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吃,恰好旁邊跑來一隻老鼠,她掰了一小塊饅頭,又沁了一點碗裡的水,丟給老鼠。那隻灰毛老鼠聞了聞,然後小口吃掉,不久跑開,看起來很正常。
她這纔敢把饅頭拿來,小小的掰碎,首先餵給秋小包子。秋小包子有饅頭吃,有水喝,雖然饅頭不好吃,不過餓極了倒是也沒有哭鬧。秋依弦看着兒子乖覺的小臉,心頭又是愁雲浮現。
亦書,你什麼時候來救我們?
所幸,夜晚雖然漫長,可是,那兩個人卻沒有怎麼給她太多的難堪。
她抱着孩子蜷縮在角落,卻睡不着。就算到時候要殺她也沒有關係,只要留孩子一命,只要皓宸能活着……
秦亦書那邊,也快急瘋了。滿城設網,開始各種排查。巡警走訪,不過,意外的是,看到一輛類似嫌犯的車,卻和綁匪們說的送錢的地點,不是一個地方。
是聲東擊西?還是故佈疑陣?
靠電話追蹤,無法追蹤到具體地點。綁匪們很狡猾,在30秒之內掛斷,無法查到具體地址。
一個晚上過去,第二天上午,依然沒有綁匪們的電話。
無奈,秦亦書只好按照綁匪們的要求,去到了指定地點,然後沒有發現嫌犯,也沒有發現,秋依弦和秋小包子。
秦亦書急了,立即打電話給秋依弦的手機號,沒想到,居然可以打通!
“喂,喂!”
那邊,一個男人陰冷的聲音傳來:“秦三少,你身後有小尾巴呢!”
秦亦書一驚,他身後的一百米外,當然是跟着警察的,難不成,附近有人監視?
“我已經把錢,送到指定地點了,一億元。”
“很好。”那人低沉的開口,“那麼,首先你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上車,然後,登上車,開到大路上,甩掉他們。然後等下一步指示。”
“我明白。”秦亦書點頭。
“無論誰跟你說話,你都不能答應,聽到了嗎?”那邊說完,立即掛斷了電話。
秦亦書看了看身後密林裡的警察,無奈,只好登上了自己的車。
這些人果然是有組織的,早就準備好一切了,秦亦書只能按照他所說的方式,上了車。
那邊,冷浩天也立即跟他聯繫:“怎麼樣?”
他不回答,馬上秋爸爸和秋媽媽也跑過來:“見到依弦和皓宸了沒有?他們怎麼樣了?”
秦亦書依然不回答。
不回答,也是方案二中的一個,證明,他們還在被威脅。
沒有接到人,警方那邊也是愁雲密佈,而很快的,秦亦書按照指示開上了大路,在一個路口等燈的時候忽然加速,甩開了後面的車。
確定了沒有警方的人跟隨在後面,秦亦書才撥通了電話:“已經甩掉了。”
“很好。”那邊的人陰冷笑,“現在,你這麼開——”
一個半小時後,秦亦書終於到了所說的地點,那幢廢棄的工廠。
秋依弦一個晚上沒有閤眼。
這樣的環境,她實在很難睡着,最後實在太困,只能稍稍眯了一下眼睛。
而她懷裡的秋小包子,倒是能吃能睡。這裡條件不可能跟家裡一樣,秋依弦抱着他先去尿尿便便,然後將他裹好,哼着歌,哄他入睡。
看着兒子安靜的睡顏,秋依弦在極度的緊張和焦慮之外,還稍稍的輕鬆了一些。
拜託,就算她出事,皓宸也千萬不要有事!
他才一歲大,他根本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
一整個晚上,她就像繃緊的弦,一有風吹草動,就能很快的反應過來。
而後,她發現,那綁匪,果然不只是他們兩個人。
因爲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她聽到了外面的汽車停靠的聲音,然後,有幾個男人在門口小聲的說話,其中兩個人,是那個精瘦男子,刀疤男,可是,還有其他幾個人的說話口音。
她豎起耳朵,費力的聽着那幾個人的對話——
“……有條子。”
“哼,就知道。所以讓他多跑幾個地方。”
“這裡也要小心。”
“你們去上面,你們去那裡。”
之後,又是幾個人皮帶扣的聲響和“嘩啦啦”的水聲,估計是幾個人在草叢裡解決三急問題。
秋依弦皺起了眉頭。
聽他們對話的內容,顯然外面至少有五個人。而且,看起來他們之前還安排了亦書去另一個地方,然後,這邊也在佈置,有在廠房上的,有在一邊蹲守的,顯然是爲了防着秦亦書。
他們讓亦書一個人來這裡,但是自己這邊又有這麼多人,亦書待會兒可怎麼辦?
“這東西交給你。”就在她迷惑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金屬清脆的聲響,還有“喀咔”一聲,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就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亦書有危險!
她多想衝出去,給秦亦書報信!雖然她擔心懷裡的小傢伙,可是,她也同樣擔心秦亦書!
