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跟我談尊重?
陸清離當即就露出了冷冽的笑。
“你再擋着我,你——”陸清離看了看那個男人身上掛的證件,“連着你們慕雲報社就一同等着法院的傳票吧。”
“快拍快拍!市長千金揚言威脅記者!”
咔嚓咔嚓,數盞閃光燈照得陸清離雙眼發暈,即便她戴着墨鏡也擋不住那些謊言的機械。
她確實太久沒跟媒體打過交道,都忘記他們與生俱來就有一種顛倒是非黑白的本領。
即使陸清離此刻嗤之以鼻卻也無可奈何,她推開那男記者,強行要進屋。
“啊呀!”那個男記者順勢往後一倒,同時還壓到了好幾名記者。
陸清離打開前院鐵門,也不急着關上,滿臉官方的笑容看着倒地的男記者。
“你大可以寫,市長千金消失了一段時間,回來之後力大無窮,居然把一個牛高馬大的男記者給推倒了,看來市長家是得到了綠巨人的基因,嚴重危害了國家安全,需要有關部門立即來處理!”
說完,陸清離摘掉墨鏡,揚着下巴等看那個男記者的笑話。
人羣中果然有人竊竊私語,好幾個都看着那個男記者笑。有些記者乾脆直接換了個採訪對象,抓着地上那個作死的男記者就開始訪問。
陸清離笑得驕傲,繼續道,“有你這樣的人在世上,我連家門也不敢敞開了,還得老老實實把門鎖好,還勞您高擡貴手,千萬別翻牆進來玩噢。”
說完,陸清離便拖着行李箱往別墅大門走。
一進門,陸清離只見柳媽從廚房裡小跑出來,四下張望卻看不見陸景豪。
“柳媽,爸呢?”陸清離搬着行李箱上樓,她好久都沒有回到自己房間,往昔的青蔥時光再也回不去,不知道那其中的事物還是否記得她如花笑靨的樣子。
“老爺在書房裡……”
柳媽看上去也瘦了些,陸清離還來不及跟她閒話,急着就把行李箱放在樓梯口,輕輕叩了叩書房的門。
“我不想吃飯。”
陸景豪倔強的聲音從書房門後傳出來。
“爸,是我,我回來了。”
儘管簡單幾字,卻撼動着陸景豪的傲氣,他坐得身體都睡着了,唯有意識還清醒着,聽到陸清離的聲音,陸景豪立馬起來打開書房門。
“你怎麼回來了?”
面上的驚喜之意藏不住,可是聲音裡還是那樣威嚴。
“爸,還想瞞着我?”陸清離理了理頭髮,“門口的記者我都遇上了,剛纔還把他們教訓了一頓,明天的報道還不知道會寫成什麼樣子。”
“你吃飯了沒有?”
陸景豪轉過身又往自己的大轉椅走去,他背過身時,陸清離看出他挺立的胸膛微微有些彎曲的弧度了,不知道是因爲年紀,還是因爲心事。
記憶中的陸景豪永遠都不會輸,陸清離的驕傲正是遺傳自他。可是時光殘忍,硬生生將人們都改變了。
“爸,到底怎麼回事?”陸清離挪了挪書桌前的方凳,坐在上面,和陸景豪面對面。
“林強那小兔崽子啊。”
果然如陸清離所猜想的那般。
“他將您的事情都抖出去了?”陸清離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漏氣,像是誰在一個鼓鼓的氣球皮塞上打開了一條小口。
“那倒不至於。”陸景豪的手掌在胸前撐出一座拱橋,“他只是把當時你、清歌和清歡的事情出賣給了媒體。”
“他爲什麼這麼幹?”
陸清離此刻憤怒不起來,她不是不恨這些在背後做小動作的人,只是忽然之間,一併記起當初也準備用這件事整垮陸景豪的自己,有些不能說穿的心虛。
“爲了錢唄。”陸景豪的笑容中滿是失望和落寞。
“誰想買這個消息?”
