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盛梵是被自己的手機鬧鈴給嚇醒的。
雙眼微微睜開一條縫,循着聲源的方向,摸到手機, 摁掉了鬧鈴。
而後, 她又懶懶的翻了個身, 裹着被子準備繼續睡。
誰料, 閉眼不到五秒鐘, 她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爲什麼她今天老感覺腿上涼颼颼的?
伸手一摸,原來,是睡裙的裙襬不小心蹭到了腰上, 難怪她總有種沒穿褲子的錯覺!
匆匆拉好裙襬,盛梵放心的鬆了口氣, 本想伸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 卻意外發現牀根本就不夠用, 她的大半個身子都懸在了外面。
嚇得她渾身一激靈,趕忙往裡縮了縮。
再一想, 不對啊,她們家的牀幾時變得這麼小了?!
還有,她從來都不穿睡裙睡覺的,因爲無論她睡前穿的多麼整齊,醒來後睡裙都會不翼而飛, 所以她的衣櫃裡一年四季都是睡衣睡褲, 沒有睡裙的。
那麼問題來了, 現在她身上的睡裙是什麼鬼?!
心下一咯噔, 盛梵一骨碌爬了起來, 然後,一陣強烈的眩暈感淹沒了她。
頭, 疼到炸裂!
恍惚間,身邊好像有人在說話。
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盛梵艱難的撐起身子,一擡頭,蘇芊若那張寡淡的笑靨便映入了眼簾。
“你終於醒了,趕緊去洗漱一下,桌上有醒酒湯。”
宿醉的後遺症就是大腦暫時短路。
盛梵呆若木雞的看了她好一會兒,這才遲鈍的開口問,“我爲什麼會在你這兒?”
茫然的神情配上宛若智障的小眼神,蘇芊若一個沒忍住,笑的花枝亂顫,“你昨天喝醉了,付亭勻把你送過來的。”
“我喝醉了?”音調不自覺的拔高,盛梵兩眼瞪得跟燈籠似的,明顯寫着“不相信”三個字。
蘇芊若白了她一眼,不滿的控訴道:“是的,你喝醉了,喝得爛醉如泥,還吐得滿身都是,害我忙了一晚上,累死了都。”
昨晚她前腳剛把付亭勻送走,後腳沙發上的某人就不安分了起來,吵着囔着要喝水。
她趕忙跑去廚房端了杯溫開水,耐心的喂完水,本打算也把醒酒湯也給餵了。
結果,她盛完湯一看,某人已四仰八叉的倒在沙發上找周公下棋去了,怎麼叫都叫不醒。
無奈之下,蘇芊若只得把湯存到了冰箱裡,想着之前盛梵還吐了一身,便從衣櫃裡拿了件方便的睡裙給她換上。
可某人一點也不配合,換條那麼簡單的睡裙都費了她老半天的勁,萬分艱難。
本來她是打算將盛梵移到臥室去睡的,但幫她換好衣服後,蘇芊若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了,只得抱了牀枕頭被子,讓盛梵在沙發上將就一宿了。
不過,這些事情,盛梵是不知道的,她最後的記憶只停留在濱江公園邊的那間小飯館裡。
蘇芊若見她還是一副“我是誰,我在哪兒”的困惑狀,好心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別發呆了,先去洗漱吧,牙刷毛巾都給你準備好了。”
盛梵愣愣的看向她,有些機械的點了點頭。
腦袋隱隱還有些暈沉,對於昨晚的事情,她只想起了個大概。
是她拖着付亭勻去喝酒的,儘管整個過程中,付亭勻一滴沒沾,都是她在喝。
但後來爲什麼會到蘇芊若家,她是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
也許,那個時候,她就已經醉了。
算了算了,還是待會兒再問吧。
盛梵動了動僵硬的脖頸,暈暈乎乎的移步去了浴室。
一番洗漱過後,腦袋清明瞭不少,摸了摸癟癟的小腹,她幾乎是循着飯香走到的餐桌旁。
看到桌上放着的早點,盛梵激動的差點哭起來了,“啊啊啊!小籠包!李記的雞汁小籠包!若若,你早上下樓買的嗎?”
蘇芊若在廚房熱着湯,聽到她的問話,頭也沒擡的回道:“早上鍛鍊完後,順帶買了一點。”
蘇芊若每天都會晨跑,並且是雷打不動的,這一點,盛梵是知道的,也是很佩服的。
只是,李記包子鋪位於她晨跑路線的中間位置,而且每天去買包子的人都很多,這就意味着要買包子就得提前結束晨跑,絕不是蘇芊若口中說的“順帶”那麼簡單。
“若若,你真好,弄得我都想娶你了,怎麼辦?”