但是,她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困在這裡。
而後,廢棄工廠的大門,“吱呀呀”的打開。那幾個劫匪走了進來,她立即閉上眼睛,裝出自己還在睡覺的模樣。
其中一個綁匪看了一眼和衣而臥,睡在大鐵籠子角落裡的秋依弦,有點詫異的說:“裡面那娘兒們倒是規矩的很!”
“那倒是,來這裡幾個小時了,不哭不鬧的。”先前那個刀疤男說,“老子最煩的就是哭哭啼啼個沒完的女人,每次看到那樣的,就恨不得擰斷她們的脖子!”
秋依弦緊張的後背汗都出來了,可是,她也只能裝出一副很無害的模樣,然後,盡力的觀察周圍,她一定要全部瞭解他們的佈置,待會兒亦書來的時候,好提醒他!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度過。
秋小包子在不久前醒來,秋依弦也不敢讓兒子大聲吵吵,一直縮在角落,小聲的哄着兒子。
快到中午,忽然一個人起來說:“他來了!”
秋依弦一驚,亦書他真的來了?她很想求救,但是卻又怕激怒了綁匪,讓亦書更加不好做,於是只能蟄伏在籠子裡。她看到了有四個綁匪果然跑到了她剛剛觀察好的點上。而那個刀疤男,卻拿着已經上好子彈的槍,黑黝黝的槍口,對準秋依弦。
巨大的鐵門,緩緩的拉開。當她看到從車上下來,一臉肅穆的秦亦書的時候,秋依弦還是不由得溼了眼眶。
她好想他,好想好想他!在昨天,從被綁架的那一時刻開始,到剛剛爲止,她都多麼希望,秦亦書能從天而降,像是神一樣,把她從深淵中解救而出?
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忽然希望,他不要過來!
明知道這一趟,也許是通向地獄的黃泉路,他爲什麼要過來?
你這個笨蛋,把錢放下就好了啊!不要過來,再找個女人,生一大堆孩子。你明明可以過的更好的,爲什麼要來赴死?
有萬語千言,最後,只留下兩個字:“笨蛋!”
而秦亦書,一開始神情肅穆的下了車,目光平靜的掃過這間廠房,最後,又落在了秋依弦和她懷裡的秋小包子身上,眼底,終於涌起了一絲輕鬆:
她還活着!他們都還在!
而後,他終於把目光,落在了那個刀疤男身上:“你要的錢,我已經帶來了,放人吧。”
給秦亦書開門的是精瘦男人,刀疤男笑了笑,因爲那個笑容,他臉上橫貫左右臉的刀疤,顯得更加的難看:“秦三少還真是多情啊!爲女人和兒子一擲千金,讓人羨慕又嫉妒。”
“廢話少說,你們檢查一下!”秦亦書把手裡的手提箱打開,裡面“嘩啦啦”的掉下一大摞的鈔票。
在今天早上的時候,秦亦書接到了綁匪的電話,讓他準備兩個皮箱,一個皮箱裡只有紙,另一個則裝滿錢。而第一個皮箱去到原本定好的接頭地點,裡面全是紙,目的,是爲了引開警方的注意。
等甩開了警察以後,再讓他拿着真正的錢,到這裡來。
“去數數。”刀疤男在精瘦男子的身上踢了一腳,精瘦男子立即過去,翻了翻那些鈔票:“老大,是真鈔!”
一摞是一萬塊,這裡足足有一億元,也就是一萬疊。就算是用皮箱來裝,也是很大的一隻。
那男人數了半天,數目沒錯,隨即,他朝着刀疤男點頭。
秦亦書看着鐵籠子裡的秋依弦和秋小包子:“錢沒錯吧?這下,可以放人了吧?”
那精瘦男人把錢,裝在事先準備好的大麻袋裡,又封好口,放到另一輛車上。刀疤男這才笑:“秦三少,着什麼急啊!平常想見你一面可不容易,我好不容易纔把你的妻子孩子都請來做客,怎麼也得坐下來,喝杯茶聊聊天吧?”
秦亦書斜了他一眼:“沒必要!”
那綁匪也冷笑一聲:“果然好大的脾氣!大名鼎鼎的秦三少,現在倒是一副風度翩翩,溫文儒雅的姿態。可還記得,在六年前,你在天地建設,做了一個地產開發案,曾經逼死過人的事情吧?”
秦亦書疑惑,那綁匪咬牙切齒的說,“就是你和當時的地產商,杜老闆一起共同開發的那個項目!”
秦亦書這才恍然大悟,杜老闆是當時專門搞高檔小區和別墅的建設。秦亦書的天地建設是搞市內裝飾,因爲是高檔小區,所以在杜老闆開工的時候,秦亦書也參與進來一起。後來,因爲一個員工操作不當,意外身亡。
這事兒,跟秦亦書其實沒有啥關係,因爲那員工也是杜老闆的。不過,後來聽說杜老闆在金融危機的時候因爲錯投了美國一支股票,虧了血本,後來受不了刺激自殺了。
看起來,這人果然是爲了尋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