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海之崖,屠秋看着那昏暗磅礴的海浪,將天地間凝聚轉化的一點魂魄之力轉而流入虛空心境的魂魄小人之中。
海天之間的盡頭,只能看到這片海域的漆黑,而那鬼界的蹤跡,是肉眼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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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靈歸冥道可以將天地靈氣轉爲魂魄元力,而這些靈氣之中,尤數陰煞和陽煞是這修煉的最佳補品,然而鬼界雖說只與這幽鬼大殿一海之隔,然而這也並不是尋常海洋知道邊際,就是坐在這海邊,也無法感覺到飄來一絲一毫的陰煞。
他來這裡看海,並不只是爲了修煉,只是想要散散心而已。
鬼界,她的魂魄是否在鬼界魂海之中?是否已轉世爲人?已經過上了幸福的時光?
他深吸一口氣,緩慢地搖了搖頭,喃喃道:“我定要將你找到,管他的刀山,火海,屍坑!”
“仙官。”
屠秋回過頭,看到慶雲和飛騰兩個孩子站在身後,一臉的忐忑。
在三日前,飛騰聽到屠秋的呻吟,首先起身瞧看卻見到屠秋滿身是血,似是奄奄一息了。
他們不知道屠秋是在進行什麼修煉,就是聽也沒聽說過這般景象,屠秋滿身劃痕血洞,讓這個從未見過如此多血的飛騰差點暈了過去。
要如何的意志,才能讓人忍住這生不如死的痛苦,強行修煉?
在這兩個小孩的心中,是無法想象,也無法理解的。
更沒想到的是,才過了三日,屠秋就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雖然大部分歸功於屠秋所修煉功法和一些丹藥,然而這仙官強橫的生存力也讓兩個小童十分驚詫。
生,或者死。
這就是這個新來的仙官讓他們唯一能讀到的可能性。
“有報信的人來,讓仙官去幽鬼正殿去。”
他倆當然知道去幽鬼正殿是爲了什麼事情,這降世殺仙的日子,比他倆想象的還要更快!
和之前他倆侍奉的仙官相比,屠秋在大殿中的時間可謂是短的可憐。
屠秋現在的實力,可謂是必死無疑!
兩個孩子畢竟還小,他們雖然表面爲能盼到一個有爲的葬仙官,整日私下數落屠秋,但是這仙官從未責備介意過,也讓兩人漸漸對這個看起來庸碌平凡的仙官多有留戀。
他如果死了,那麼就會換上另一位葬仙官,誰知道再來的人會不會仍同之前的仙官一樣英年早逝,小孩雖然口不擇言,然而還是心善,若論人情,他們更有些不想屠秋就這麼一去不返。
“終於到時候啦。”屠秋呵呵一笑,扶着窄劍站了起來,轉頭便走。
慶雲眨了眨眼,終於忍不住將他叫住了。
“每次降世的仙官都爲幾名,往往是兩三名仙官圍剿一名仙雛,屠仙官現在還實力不濟,若是看情形不對,先跑一跑,等其他仙官來解圍之後就可保住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這只不過是第一次降世,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飛騰也點點頭,說:“仙雛獲得記憶後,不但會提防葬仙官,而且會拼盡一切致你於死地,所以要千萬當心啊。”
屠秋看着兩個孩子稚嫩的神情,卻語重心長地說出這番話來,不禁啞然失笑,說:“虧你倆小子還有良心啊,我還以爲,我走的時候你們會說什麼‘安靜上路’一類的話。”
一個玩笑,頓時讓氣氛輕鬆不少,慶雲撅着嘴巴,仰頭道:“別不信我們說的,論起葬仙官的經驗,我們兩個下人聽到的都比你多多了。”
