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魔障在她的心頭,在她的腦中不停的橫衝直撞,混沌的思維之中,她死死的閉着眼睛,代表善與惡的兩條蛟龍不停的在打鬥着,將她所有的定力與平靜摧毀的所剩無幾。
她突然產生了一種近乎變態的執念,她被動的承受了那麼多幾乎可以稱之爲惡意加註在她身上的痛楚,從一開始她所做的應對就是逃離,一個勁的想要逃離,甚至異想天開的期望着有那麼一天會在自然的人爲的最本真的喜新厭舊的思維更迭之中徹底擺脫讓她焦灼的這一切的一切。
人也好,物也好,總之能夠徹底的擺脫便是她最開心最滿足的事情。
可是現在,她卻不這麼想了。
她想幹什麼呢?有一個意念似乎在蠢蠢欲動的就要從她的身體最深處噴發而出。
她開始緊張、開始慌張、開始激動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她笑了,不帶絲毫情感的冷笑,就好像只是出於肌肉最本能的自我反應,就是爲了迴應她腦海中那個不可思議到讓她自己都覺得心驚的念頭而做出的先於意識給出的最本能的身體反應。
沒錯,她的體內住着一隻惡魔,一隻在絕境之中終將絕地反擊的惡魔。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瞬間將她就要成型的意念打散。
她伸手去拿手機,才驚覺手心竟然已是潮溼一片。
“我在你學校門口,忘了跟你說件事了,你出來一下要不?”
說話的是莫謹言,她只覺得有些吃驚,忙問道:“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裡說的?”
“能在電話裡說清楚的都不叫事兒,我大晚上的在你們學校門口吹冷風,別墨跡了趕緊出來先。”
她聽着莫謹言顯然像是跺腳的聲音,自動腦補他縮着脖子瑟瑟發抖的一人站在空無一人的大門口眼巴巴的樣子,不免輕笑了一聲道:“你也知道現在是大晚上了,宿舍有門禁,再說現在外面很冷,我有那個必要要出去跟你一起吹冷風嗎?”
莫謹言只氣得咬牙不止,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她在電話那頭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只恨不得捏住她的臉蛋死命的搗鼓,看她還敢不敢一味把他不當個球踢。
“北京時間八點四十分,你有一個小時零二十分鐘的時間出來然後聽我把事情講完,趕緊的,小爺我要不是今兒個座駕被拖走了,我也不至於落得個打出租的份上還要在這裡吹着冷風,我都懷疑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趕緊的,可真凍死我了。”
聽着他一頓抱怨跟着便是他毫不猶豫的咔嚓掛斷了通話。
想了想她還是起來穿上外套走了出去,幾乎是小跑着到了校門口,遠遠就瞧見昏黃的燈光下有一抹身影不時的抖動着,她撇了撇嘴走了過去。
“有什麼事兒啊?”
乍聽她的聲音,莫謹言頓時像是見到救星一般頓時一臉的哀怨:“天可憐見的我的錢包都在車裡鎖着呢,臥槽,身上攏共就帶了一百塊錢不到,買了兩杯咖啡還請你喝了一杯頓時所剩無幾,連回去的車費都付不起了我去,手機都塊沒電了,你說還有誰混得有我慘。”
她就這麼看着他自顧自的一會兒懊惱一會兒哀怨一會兒又無奈的樣子,頓覺好笑的緊,忍不住給他一個白眼:“藉口真爛。”
五分鐘後兩人就坐在了t大斜對面的一家奶茶鋪裡面,年輕老闆娘送上來她點的兩杯熱飲,目光不出意外的又在對面一身騷包打扮的莫謹言身上轉了一圈,最後還似乎有些不捨的離去。
她瞧着他十分自然又自得的對着人家擡了擡眉,嫺熟的媚眼過去,年輕老闆娘頓時害羞的躲到了收銀臺後面去了。
“你別告訴我大晚上的叫我出來,還整那麼爛的藉口就是爲了泡人家的美麗老闆娘?”她咬着吸管一臉鄙視的瞪着她說道。
“我在你眼裡就那麼輕浮嗎?”莫謹言一臉的抗議與不滿,然而回應他的只是她冷冷的斜睨過來的眼神,顯然是在說‘難道你不是嗎’。
“你狠”莫謹言假意惡狠狠的對着她指了指跟着用力吸了一口杯裡的奶茶,“嗯……味道還不賴。”
“你到底有什麼事兒啊?”她有些不耐的問道。
“當然是有事了,這個給你。”
桌上是他伸手遞過來的一張卡片,她伸手接過來兩面都看了看,玫紅的底色,兩面都印着一朵黑金的玫瑰圖案,從頂角的位置一路貫穿至卡的兩面,一氣呵成,帶着一股濃濃的張揚與個性。
奇怪的是,這只是一張印有玫瑰圖案的卡片而已,沒有絲毫的諸如名字啊電話啊,一個字都沒有。
“你給我一張天書?想幹嘛?”她表示疑惑但也沒有多大興趣,就準備將那張卡片遞回去給他。
他伸手阻止她的動作顯然很有耐心的看着她說道:“這張卡你拿着,以後一定會用到的。”
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驀然讓她想起了那一次她穿着單薄的走出醫院,坐了他的便車然後便是他所謂好意的遞給她一張銀行卡說“隨便刷”。
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她冷冷的看着他,一臉的芥蒂:“莫謹言,你又想重蹈覆轍嗎?看來我就是不應該相信你啊!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前腳說過的話後腳就忘得一乾二淨,我需要你可憐嗎?”
