“你……”秋依弦被他的話鬧了個大紅臉,吶吶的不知道該說啥才還好。半天,才啐了他一口,紅着臉轉身丟下一句:“流、氓!”
秦亦書大笑,多天忙於工作不曾碰她,竟然有點想念。
也罷,這一次交了設計案,好歹給她買件好看的裙子。唔,對了,還得給她買身性、感睡衣和內、衣。就算她什麼也不要,這點,她總不會拒絕吧!反正,總好過她穿得這麼醜,在他面前晃來晃去!
兩人隨意收拾了一番,秦亦書開車,兩人去對方公司。對方聽說是天地建設公司室內設計的秦總親自送來,都格外重視。簡單的吃過午飯,公司的其他人也過來了。這一次的項目是“全包”,也就是除了設計圖,整個裝修工作也歸天地建設來做。交了設計圖,不久秦亦書又帶着人跟着去到工地。
秋依弦穿着寬寬大大的卡奇布工作服,帶着黃色的安全帽。亦步亦趨的跟着走。她本科學的是法律,碩士唸的是工商管理,對建築行業,基本上進來的時候是現學的。她從來沒有正經來過建築工地,踩着一腳深、一腳淺的瓦礫前行。
前面,秦亦書脫去了外面的西裝,工地的工作服穿在身上,不羈的打開鈕釦。但是,安全帽下金絲眼睛折射出智慧的光芒,卻異常帥氣。
秋依弦看着他拿着圖紙跟開發商討論設計,哪裡哪裡應該用什麼材質,哪面牆應該掏空,哪裡應該用什麼品牌的瓷磚。陽光從他的身後照射進來,給他的英俊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旁邊他的助理,忙着給他遞資料,秋依弦不懂設計,這個時候幾乎幫不上忙。只是不近不遠的用這個距離看他,越發覺得他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男性的魅力。
她自己很清楚,他優秀,又溫柔,對女人很壞,卻又散發出難以抵擋的魔力。她在和他的接觸之中,不知不覺的越陷越深。他不屬於她,他的心早上打上結,上了鎖。他們——不過是短期互相填補的怪胎。終究,還是要分開的。
這樣想着,滿腔的濃情蜜意瞬間鬱結成化不開的失落。她不怪他,是她自己同意他的要求,是她自己隱瞞了她的愛,是她自己……犯、賤。最後他要走,她也不會怪他離開的。
黯然一閉眼,轉身,似乎無法承受從他身後透過的刺目的陽光。她不過是個小女子,是她太貪心了。
她走了兩三步,到門邊嗅到外面的風和空氣,漸漸平復下心裡的情緒。秦亦書給開發商解釋完畢,準備出門。一轉頭,就看到秋依弦站在門邊,一手扶着尚未成型的門框。半揚着頭,似乎看着天上的雲。但是那長長的睫毛裡投射下來的,卻是大片大片的陰影。
秦亦書有些奇怪,在他的印象裡,秋依弦一直都是特別安靜,特別有邏輯有原則的一個人。她總是和身邊的人相處的很好,似乎周圍人也喜歡和她親近,和她做朋友。她來公司那麼久,幾乎,沒有遇見她不開心的時候。
但是剛剛,他似乎真的在她的眼眸裡,看見了悲傷……
這裡是毛胚房,雖然已經着手開始內部裝修,卻還沒有全部完工。剛好防護網出現了一點紕漏。
秋依弦站在門邊,恰好上面一塊大的瓷磚跌落,雖然不是瓷磚水泥,砸下去也會頭破血流的!
而偏巧,秋依弦此時還在神遊物外,想着心事,根本沒有注意到,頭頂上的飛來橫禍。
“小心!”秋依弦沒注意,秦亦書卻是眼尖,在即將走到她身邊的時候看到了。他二話沒說,立即衝過來,一把抱住秋依弦,兩個人滾了出去。
“砰!——”
一聲悶響,瓷磚落地,濺起一片灰塵。泥土和水泥灰簌簌飄落,硝煙瀰漫,讓所有人都反映不過來。等到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衝出屋子,看到的就是秦亦書抱着秋依弦,倒在一邊。兩個人身上,都是厚厚的灰塵。
“秦總!秋助理!”一堆人一嚇,又立即跑過來問個究竟:“你們沒事吧?”
“咳咳。”秋依弦在秦亦書的懷抱裡咳嗽了兩聲,像是被灰塵嗆到了。她微微的擡起頭,就看見秦亦書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那張英俊文雅的面孔,正離她好近。只是他閉着眼,長睫毛輕顫。眉心微微的皺着,嘴也呡成一線。
“秦總……”秋依弦有些吶吶的,不知道該怎麼做。眼見着周圍人跑近,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開始掙扎:“秦總,謝謝你!”
手肘一動,秦亦書眉心皺得更緊,然而緩緩伸開胳膊,放她離開。秋依弦好不容易纔掙扎着站起來,回頭一看,自己除了點擦傷以外,毫髮不損。而秦亦書身上,卻是深一塊淺一塊的,白色的襯衫上滿是污漬。
“秦總……”秋依弦吶吶的喊了一聲,剛要說聲“謝謝”,秦亦書從地上擡起頭來,緩緩站起,但是眉心卻擰成了疙瘩。
隨即,秋依弦就看到了他的左手手肘,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秦總,你的手……”秋依弦看着他的手肘,傻愣愣的點着。
“嗯,我想應該是骨折了。”秦亦書滿不在乎的站起來,用完好的右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灰塵。就算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依然還是一副拙世佳公子的形象。
“骨折?”秋依弦沒想到會這麼嚴重,頓時大眼睛裡盈滿淚水。
一聽到秦亦書這麼說,旁邊的人也連忙衝過來:“秦總,你怎麼了?”
“沒事,打急救電話吧。”秦亦書面色蒼白,手部奇怪的垂着,一個冒失鬼不小心碰了碰他的手,他倒是沒有叫喊,只是臉色白了白,太陽穴突突的跳,忽然一下咬緊下脣,顯然是疼痛已極。
秋依弦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忍不住飆高音罵了那個冒失鬼:“你在幹什麼?秦總的手現在不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