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莘墨平生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欺善怕惡、狗眼看人低之人。
沒有人能不借外力而成功,身爲一間茶老闆,吃的穿的都得靠鄉里,厚德載物,平時積些功德也好。
一個老闆,想必也窮不了到哪去吧,看人家小孩衣衫襤褸的,就當是施捨一點給別人就好了,用得着追着別人滿街大罵麼?沒品!
所以在他孃親沒出聲之前,本着二十一世界的律師正氣,她叫板了,“不就兩個饅頭麼,人家要你就施捨給他唄,身爲課堂滿座的清香樓的老闆不會連這點風度都沒有吧。”
呃,聽到沈莘墨的話大漢硬朗的臉僵了一圈,咬咬牙:“這位小兄弟還小不懂人情世故,這年頭…….”
他還沒說完沈莘墨冷着一張臉,嘴角一撇,笑意未達眼底,打斷他,“敢問區區兩個饅頭就能難倒清香樓的老闆,那麼我就要懷疑貴老闆酒樓裡的東西是否物有所值了,你說會不會出現渾水摸魚?”
其實他們這樣當衆鬥嘴一下子就引來了路人的圍觀,只是沈莘墨沒有發現而已,有一些人聽到沈莘墨如此一說覺得頗有道理,便符和道:“就是,老闆這麼小氣,那飯菜會不會偷工減料呀。”
大漢的額頭頓時流下了幾滴冷汗,心裡暗暗叫苦,他疏忽了,想不到這個乳臭味乾的小毛頭話語竟犀利如刀,字字直逼他的死穴!
他挺直腰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個自認爲友善的微笑:“各位,我清香樓招牌立在那裡,講的就是義氣、信用,一分錢一分貨,絕不……”
“誒喲!王老闆這曲兒唱得可真好聽啊,可以跟醉花樓那花魁的黃鶯嗓子比比了。”一個衣着光鮮華貴的公子哥兒憤懣而出,“我昨兒在你那要的全羊盅少了一個大腿和一條尾巴,桃花露摻了水,還有筍苗回鍋肉的筍苗簡直就是老苗了!”
這時人羣的呼應聲越來越大了,有的人甚至說,王老闆的清香樓就是黑店一間,以後就別去光顧了,不然被人宰了也不知呢!
大漢在一旁聽得滿頭大汗,氣得牙恨恨的,恨不得多出幾隻手來捂住那些嚼着舌根的人,但又不能此地無銀。只好用一雙細小的綠豆眼瞪着一臉得意的沈莘墨,假意驚訝道:“各位此言差矣,我平時太忙了,一時疏忽了廚房的監管,可能是掌廚的老傢伙私吞了各位的食物,各位放心,我下次絕對嚴肅監察!“
人羣聽到大漢這樣一解釋,覺得頗爲有理,點點頭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正當大漢要鬆了一口氣之時,沈莘墨嘆了一口氣,這些古代人真的很“番”,於是點醒他們:“大家應該有聽過監守自盜吧,自己的夥計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偷工減料當老闆的可能不發現麼?”
“就是,這位兄弟所言極是。”沈莘墨的一句話,衆生倒擱,衆人的立場與她一般。
“各位父老鄉親甭提聽這臭小子胡言亂語,他肯定是妒忌我清香樓生意好。”大漢友善友善的面具戴不下去了,指着沈莘墨劈頭就罵。
“這位大叔,我家沒有酒樓。”沈莘墨瞟他一眼,涼涼的道:“再說了,清者自清,如果不是被戳到痛處,又怎會跳的像個蝦兒?”
言下之意就是做賊心虛!
“死小子!你再在這妖言惑衆,壞我清香樓的聲譽,看我不把你給葬了。”大漢鼠目赤紅,咬牙切齒的出言警告。
“王老闆,何必跟一個小丫兒制氣,清者自清啊。”一些路人開始煽風點火,涼涼的譏誚。
“哼!我大人有大量,今兒就不跟你這丫兒計較了。”話落,人就閃到了街尾,生怕沈莘墨再說出什麼驚言詫語來。
王老闆鞋底抹油,沈莘墨調皮的朝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哼,跟她鬥,也不想想她是誰?大律師耶!
轉過頭,她家孃親正眨巴眨巴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瞅着自己。沈莘墨垂着小腦袋,捏緊衣角,一陣心虛,她剛纔的表現確實不像個六歲孩兒……
就在沈莘墨心虛的像個空洞時,唐晴卻緊緊地抱住她,“墨兒好厲害哦,我們家有救了!”
“呃,娘……”沈莘墨不明所以,只是搖頭,孃親比她更像個小丫兒呢!
“那個,謝謝你。”一個聲音澀澀的傳來,打斷了兩母女的相親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