“知道啦,多謝提醒。”屠秋拱了拱手,提起窄劍,瀟灑地闊步向前。
兩個孩子不再多話,看着屠秋往玄陰大帝正殿的方向走去了。
“咱們還是準備迎接下一個葬仙官吧。”飛騰看着那似是要遠去不歸的背影,同慶雲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屠秋趕路之際,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回頭,就看到白自在那一臉燦爛的笑容。
白自在是葬仙官中唯一去看望過他的人,一身書生打扮,看起來年歲只有十六七八,手中握着一把說書先生用的大白紙扇,背後揹着一口樣式不凡的寶劍。剛剛相見的時候,言行談吐間真感覺是一位才華橫溢的書生。
據白自在自己說,他生在一個修真門派,而父親正是門派長老。在出生後,家中就發現其天資極高,不禁人人都把振興門派的希望寄託在其身上,而他也不負衆望,八歲的時候就已經修道有成,實力堪比……堪比屠秋現在的本事了。
如今成爲葬仙官一百三十年來,其已經突破了《諦聽卷》第七重魂重境,而能突破第七重的人,玄陰官中除了他只有四人能做到,在這麼短的時間突破了魂境的,在玄陰官中,也爲天才中的天才。
然而慶雲給他的評價卻是:這個人是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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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爲第四道的葬鬼官壽不飛被稱爲瘋子,是爲狂暴不能自控;而他,卻是實實在在的一個修道傻子。
之前在與白自在交談的過程中,屠秋總隱約感覺自己正和七歲的小孩子談宇宙萬象,他不僅三心二意地會被門外的蝴蝶蜜蜂吸引住,還在喝茶的時候玩舌頭!
他對屠秋很多話題都不感興趣,語言不時透漏着稚趣的想法。
白自在自打小生下來,就整天學習修真的功法,很少與外人接觸。
正如一個在林間獨自生活的野人,無論再打獵多少年,也不可能知道世界上有人能蓋起來的宮殿。
他確實是葬仙官中的天才,卻只是花了一百三十年在道行上修煉的更深而已。
那次閒談,白自在突然起身離去,口中唸叨着:“是了是了,若是用《修羅書》中的氣勁經心神引導,通過周身三十四處脈絡,到可以引導《星宇兩儀決》的真氣貫通融合……”
“他一直是這樣,像是一直爲了將生前修煉的功夫和萬靈歸冥道中的功夫融合,自創出一套更有特色的功法。”慶雲嘆口氣,解釋着說:“平時你說十句話,他有五句半都聽不進去的。”
屠秋給白自在的評價是:執着的修道之心害苦這個孩子了。
如今,這白自在蹦蹦跳跳,沒有個正經模樣,
“屠兄,你也被叫去了?甚好甚好!”白自在盯着他看了看,驚訝地說:“屠兄,也不過來幽鬼大殿一年而已,你已經突破了諦聽卷與明王卷第一重?這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我也只是按照那些老頭兒傳授的修煉而已。”屠秋無奈地呵一聲,他每日按部就班地修煉,幾乎用盡了他所有的時間,若不是那老者的點化,恐怕自己一重也無法突破。
也不知道這次降世之後,自己還有沒有再見到那位老者的機會了。
白自在拍拍他的後背,一臉傻樣地笑着說,“雖然第一眼看你,魂魄混濁而散亂,本以爲你也就是……呵呵,沒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屠兄,屠兄?看起來,你倒有什麼心事不成?”
