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席慕堯居然會在父母面前把手裡的杯子給摔了。
“這是我自己的婚事,我自己說了算!”
席家父子在背後吵得不可開交,汪媛昉卻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女人看女人的眼光最犀利,席夫人更加討厭汪媛昉,只恨不得她快點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她就能逼着席慕堯跟這女人解除婚姻關係,通過一定的手腕,獨得那個孩子。
人人都在步步算計,可是面上卻和和氣氣,衍生出一副詭異而又真實的人性圖像。
席家發生的一切,都被陸清離算計得一清二楚。有時候站在鏡前,陸清離甚至覺得自己看到的不單單是自己的臉,更有自己的心。
原本的心室裡空蕩蕩,放着的愛和所愛的人。如今卻滿滿當當,連瘋狂的自我保護都佔去了一寸地方。
陸清離並不想威脅到汪媛昉的孩子,只要她不在婚禮上大做文章,陸清離甚至願意祝福她和席慕堯有一個美好而光明的未來。
沒有人應該在仇恨裡生活一輩子,悲傷是自找的,幸福快樂更是自己創造的。
一如豪門深似海,陸清離慈悲地站在汪媛昉的角度上想了想,就算她順理成章地嫁入席家,今後的日子也未必痛快。不過這些都和陸清離再無半點關係,她巴不得汪媛昉早日和席夫人反目成仇,因爲到那時,汪媛昉的注意力便由一場男人的爭奪戰轉爲了孩子的爭奪戰,她便會從自己的生活中淡出了。
爲了更加好地達到這一層效果,陸清離很清楚,她必須在一定程度上“幫助”汪媛昉一把,當然,她現在沉得住氣,只爲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
席老爺被席慕堯的逆反行爲氣得揮拳踢腳,要不是席夫人一把攔下,此時的父子倆不知要鬧到哪般田地。
“席慕堯,你不娶我,我也不會強求的。”
汪媛昉不卑不亢地從沙發上站起,扶着自己的肚子就要出門。席夫人趕緊使了個眼色,傭人趕緊擋在門口,“汪小姐先坐着休息吧,老爺夫人自有安排。”
這個孩子,就像一個種子,汪媛昉的確要讓他留在席家,她起身裝作要走,只是爲了激出席慕堯一個解釋。
“我沒有說不娶!只是現在時機不對!你看她這樣怎麼結婚?挺着個大肚子,你們是怕外人不知道她是未婚先孕嗎?你們是覺得我在外邊的名聲還不夠臭的嗎?”
“哼!逆子!你也知道!”席老爺憤恨地看向席慕堯,席夫人卻趕緊擠眉弄眼讓席慕堯把汪媛昉帶到樓上去。
席慕堯也不想多爭執,快步走到汪媛昉身旁抓起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樓上走。
“你倒是小心點啊!”席夫人實在看不過去,她看席慕堯粗暴的樣子,忍不住唸叨上一句。
席老爺還在憤憤不平,“你還盼着他懂得照顧人啊!”
回到房間裡,席慕堯坐到陽臺上一根接一根地抽菸,也不管汪媛昉。
“其實你不用太擔心我,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我是農戶家的女兒,什麼苦沒吃過,懷個孩子也沒有多辛苦。”汪媛昉故意笑得清淡,顯出自己並不驕傲的性格。
可惜她的苦情牌打得不是時候,席慕堯已經看煩了母親和這個女人之間的虛情假意,現在她們還分頭來自己面前碎碎念,鬧騰得他抽菸都不能解愁。
“你好好安心養孩子,別的都不要管。”
說完,席慕堯又望向別處,不遠的地方有間別墅在裝修,新刷的二樓外牆白得扎眼。
“你不想跟我結婚,對不對?”汪媛昉慢慢揉着肚子,在席慕堯對面坐下。
“你少特麼廢話行——不——行?!”