問出口後,陸清離又覺得自己這是犯傻,如今想扳倒陸景豪的政界人士大有人在,問清楚是誰有什麼用呢。
見陸景豪也無意回答,陸清離便換了個問題,“那您打算怎麼辦?”
陸景豪微微搖頭,“事到如今,便以不變應萬變。”
陸清離一聽就知道這是陸景豪自欺欺人。如果真的以不變應萬變,這個時間,他不應該在家,而應該在他自己的辦公室裡。
對於陸景豪的回答,陸清離不置可否,“您不打算收拾林強?”
陸景豪似乎是累了,合上了眼皮,“收拾他有什麼用。他不過就是爲了錢。不要把別人逼得太死,狗急了都要跳牆,再對付他,不知道還有多少禍患要勾出來。”
原來這一重一重的利害關係,陸景豪都認真考慮過了。
陸清離知道陸景豪很疲倦,乾脆不再追問,把心頭的疑點都壓制住,同陸景豪說了聲便離開了書房。
“柳媽,廚房裡的食材都還齊全嗎?”
陸清離忽然從廚房門後摘下圍裙,系在身上,柳媽看着覺得意外,從前這市長二千金可是一點都不喜歡廚房的。
“小姐想吃什麼,我來做就行。”柳媽滿眼期望地看着陸清離,可是陸清離卻搖頭拒絕。
“我是想給爸做點甜點。”說完,陸清離不好意思地衝柳媽笑,“您被我以前那種討厭做飯的態度給嚇着了吧?”
柳媽笑得樂呵,“人都會變,都在變,你要是想做,我給你打下手!”
於是,陸清離便進了廚房,先清點了一下現有的食材,然後和柳媽叮叮咚咚地忙了起來。
等陸清離端着做好的甜品準備送上樓給陸景豪時,卻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書房出來了,如今正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黃昏的微光透過窗子披在陸景豪的身上,他像是穿了一件金色的襯衫。
五月的北京仍然乾燥,陸清離的鼻息癢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等她再睜開眼睛時,陸清歡和簡陽滿臉怒意地進了家門。
“姐!你是怎麼躲過那羣記者的!我都鬧心死了!”
陸清離笑着把甜品給陸景豪端過去,然後來幫清歡拿行李,“他們怎麼對你了?你又怎麼還手了?你別明天成爲大頭條纔好。”
“我倒是想呢!要不是簡陽拉着我,我真要揍死那個不知羞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人渣!”
清歡吼完了,陸清離不回答,望着她使眼色。
清歡這才定定神,看向右手邊的沙發,陸景豪正一言不發地看着他們。
“爸。”清歡有些羞赧,簡陽也趕緊叫了聲,“爸。”
清歡看了看跳動的電視畫面,嗔怪道,“您看電視也不開聲音?”
陸景豪臉上的表情卻很生硬,他點點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清歡顯得有些不高興,悄悄轉過臉跟陸清離嘀咕,“姐,我都沒生他的氣了,他這是還不肯原諒我不告而別嗎?”
陸清離連忙搖頭,她剛纔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不知道陸景豪這會兒是怎麼了。
“你們先上樓把東西放好吧。”
“嗯。”
清歡跟簡陽說着悄悄話上樓去了。
柳媽一看時間,也該去做飯了,便又回了廚房。
陸清離看看茶几上的點心,陸景豪還一點也沒有動過。她回廚房又拿了個勺子給陸景豪,陸景豪也不看她,只盯着跳動而安靜的電視。
陸清離想去找遙控器幫他把聲音調大些,可是低頭卻發現遙控器就在陸景豪的手裡。
“爸……”
陸清離輕輕地喚他一聲,可是陸景豪還是紋絲不動,眼神裡空空如也。
他真的老了。
這一年來,陸清離常常產生這種強烈的感覺。可是她終究什麼都沒說,嘆了口氣,去廚房裡幫柳媽做飯了。
“柳媽,我爸經常這樣嗎?”
