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她和秦亦書有過如此密切的關係。雖然知道，她爲他流了產，害了病，卻到如今還愛他。可是，他再也忍受不了沒有她的日子！
他想和她繼續下去，就算是她不像過去那樣愛他，也沒有關係，他會愛她的，他會心疼她的。他會用他的下半輩子，好好的疼惜她，愛護她，和她一起慢慢變老。
還記得當年，他和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學校的長椅上，靠在一起，想着將來。比方說，要幾個孩子，男孩還是女孩，男孩和女孩又分別叫什麼名字……
這麼多年過去，回憶過去，他心裡還是苦澀中帶着甜。他不想去計較秋依弦和秦亦書的糾葛，反正，自己在這三年之中，也並非是白紙一張。只要秋依弦答應，他甚至願意，立即跟她結婚！
咖啡到了，他端起杯子，呡了一口，卻被燙到，不自覺的咳嗽起來。秋依弦聽到，皺了皺眉頭：“怎麼這麼不小心？”
接着，從桌子上，抽出一張紙巾。
許厲馬一愣，還以爲，她會像過去那樣，溫柔的幫他擦去嘴角的痕跡。沒想到，秋依弦只是手一揚，把紙巾遞到他的手上。
許厲馬的嘴角，漾起一絲苦笑。是啊，現在的囡囡，已經不是當年的她了。她只會對一個人柔情似水。只是當年是對他，而不久前是秦亦書，可是現在……。
“囡囡……”終於，他鼓起勇氣，想向秋依弦表白。他想照顧她，不想看着她這樣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下去。他愛她，想要她過得舒服一點，想要給她一個安定的、溫暖的家庭。
這些，秦亦書統統給不了她。
“怎麼了？”秋依弦擡起頭，有點疑惑的看着他。看到他忽然有點緊張的表情，秋依弦似乎是明白了，他到底想要說些什麼。
經過這些天，她也明白了他的心意。而且，她也不像過去那樣，對他充滿怨念。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喜歡兩個人可以做朋友。彼此之間，保持着比較安全的距離，這樣，她不會感到因爲過分的親密而有點呼吸不暢。他也不會因爲過度的追求而迷失了自我。
可是，她得想個法子，讓許厲馬安心的離開。她又不想太傷害他。畢竟，許厲馬雖然過去做了很多她不喜歡的事情，可是，他上一次還是這麼照顧她。
攪動小銀勺的手指一停，雖然那咖啡裹挾着泡沫還會繼續旋轉，不過，那漩渦已經緩慢多了。
接着，她慢慢的說：“我想找一份工作。”
“現在？”許厲馬有點吃驚，“你現在這身體，能行嗎？”
“嗯，可以的。”秋依弦點點頭，“再說了，我存款也不算太多，如果要給你錢，我就……”
“等等，你給我錢做什麼？”許厲馬很奇怪。
“嗯，你幫了我啊，我當然要給你錢。”秋依弦非常理所應當的說着，而且臉上還帶着笑，看上去，就像是非常普通，非常純潔的一件事情。
“我幫了你什麼？”許厲馬皺起眉頭，忽然間，他像是明白了些什麼，臉色忽然有點發白。
“這些天，你照顧我，耽誤了很多工作，我很過意不去。而且，我住院的錢，也是你掏的。”秋依弦淡淡的，說的很平靜。她知道，她一旦把金錢的事情，跟一個男人，如此清楚的剖白了。那也就是證明，她真的不愛他，只把他當做朋友而已。
許厲馬當然明白，臉色一下子白的可怕。他連連搖頭：“不需要！不需要了！”
“需要的。”秋依弦還是如此淡然的說話，雖然臉上帶着笑，話語也足夠溫柔，可是說出來的，確實冷漠無情！
她沒有辦法接受許厲馬的好意，又不好意思直接對他說最傷人的話。所以，只能用這麼委婉一點的表述，告訴他，自己對他，真的沒有了當時的好感！
而許厲馬顯然也是明白了，所以他很激動，因爲他不想就這麼被她踢出局！他喜歡她，想要跟她繼續發展！
他還要，爲自己，做最後的一搏！
“囡囡，其實我是……。”
“我以後，可能不會留在上城。”還沒等許厲馬說完，她就拋出了一個非常大的理由。頓時，讓許厲馬驚呆了！
“你，不想留在上城？”許厲馬聲音有點嘶啞，他慢慢的問道。
秋依弦只是淡淡的點頭，還擡起杯子，呡了一口咖啡：“嗯，我確實有這個打算。”
“去哪裡？回老家嗎？”
秋依弦搖搖頭：“不知道。不過，好不容易纔閒下來，我想稍微休息一下，四處去轉一轉。”
“我陪你去！”許厲馬立即說。他一下子站了起來，甚至由於動作過大，桌子被他撞得移動起來。他的那杯咖啡還剩一半，全撒了。
服務員趕緊過來收拾，等收拾完，秋依弦平靜的看了他一眼，隨即說：“不需要了。之前就夠麻煩你的了，現在怎麼好意思……”
“不，需要的！”許厲馬沉着臉，他知道，如果現在不跟上去，自己將會永遠失去秋依弦！
實際上，他也已經是失去了她。只是，他還不肯承認，他還要做最後的一搏！