席慕堯一字一頓地咬着牙幫跟汪媛昉說話,他只想取走這個女人的舌頭一天,好讓她能停止在自己耳旁不停地製造聒噪之聲。
汪媛昉竟然還在笑。在不知道陸清離和沐文樹如膠似漆的階段裡,席慕堯還有心情欣賞她這份陰冷和勇氣,可是現在席慕堯滿腦滿心都是陸清離要嫁給沐文樹的事,根本無暇捕捉汪媛昉的優點。
“我知道,你是因爲陸清離要結婚的事情才這麼惱火的。”
一抹鬼魅般的光芒閃過汪媛昉的臉,席慕堯被人戳中心事,更加暴躁。
“你就這麼想嫁給我嗎?哼,還是你看上了我家的錢。”
原先問汪媛昉拿來緩解西歐集團燃眉之急的資金已經盡數還給了汪媛昉,那筆錢在現在的席慕堯看上去並不多,汪媛昉手頭上的錢比起陸清離而言,那算是小巫見大巫,遙遙不及。
即便被席慕堯這樣揣度,汪媛昉也毫不介意。
“當然,如果不是你家境殷實,我爲什麼要這麼低三下四地留着?難道因爲你高大威猛英俊帥氣?呵呵,都是虛的。”
“那你就更應該少動歪腦筋,好好養着席家的孩子,席家不會虧待你的。”
席慕堯已經沒精神再跟汪媛昉玩語言遊戲了,他滅了手裡的煙,起身回到房間裡呼呼大睡。
看着席慕堯的側臉,汪媛昉知道自己還一如既往地迷戀他,可是,太多是非卡在了她的愛情面前。如果愛情只是一場簡單的劇目,誰人願意爲其添上惱人的是非情仇——只可惜它註定無法平凡。
幾天之後,訂做的請柬送到了陸清離家裡,陸景豪被清歡半拉半邀地也叫了過來,一起商定賓客名單。
見到席慕堯、汪媛昉以及席氏夫婦的姓名時,陸景豪仍是一臉不悅。
“這些人也請來幹什麼?”說完,便將名單冊子扔在了茶几上。
此前,清歡就已經將自己沒能勸動陸景豪的事情告訴了陸清離,此時唯一對陸景豪那種傲氣態度感到不習慣的就是許老太。
好在沐文樹先一步看出許老太要說陸景豪的不是,趕緊推着她去後院說陪bobo看蝴蝶。
“爸,我知道您不待見他們……”
陸清離柔聲和氣地來跟陸景豪商量,可是陸老爺子的脾氣一下就衝了上來。
“我不待見他們?我是不待見!這種見利忘義的小人我連提都不想提!”
陸清離、清歡和簡陽三個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應答。
陸景豪看着他們,並未察覺年輕人眼色中的真正含義,只忿忿地繼續說,“我任職期間,他們席氏珠寶就貼着巴着往這裡靠,我稍微有了點風吹草動,他們恨不得從來沒有認識我一樣!要是說在風頭上,他們小心謹慎是應當的,現在都過了這麼久了,他們夫婦居然連屁都不放一個!”
人走茶涼是一個殘酷又真實的社會現實概括,陸景豪並非不知道,只是人總在自己付出太多而又一無所獲之後難免失望。
“陸清離她爸爸氣度這麼小哩!”許老太搖着bobo的小手,斜眼看沐文樹。
“真的是席家太過分了吧。”沐文樹揉了揉太陽穴,最近生活完全被婚禮所佔據,就連做夢都夢見自己舉着酒杯一桌桌地敬酒。
bobo抱着許老太的臉,忽然大喊了一聲“奶奶”,樂得許老太抱起bobo不停地親。
後院外兩個大人的對話具體是什麼內容,陸景豪沒有聽見,但是bobo那一聲清脆的“奶奶”不偏不倚地落入他的耳中。
“bobo都會叫奶奶了啊。”陸景豪的語氣中分明是十足的醋意,陸清離和清歡對視一笑,父親這會兒還吃起許老太的醋來。
陸清離也怪是自己最近都忙着婚禮的事情,沒空教bobo這些簡單的稱呼。
而陸景豪聯想起bobo要叫自己外公,見到席氏夫婦才能叫真正的爺爺奶奶時,更加急火攻心。
“總之婚禮上我不想看到席氏夫婦!看到他們我就回來!”
衆人見陸景豪發這麼大的脾氣,個個噤聲不語,卻又實在無奈。以婚禮作爲賭注是陸清離和沐文樹做了極大犧牲才得出的決定,現在卻眼見着要被陸景豪的一句不同意而攪黃,所有參與設計的人都不甘心。
最終沉不住氣的還是許老太,“清離啊,你就把你們的打算跟你爸爸說開了吧,說開了,這件事才更可能成功。否則,誰知道結婚那天還會不會蹦出什麼岔子。”
“說開什麼?怎麼她知道我卻不知道?”
陸景豪顯然爲了剛纔bobo喊人的事情還跟許老太暗地裡過不去,許老太也吸一口氣準備跟他拌嘴,卻又一次被沐文樹及時攔住。
“乾媽,你忍忍……”
許老太哼了一聲,把bobo小心地放回學步車裡,自己蹬蹬蹬就跑上二樓房間裡不搭理這羣人了。
陸景豪倒是更加來氣,“這什麼老太太?在我女兒家還能當自己家似的!”
清歡和簡陽趕忙來陸景豪跟前說好話,陸清離卻氣定神閒地坐下。
許老太的話的確點醒了她,以陸景豪的性子,如果婚禮上臨時發生了什麼他意料之外的事情,還不知道他能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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