替柳媽洗着青菜的陸清離,有些失落。即便陸景豪不能如從前那樣威嚴,可是他高大的父親形象,忽然就搖搖欲墜,像是成了走失的孩子,總讓人擔心。
常言道,老小老小,年紀越大,果真越似孩子。
“怎麼樣?”柳媽認真拌着菜,不知道陸清離指的是什麼。
“就是這樣一個人看電視,卻又不開聲音。”陸清離越說就越覺得難受,宛若有人在喉嚨裡放了一顆酸梅,慢慢吞下去的口水把一陣陣酸楚推向心口,心房裡被酸染得全是綠色。
“沒有啊。只有今天呢。”柳媽漫不經心的,也沒有當多大的事情,“興許是看着你們都回來了,高興卻又不好意思說。”
聽柳媽這麼說,陸清離也跟着微笑,陸景豪還是這樣不善於表達愛嗎。他總是以自己沉默的方式來照顧着孩子,卻不知道他們都已經這麼大了。
也許他該說出來,把他的悲喜都展示出來,這樣他的心中也不至於一直孤獨。可惜他的驕傲,誰也奪不走。
清歡和簡陽也懶散,在樓上收拾東西之後便留在房間裡玩,也沒有人出來陪陸景豪坐着。
簡陽推清歡去跟陸景豪聊聊,清歡卻不高興,“不是我孩子氣,你沒看見進門時爸爸那個不太自然的笑容嗎?我都不知道哪得罪了他!”
清歡說着說着火氣就上來,自從她的第一個孩子夭折之後,她常常就有這樣的無名火氣,而且越說越氣。
簡陽是知道她的,便扔了個枕頭過去,逗着清歡玩。清歡自知失控,抱着枕頭就把臉埋起來跟簡陽玩兒。
“吃飯啦!”陸清離洗了手從廚房慢慢走出來,先大喊了一聲,又單獨在樓梯口喊了還窩在樓上的那對小夫妻。
“知道啦!馬上就下來!”
清歡也不管簡陽還在電腦上激動不已地打着網絡遊戲,先一步下樓來。
“清歡,你去叫爸一起來吃飯。”
陸清離看着陸景豪還不動的背影,有些說不出的難過,她捅捅清歡的手臂,讓她去跟陸景豪多說說話。
“姐……”清歡盡顯尷尬的神色,拼命對陸清離搖頭。
“那是我們的爸爸啊。”陸清離皺着眉就要小聲兇清歡,清歡扁嘴想了想,還是邁開了步子。
不過她沒有走到陸景豪旁邊,只是在他身後,儘可能地讓聲音聽上去甜一些,溫柔地喚了聲,“爸,吃飯啦。”
簡陽下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清歡這麼溫聲細語地叫陸景豪,認爲她是女兒家的羞赧,於是想着就幫清歡一把,大喊一聲,“爸,別看電視啦,吃飯吧。”
可是,陸景豪甚至連微微的偏頭都沒有,更別說衆人期待他的一聲“嗯,知道了”。
把菜都擺滿一桌的柳媽有些發愣,清歡看向簡陽,簡陽慢慢走下來,走到陸清離身旁。
“姐……”
不會的。陸清離的心在顫抖,她慢慢朝陸景豪的正後方走去,輕輕地說,“爸爸,我打算帶着bobo定居在廣州了。”
陸景豪沒有回頭,沒有回答。
“爸,我們離開北京吧。”
一次一次,陸清離嘗試着說出更讓陸景豪感興趣的話題。
甚至,到最後,陸清離有些崩潰地問簡陽要了打火機,並有些瘋狂地從餐桌上抽了一張紙巾,輕輕點燃。
“爸,我要把你這座房子燒了,讓你永遠對北京這座城市死心。”
那紙巾迅速在空氣中燃燒起來,四下瀰漫着煙霧的味道,陸景豪這纔不明所以地轉過頭。