屠秋回過神來,隨口答道:“不瞞你說,我一直對殺仙的事情,心有餘悸,咱們都是凡人,何況我還沒你們那麼厲害……”
白自在恍然地點點頭,道:“莫要說仙力不可抗衡,仙不單單是指仙之力量,擁有力量的或爲凡人,同樣有凡人殺仙的事情。他們仙人將自己分爲幾等,咱們在葬仙官的每次任務中並不用理會,只將仙分爲五態,分別是仙醒覺的順序,仙雛,仙蛹,臨仙,人仙,造化。”
“這我倒是聽說過。”
“在仙雛狀態,此仙與凡人無異,不能感應出來,然而此仙雛獲得靈識之後,就進入了仙蛹階段,經驗老道的葬仙官能在仙雛轉爲仙蛹階段之間將此仙寂滅。對我來說,在前三階段,也就是人仙階段之前,都是容易對付的,然而當仙雛醒覺到人仙的地步,我一人會比較吃力了,大多會有危險。
“當仙到達造化的地步,葬仙官已經要抱着必死的心態面對了,據說葬仙官中前兩位可以和到達造化地步的仙抗衡一下,當然,也不過是抗衡一下而已,其他葬仙官啊,恐怕連逃跑的機會都無有。”
屠秋臉上陰霾又多了一份,白自在看在眼中頓覺有趣,拍着手道:“哎呀哎呀,別那麼苦大仇深的表情啊,屠兄可別放在心上,十刺真仙都不定有沒有一次仙雛醒覺到人仙的時候,降世之人又不只你一,我這不也要去嘛。仙雛者,也不是一起甦醒,所以陸續甦醒的仙雛還不如葬仙官人多,要想搶到仙雛功德,不但靠實力,更多的時候還要看你的運氣。”
屠秋擔憂的表情並未消除,他早就知道這事,也是因爲仙雛醒覺的時候這些葬仙官還要爭搶,葬仙官之間才較爲冷漠。
他不禁心中暗道:正是因爲不僅要防着真仙醒覺,還要不被你們搶先!要知如今我是葬仙官中實力最弱的人,若每次都比你們慢一步,那自己不就永遠不能返生了?
“對了,你的葬仙刺練得如何?”
“已經有點成效了。”
“嗯,這次降世,可不要在那些鬼官面前丟了我們的面子哦。”
“鬼官?葬鬼官也去嗎?”
“那是當然,這些返回人間的不只是仙界的仙,還有些鬼怪,那就不是我們管的事了。”白自在撇了撇嘴,“儘量在人間不要遇到他們,以免仙官鬼官之間的嫌隙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想起壽不飛,屠秋頭皮就發緊,希望不會遇到他。
“嘻嘻,白自在,什麼時候你都能教導人了?這可是少見。”
這笑聲有幾分熟悉,一擡頭,竟見那第五道葬仙官冰凌趴在竹傘上,仍是懸浮空中,雙手託着腦袋一晃一晃,模樣十分可愛。
“什麼啊,原來是那個和你一樣傻的老末末,怪不得你倆能說到一起。”看到屠秋,冰凌大喊一聲,“第九道~千萬別被流氓山賊殺了啊!”
喊完,竹傘上傳來一陣沒心沒肺的笑聲。
“開玩笑啦開玩笑啦,那個誰,別放在心上啊。”
被流氓山賊所殺……對自己來說,似乎並不是什麼玩笑。屠秋看着一上一下爽朗的大笑,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故意的。
“冰妹子,你也要去了?”
“誰是你妹子?我爲官只不過比你晚了幾十年,就被你一直便宜地叫着妹子,論起長相,你比我還稚嫩呢。”冰凌嘟起嘴,不服地說:“怎麼,我要去還數我多餘啊。”
白自在舉起手來稍微掐算一下,呵呵笑道:“怎麼會,怎麼會,真是太好了!這次降世之人,都易相處,若是同狂寇微毫一流之人,簡直難以忍受,悶都要悶死了。”
他所說這話,不僅是因爲狂寇微毫冷漠,更是因爲這些修爲高的葬仙官,往往憑着自己一身的本事,硬要將殺仙那一擊留給自己,這兩人又冷漠霸道,所以這些葬仙官並不喜歡同修爲比自己高的同行一同降世。
而冰凌小聲地“噓”了一下,將他的目光指引到了遠遠的一邊。
遠處天空有一人影徐徐飛行,而開了諦聽卷第五重目重境的白自在一眼就看出來那正是微毫!
“哎呀!哎呀!哎呀……其實,屠兄,你也知道的,那微毫爲人是冷漠了一點,但是美若天仙,讓人怎麼看都會親近起來……還有……”他聲音壓低,附在屠秋耳邊輕聲道:“還有什麼?屠兄,屠兄,趕緊給我想想。”
屠秋對他神經質的態度早有見聞,並未理他,只是思索着今後的打算。
悄悄掏出葬仙官令牌,看到背面那個代表功德的“零”字,瞧着出神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