秋依弦只是看了他一眼，隨即，眼皮默默的垂下來，長長的睫毛將眼睛遮擋住。“不用麻煩你了……”
那一瞬間，許厲馬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下子坐了下來！他臉色一白，臉上有點不太自然的笑了笑：“你就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我並不討厭你。”秋依弦擡起頭，那雙眼睛，清澈、溫純，他還是像過去一樣，能從她的瞳孔裡，看到他的倒影。
只是，那種倒影，只是平靜、淡然，沒有了過去的柔情蜜意，沒有了過去的溫柔似水。他忽然間明白了，有什麼東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不會回頭，再也不會存在在他的生命裡。
“只是……”
“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說了！”許厲馬頹然的坐了下來，一臉的懊惱。他的身體，像是被抽乾了力氣，一點也提不起精神。
秋依弦看了一眼他，她知道，她剛剛的那番話，雖然已經很婉轉，可是，還是傷害了他。
但是，沒有辦法啊，如果不這樣做的話，難道她還要繼續跟他交往？
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樣才能讓許厲馬在不受傷害的情況下，拒絕他。
顯然，她沒有這個能力。
“對不起……”此刻，她只能低頭，讓內心裡的罪惡感，降低一點。
“不！你沒有做錯！是我！一切都是因爲我！”許厲馬有一點激動，他還記得，當年的秋依弦是多麼的溫柔，多麼的愛他。只可惜……
隨即，兩個人就是沉默。店裡輕柔的音樂在響着，可是兩個人的心裡，都異常沉重。
許久……
中午了。店內，慢慢走進了不少吃午飯的人。上城汽車站，也算是室內的繁華區域。這裡附近有幾家寫字樓，不少西裝革履的白領，走了進來享用午餐。
秋依弦擡起頭，看到對面的許厲馬還是一臉頹喪，她想走，可是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纔是。
猛地，她看到許厲馬擡起頭來，眼角似乎有點迷茫和失落，或許，還有那麼一點，希翼？她明白，自己不能在繼續這麼待下去。再繼續留下，只會給他一個錯誤的信號：
自己，還有可能會重新接納他。
於是，她乾脆站了起來，用非常淡然的語調說：“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走了。”
許厲馬沒有說話，只是嘴脣翕動了兩下，用無神的眼光，看了看她。
秋依弦站起來，想一想又說：“欠你的錢，過幾天我會過來還你。”
許厲馬還是沒有說話，這一次秋依弦提出還他錢，他已經沒有了剛纔的激動，變得平和許多。也許，他是已經接受了，秋依弦心裡，已經沒有他的事實。
“那麼，我走了……”秋依弦看到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於是拿起自己的手袋，準備離開。
“囡囡。”就在秋依弦的腳步，即將邁出去的時候，許厲馬叫了她一聲。
秋依弦疑惑的回頭，他只是臉上掛着苦澀的微笑：“如果……我是說如果，三年前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的話，你和我，還會在一起的嗎？”
如果三年前他們沒有分手，秋依弦想，當時她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的。或許，有的女人可以原諒男人一次的背叛。不過很可惜，她不是那種女人。
她在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可以溫柔似水，可以柔情蜜意，可以爲你考慮一切。但是如果，那個男人做了她無法容忍的事情，結果就一定是分開！
她的剛烈，是隱藏在她溫吞的外表之下，所以一直都被人忽略。可是如果，要是那個男人突破了她的底線，那麼對不起，再痛苦，她也會選擇，一個人離開！
“我想是的，如果當時我們沒有分手的話。”
可是，沒有如果……
當年的秋依弦，也不會是現在這個秋依弦。她已經被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傷的偏題鱗傷。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很希望，能夠找個地方，喘口氣，休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