陸清離手中的紙巾小活團頃刻間落在了地上。
簡陽感激繞過沙發,拿桌上的水壺把紙團淋滅了。屋子裡靜得可怕,只有其餘四人與陸景豪依次對視。
“這……”清歡的哭腔那麼明顯,這一切發生的猝不及防,讓她不禁害怕。
“爸。”
陸清離的眼圈也立馬紅得厲害。
陸景豪自己早就發現了,他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跟陸清離說。下午坐在房間裡的時候,他忽然就覺得世界太過沉靜。
他張口想叫陸清離,話剛出口,他卻發現所有的聲音都被關在了自己的頭顱裡——他什麼都聽不見了。
“爸。”
抹了淚的陸清離走到沙發邊扶起陸景豪,領他到餐桌邊吃飯。
陸景豪的步伐一向穩健,從來不似今天這樣蹣跚。
這頓晚飯是陸家歷史上來最安靜的一次。
所有人都出於對陸景豪的驕傲的尊重,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個字。
吃完飯,清歡連忙催着要簡陽找醫生,陸清離卻攔住了她。
“我讓楊凡問問林浩然,現在我誰都不信,我要找個靠譜的人才敢放他來我們家。”
陸清離的考慮的確周到,清歡只得點頭,然後悄悄坐在了陸景豪身邊。
下午回來的時候,她還任性着,驕傲着,不肯跟陸景豪說話,若是早點發現,又怎麼會讓他一個人關在寂寞的空間裡那麼久。
清歡止不住地掉淚,最終她忍不住抱住了陸景豪的手臂,把臉埋在父親的肩膀上嚶嚶哭泣。
楊凡聽說之後同樣着急,“我會讓大浩聯繫個熟人去你家,但是你家現在真的那麼水深火熱嗎?我是說,那些媒體都那麼神出鬼沒?”
陸清離哭笑不得,“我下午已經親身體會過了,你如果想來見識見識,不如就由你送那個醫生來。”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這羣小記者有多大本事。”
掛了楊凡的電話,陸清離卻看到屏幕上跳動着另外一個熟悉的名字。雖然換了廣州的號碼,現在回到北京還未及時換卡,可是手機通訊錄裡還保存着原來的記錄。
這時候席慕堯又找自己幹什麼呢。
陸清離不想再聽到席慕堯質問汪媛昉的去向,於是掛斷了席慕堯的電話,可是那頭的人卻不依不撓起來。
爲了避免楊凡帶着醫生過來時聯繫不上陸清離,她只好勉爲其難地接了電話。
“席少爺,有何貴幹。”
“看來你也已經回到北京了,火氣這麼大。”
席慕堯笑得成竹在胸,瞬間點燃了陸清離壓抑已久的憤怒。
“我爸的事情,是你找人做的?”
席慕堯被陸清離問得更加得意,“陸清離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有眼見力?這種事情是我能幹出來的嗎?我怎麼說也是個光明磊落的人。”
“我沒空跟你討論你的人格。真的不是你在背後搞鬼嗎?”
簡陽和清歡齊齊看向停在樓梯中央的陸清離。
“不是。以我曾經對你的愛起誓。”
陸清離差點沒被席慕堯這番話噁心得吐出剛剛吃進肚子裡的晚飯。
“那你找我什麼事?”
