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文樹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才發現原來天已經黑透了。擡起手腕看了看錶,才七點,對他來說,這一天總是過得像一年那麼久。
沒有她的城市,和當初的想象並無太大差別。
他的工作室位於皇后大道最繁華的地段,他端着高腳杯,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直到發現下面的人羣逐漸散去,才發現,原來下雨了。
手機上的天氣預報顯示了三個城市,北京,香港,倫敦。
快九點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喂?”
“你好,沐先生。”
清脆而有些妖嬈的女聲通過話筒傳入耳膜,沐文樹怔了怔,隨即大腦一片空白。
這個聲音……他曾經再熟悉不過的。
此刻,坐在沐文樹的對面,清歌才發現,幾年不見,這個男人早已經蛻變成沉穩精緻的模樣,再無當年的青澀與戾氣。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韌和篤定。好像不論發生了什麼,他都會永遠這般從容和優雅。
她輕勾嘴角,微笑着開口:“沐先生,好久不見。”
文樹冷冷看着她,面上幾乎沒有什麼表情。
“約你見面,很唐突,是不是?”
文樹笑笑,不置可否。
“當年的事……你知道的,我只是聽從了老爺子的意思,並不代表我個人的想法……”
“陸小姐,我不知道,如今你找我,還會有什麼事?”文樹擡起頭來,打斷她的話。
“你覺得,我會因爲別人的事來找你麼?”清歌反問。
文樹微微一愣,隨即笑了,手中一下一下地按着打火機,他的聲音清冷沒有情緒:“她的事,與我更沒有瓜葛了吧。”
他始終都記得,離開的那一晚,清離倔強的神色,以及對他堅定的,一字一句的說着: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呵,好一個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既如此,再不放手,又有什麼意思?
將身子向椅背上輕輕一靠,隨即點燃一根菸,又喝了一口酒,纔看向清歌:“我的時間不多,明天要開庭,所以必須早回去做準備,如果陸小姐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敘舊的話,那麼,恕不奉陪了。”
他實在是不想聽到這個女人在他的傷口上再戳一刀,比如清離懷孕了,清離有了寶寶,清離和那男人過得非常非常好之類的話,他不要親耳聽到。
說完,他站起身,轉身欲離開。
“清離她離婚了。”
清歌脫口而出的這句話,讓已經轉身的文樹愣在了原地。清歌看到的是他的背影,就那麼僵着,很久都沒有動作。
她扯扯嘴角,她就知道,這兩人,永遠不能聽到對方過得不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文樹摸摸鼻子,回過頭來,眼神中泛着清冷而可怕的光。
“你說什麼?”
“是的,她離婚了,席慕堯在外面養了小三,並且就要給他生孩子,自然清離是不能忍受的。所以她……”
“席慕堯……”
文樹嘴角動了動,良久也只念了聲這個名字。
他的心,好像麻木了太久,太久沒有這樣清晰而凜冽的痛過了。
陸清離,他閉上眼,就看到了曾經她那張清秀而美好的臉。每一次,只要她一笑,他就會覺得,他的全世界都都被照得格外明豔,所有不開心的事都不存在了。
你離開我,去奔向屬於你的幸福。既如此,爲什麼,你不好好幸福?!
清歌輕輕啜了一口酒,長長的指甲漫不經心地在桌子上划着:“我來告訴你,是因爲作爲姐姐,我實在不想看到清離現在的樣子,尤其是,她爲了老爺子的身體,一直瞞着這件事,所有人都還不知道的事實,我想應該叫你知道。”
說完,她起身,拿了包包:“我的話說完了,沐先生,我們下次見。”
走到門口,清歌按下了那個女人的電話,匆匆幾句,便掛了線。
她擡頭,看了一眼大雨突襲的城市,撐起傘,快速向酒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