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荒山上葉子由蒼翠變成金黃,化作花泥,蘊養出來年的新芽兒。
寒來暑往,轉眼間,崔樺兄妹便出了孝期。
百香齋和珍容坊在上京站穩了腳跟,生意紅火,一日勝過一日。
“姑娘,這是最近的賬本。”綾羅手捧着最近的賬本,恭敬的遞到崔樺手中。
崔樺隨手翻了幾頁,點頭道:“辦的不錯!上京的嬉鬥館收拾妥帖,那地方貴人多,做事低調些,萬萬不能出了差錯。”
頓了頓,崔樺一臉壞笑的道:“若是過不去,就報恭王的名號。”
“哎!”綾羅別有深意的笑了笑,姑娘似乎和恭王槓上了。
三年了,她收攏了薛漣手中的大部分產業。
“姑娘,崔蘭來了!”歌袖敲了敲門,揚聲道。
“綾羅告退!”綾羅抱起賬本悄聲退了出去。
崔樺點點頭,“大忙人,趕緊去忙吧!我去看看崔蘭有什麼事,大中午頭的就往我這裡跑。”自從崔霞給韓家添了一個大胖小子,成了韓家唯一的男丁。
韓奉先沒了胡思亂想的東西,人上進許多,次年考了個進士,外放到臨海府的一個小縣城做了個七品的縣令。
崔霞一心守着孩子過,漸漸的在韓家有了些地位。崔霞的日子好過了。
她和崔蘭也漸漸有了往來。
“請她進來說話!”崔樺搖了搖扇子,看着窗外白花花太陽,不由的眯眯眼道:“這天也太熱了。”
現在的崔樺可不是以前那小孤女,這可是崔家莊頭一份。
“瞧你急匆匆的樣子。”崔樺把酸梅湯遞給崔蘭:“可是有什麼急事?”
崔蘭擺手,顧不得酸梅湯,急道:“樺樺,我這次可真是來找你救命的。”
“怎麼了?”還真有事呀!這些年有崔蘭看着,老崔王氏消停許多,難不成又要出什麼幺蛾子?
“開春起就光聽見風聲,不見雨絲,這不,小河裡的水都幹了,再不下雨,咱們活脫脫的都要渴死了。”
“這麼嚴重?”安逸的生活已經讓崔樺淡忘了前世的是非。前世這時候,原主還在教坊,她還真記不得這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不是,據村裡的老人講,自打有記憶起,就沒遇到過這麼大的旱災,今年的糧食是別想了。”崔蘭抿抿嘴:“俺也不跟你客氣,整個崔家莊也就二哥的地裡還見點綠色,我想俺家能不能也來你這裡挑水?”
“我還當是什麼事呢!”崔樺拍拍胸口,只要不是老崔王氏又鬧出什麼幺蛾子就好。“也別你們一家了,省的別人見了眼紅,再動什麼壞心眼。一會兒我讓玉姨跟里正打聲招呼,但凡想澆地的,都能來莊子上挑水。”
空間在手,她不愁沒水吃。
這一季的糧食就是莊戶人家的命。
“真的?”崔蘭眼含感激,“樺樺你人真好。”
崔樺咧開嘴假笑一聲:“我更想聽你說,我人真漂亮!”
崔蘭伸手捏了捏崔樺的臉頰:“不害臊!”崔蘭左右看看,靠近崔樺悄聲道:“今兒,怎麼沒見和小暖她們?”其實她想問的是郡主在不在?郡主的威儀不是她們小老百姓能仰望的。
她一見到景麗,心中就惴惴不安,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哎!”崔樺嘆了口氣:“別提了!祖姥姥一見到連翹,就把我這個正牌的曾外孫女拋到腦後了。小暖和景麗,正用功讀書,明媚姐姐拼了命的練功,正準備秋後去北疆報效祖國呢!”
安九姑又收了十幾個關係戶,束脩沒少收,卻讓她們在青山鎮的院子裡,跟着其他夫子學習,只不過掛了安九姑的名義。
“這女子還能上場殺敵?”崔蘭驚訝道。
“有何不可?”崔樺挑眉,“有時候這男子還不如姑娘呢!”
“跟你說話,真有意思!”崔蘭掩嘴笑的歡,很明顯沒把崔樺的話放在心上,端起酸梅湯仰頭喝下,景麗若是在,她是一點兒東西也不敢碰的。
“我得趕緊回去,讓爹挑些水,先把地澆了。”
“去吧!去吧!”崔樺揮揮手,見崔蘭離開,拿起針線縫起了肚兜。
前年陳水靈給崔長義添了個八斤重的大胖小子,現在已經下地跑了。
崔長義也不再去碼頭擺攤,在青山鎮開了間鋪子。
這豬下水的方子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不過崔長義乾的早,又一直不熄火的留着老湯,豬下水,會做的人不少,卻數他的味道最好。
不少酒樓來他這裡買了拿去賣。
“姑娘!”縫了沒兩針,就聽到歌袖喚她。
“崔小柳姑娘來了!”
“趕緊進來!”崔樺把手上的針線收好。
崔小柳看了一眼,不由的道:“樺樺,你這是縫的啥?”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想當年她們還在一起學針線呢!
現在,崔樺這繡工可比她們強太多。
有人教導真好!
崔小柳有些羨慕。
“給小胖做個肚兜!那小子最是怕熱!”他圓碌碌的小屁股,跑起來一扭一扭的,崔樺每次見到都笑到不行。
“這裡頭是綢子的吧!”崔小柳拿在手上,這肚兜已經繡好,怕針腳硌到小孩子嫩嫩的皮膚,在裡面加了一層白色的裡襯。
崔小柳拿在手中,只覺得比棉花還要軟和。
“是軟白綾,又軟和,又透氣,貼身穿最舒服了。”崔樺不在意的道,安九姑吃穿最是講究,要不然粗枝大葉的她,哪裡能知道這麼清楚。
“真好!”崔小柳喃喃讚道。
“對了,你不是跟着嶽夫子識字嗎?怎麼不去了?”她答應過要教崔小柳,後面事多,便忘記了。
便求了嶽子純免費教個女學生。
“唉!”崔小柳嘆了口氣:“我一個女孩子家又不考狀元,識得些字,不做個睜眼瞎,便罷了!”
她想要的,不是這些。學與不學也沒什麼區別。
崔小柳打起精神:“你這小魚繡的真好,活靈活現的,不知跟了哪個師傅?可否指點一二?”
“是景麗拿來的花樣子好!”崔樺不在意的道:“只不過繡的時候仔細些。”
崔樺想起崔蘭說今年大旱,忙關心道:“小柳姐,你家的地咋樣了?”
“地?”崔小柳臉上有些不自然,難不成,崔樺在暗示她,她一個種地出身的姑娘,不要肖想不該有的?
心思轉了轉,崔小柳道:“還那樣!”
崔樺蹙了蹙眉,難不成崔小柳不曉得大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