“不是我找你啊,是媛昉找你。”
看情況,席慕堯已經找到了汪媛昉,而且按他方纔的口氣,他們現在也已經回到了北京。
然而,陸清離卻猜不透汪媛昉找自己的原因。
“很擔心你的父親吧?害怕他從政壇上摔下來之後人生就一蹶不振吧?早知道有今天,你當初就不該在這個世界上造那麼多孽。”
汪媛昉的聲音愈發嫵媚性感,可是她和席慕堯一樣都讓陸清離反胃不止。
“我早該想到是你這個踐人乾的。”
陸清離不想在汪媛昉面前示弱,她的眼前恍如看見一隻醜陋的蜘蛛,扭動着自己毛茸茸的腰肢在對陸清離耀武揚威。
還未等汪媛昉回嘴,陸清離繼續道,“別以爲你現在懷着席慕堯的孩子我就不能收拾你。他以前的兩個孩子就沒保住呢,雖然當時不是我乾的,是我姐姐乾的,但是你要知道,我們家的人啊,什麼事都做得出,少作孽,多積福的人該是你啊,汪小姐。”
清歡看着陸清離,像是看着陌生人,可是半晌過後,她卻忽然走過去抱着陸清離。
陸清離就任憑她抱着,雖然自己已經氣得發抖,可是說出來的一字一頓都沒有軟弱的氣勢。
她已經沒有時間和機會來軟弱了。敵人如此強大,橫空在她的家人面前,威脅着她在這世間最親的父親。
即便陸清離和陸景豪之間有過那麼多不愉快,差一點他們就要走到斷絕父女關係的地步,可是隻要陸清離還清醒的活着,她就不允許任何人傷自己所愛的人一星半點。
我可以恨你入骨,可是不允許旁人傷你半分。這便是剪不斷,理還亂的親情。
清歡的眼淚浸溼了陸清離的肩頭,她只希望自己這副奮力鬥爭的狀態沒有將自己尚且純潔的妹妹嚇壞。
“陸清離,我之前還真是小看你啊。”汪媛昉並沒有先前的咄咄逼人,反倒是展露出惺惺相惜的意味。
如果汪媛昉此刻在陸清離面前,陸清離說不準自己會有什麼舉動。她的身體越來越瘋狂,她覺得那些一半勇敢一半黑暗的種子在自己心中根深蒂固,生長髮芽,蔓延包裹着她的靈魂,把怯懦趕走,把卑微趕走,把那些和勇敢無關的細枝末節全部吞噬得乾乾淨淨,連渣都不剩。
“不管你想得到什麼,你都得不到的。至於你還有什麼把戲,儘管來。”
陸清離放下最後的狠話,便不再爲小人動氣。
電話被席慕堯接過去,“沒什麼,我本來還想連同你一起接來我家,可是我父母覺得你現在只是一顆廢棋了。所以,陸清離,你只要把bobo還給我就好。我的兒子,還是由我來照顧最爲妥當。”
誰給你這樣的資格說出這種恬不知恥的話。
陸清離哈哈大笑,“聯合一個賤婦來對付bobo的外公,這就是你的本事?席慕堯啊,我眼睛真的不好,以前真是瞎了眼纔會跟你結婚。有一件事還請你千萬記住,務必放心,bobo現在是我和沐文樹的孩子,我馬上就要給他改名字,你就等着祝福我們吧。對了,我會大發慈悲請你和汪媛昉來婚禮上見識真正的幸福,當然,不用謝。”
嘟嘟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嘴硬的陸清離終於捏着電話,看着自己發白的骨節,微微擡起手臂抱着清歡。
簡陽一直扭着頭看陸清離,雖然陸景豪什麼都聽不見,但他仍能從衆人的表情和表現推測出現場發生的狀況。
爸,你忙碌了這麼多年,也該休息了。現在就由我來照顧你吧,什麼都不用怕,不用擔心。
明明這麼多年來,擋在陸清離背後的靠山始終都是陸景豪,可是當靠山轟然倒塌時,陸清離知道,她不能逃避,她的臂彎下,還有bobo,還有清歡,她還有要保護的人,爲了不讓他們受傷,她必須成長,必須學會承擔責任——哪怕要犧牲她自己。
儘管隔着一段距離,可是陸清離擡頭的時候,仍然辨識出陸景豪眼中的含義,那是肯定的眼神,童年時,每當陸清離取得了優異成績時,陸景豪的眼睛裡就總有這樣的光芒。
而現在,他正是這樣看着自己。雖然勝負未定,但對於暫時的陸清離來說,哪怕只是這樣,她也覺得自己真的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