她嚯的就站了起來,椅子在猛烈的動作下與地面摩擦出了一陣刺耳的聲響,莫謹言一臉的詫異盯着她像是看個怪物似的說道:“搞什麼啊?怎麼還生氣了?我也沒幹什麼啊?”
“你爲什麼要給我卡?”她有些氣憤的質問道。
她的眼神太過犀利與發狠,一時間看得他竟有些莫名其妙,然而視線落在桌上的那張卡片,再回味她剛纔的那句問話,他猛然間明白過來,跟着便是一臉無語的翻着白眼,伸手扶住額頭說道:“有哪家的銀行卡是這幅樣子的啊?你找個給我看看呢?真是被你的一驚一乍嚇得半死,這是‘玫之’的vip會員卡,獨享級。”
“玫之?”她蹙眉,腦海裡卻壓根就沒有這個字眼的印象。
“虧得你還是學設計的呢,連這個都不知道。”
“設計有很多種類,我還沒有這個本事涵蓋古今,可真是讓您老錯看了呢。”她不由得冷笑一聲,一臉的譏誚無謂。
“得了,跟你講話,不出三句,準能把自己個兒氣得找不着回家的路,回家的路……數一數一生多少個寒暑……”
邵靖雨頓時滿頭黑線,這人思維跳脫之快完全驚掉了她的下巴說着話都能唱起歌來,可真不是一般的自戀,許是感受到了她儼然看個白癡一樣的眼神,莫謹言忍不住假意清了清喉嚨。
“年後有一場慈善晚宴我會代表容太集團出席,萬事俱備就欠女伴,所以鄙人誠心邀請邵靖雨小姐到時候能做我的女伴,陪我一起去參加,你覺得可否呢?”
“女伴?”她有些吃驚的唸了一下這兩個詞,跟着便是輕笑了一聲,“我似乎沒有什麼理由……答應你。”
她明顯沒有興趣的樣子倒是叫他有些吃驚,不過這多少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放心,我是代表,不會有你不想看到的人出現。”
她再度驚愣,心卻跟着有些慌慌的,他以爲她是在害怕會在現場撞見莫少南?可真是擡舉她了,這個問題她暫時還沒有想到,只是被莫謹言這麼一提,她才反應過來,這的確應該成爲她顧忌的問題所在。
“你的女伴可以有很多選擇,餘地大到輪到我的話怕是早就排到外太空去了。”
“就像你說的,既然選擇餘地已經很大了,我自然是要找一個完全跟我合拍又合氣場的對象啊!我想了半天,還就只有你最合適。”
“你的說辭只會讓我覺得你是別有目的。”
“我?別有目的?你這腦洞也實在太大了吧?我能有什麼目的?好吧!真要非說有什麼目的,你可以當作是我在爲你創造機會讓你可以有更多的機會擴展自己的見識與人脈,說不定能爲你將來的就業鋪路呢?多好?”
“那我應該感激你替我想得這麼周到嘍?莫謹言帥哥,天色不早了,趕緊回家睡覺吧!”
她不禁有些莞爾,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輕笑,就要起身準備回去。
“都說人是最有七情六慾的動物了,怎麼到你身上我就愣是沒看出這一點呢?邵靖雨,你到底有沒有感情有沒有慾望啊?”他猛地站起身,一臉正經微惱的瞪着她已然轉身的背影。
她止住了腳步,腦子有一瞬間的怔愣,慾望?七情六慾?
有啊!怎麼會沒有呢?若不是被他的一通電話打斷,想必她腦海中那蠢蠢欲動的所謂七情六慾早已將她整個思維都吞沒了。
未來,她想做個壞女人……
赫然轉身,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木然,她冷冷的盯着他問道:“莫謹言,你說我要是跟你去參加了,是不是會有機會結識到比你,甚至比……莫少南更加了不得的人物?”
換莫謹言一臉怔忪的樣子,他壓根就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她的眼神都太過冷淡,全然陌生無望的一張臉,讓他有一瞬間的心驚與心疼。
“有……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