廚房傳來堅定的拒絕聲,“死心吧,我不會嫁的。”
“切——”盛梵不快的呼出口氣,不嫁拉倒,她來吃包子!
剛用筷子夾起一個,還沒捱到邊,就被陡然伸出一隻玉手給無情的拍掉了。
“先把這個喝了。”
蘇芊若把熱好的醒酒湯端到了她面前。
盛梵本想說她酒已經醒了,可瞟到那道凌厲的眼神,立馬禁了聲,頭一低,拾起勺子,三口並作兩口的將湯給劃拉完了。
蘇芊若嗤笑一聲,這纔將包子推到了她的面前。
“盡情享用吧~”
盛梵“嘿嘿”一笑,捻起筷子,大快朵頤起來。
三五個湯包下了肚,胃裡已沒了先前的那種飢餓感,盛梵也就放慢了進食的速度,想着昨晚醉酒的事還沒弄清楚,便吸了口豆漿,清着嗓子問,“若若,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付亭勻怎麼會把我送到你家來?”
蘇芊若就知道她一定會刨根問底的,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將昨晚發生的事前前後後敘述了一遍,末了,不忘加上付亭勻讓她轉達的話。
“你家大叔讓我轉告你,人這一生,不可避免的要承受很多不能接受的事情,不管發生什麼,他都在。”說完,她一副酸掉牙的表情對着盛梵。
本來這話就叫人羞得擡不起頭,再被蘇芊若那兩道戲謔的小眼神這麼一盯,盛梵瞬間就把自己給煮熟了。
蘇芊若見她小臉紅得跟熟透了的蘋果一樣,便收了繼續打趣的心思,輕咳一聲,正色道:“梵妞兒,你爸媽、真打算把離婚的事情告訴你嗎?”
她話音剛落,就見對面的小人兒面色一涼,琥珀色的眸裡閃過陣陣失落,話裡透着重重地無力感。
“昨天我去送飯的時候,在病房門口偷聽到他們的談話,我媽說要把離婚的事告訴我,可我爸不同意,不過我爸向來都擰不過我媽,她決定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改變,我估計,也就這一兩天的事了……”
越說到後面,盛梵的聲音越小,神情也愈發黯淡無光。
板上釘釘的事情,她能怎麼辦?時光要走,想留也留不住。
“那你、”蘇芊若思慮了片刻,只一停頓,便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盛梵擡眸看了她一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嘆道:“我決定找他們好好談談,問問他們當初爲什麼要離婚。”
她昨天想了很久,反正早晚都是要面對這件事的,不如直接跟她爸媽攤牌,她真的很想知道當初他兩離婚的原因。
或許,聊過之後她就想開了,又或許,這事還有轉機,這都是說不定的事,與其她一個人在這兒胡思亂想,身心備受煎熬的,不如早死早超生。
蘇芊若見她一臉堅定,心知她已經想清楚了,衝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表明立場道:“我支持你。”
盛梵知道她是安慰自己,會心一笑,“謝謝美若~”
吃過早餐,蘇芊若要去駕校,廚房就交給盛梵來收拾了。
她換好衣服從臥室出來,碗筷已經洗好了,盛梵正拿着抹布,一個一個的擦着上面的水漬。
“你弄好了就直接去醫院吧,我走了。”蘇芊若邊說邊從鞋櫃裡翻出了運動鞋。
“知道啦~”盛梵擦着盤子走到門邊,靠着牆笑道:“老司機要記得開車穩當點哦,麼麼麼!”說着,她還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
誰料,她剛把小嘴撅起來,就被腦海裡蹦出的一幀畫面給止住了嘴。
蘇芊若穿好鞋準備回她話,卻見某人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也不動的立在她面前,登時詫異極了,擡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誒誒,你咋啦?”
“我昨晚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吧?”
盛梵一把抓住了蘇芊若的揹包帶,神情很是急切。
猛地被她這麼一問,蘇芊若就被她給問愣住了,老半天都沒回答上來。
盛梵見狀,不由得推了她一下,她這才緩過神來,搖頭道:“沒有,除了吐得滿身都是,你還是挺老實的。”
“真的?”盛梵不確定的問了遍。
蘇芊若點頭,“我騙你幹嘛。”話落,不解的看向她,秀眉輕挑,“怎麼了?你昨晚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盛梵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眉頭緊鎖,“我、我……”
“你什麼?”蘇芊若也不急,倚着鞋櫃,耐心的等着下文。
盛梵糾結的咬了咬嘴脣,捏着嗓子說了一句,聲音小的跟蚊子哼一樣。
氣得蘇芊若瞪她了一眼,“說人話。”
盛梵絕望的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好、像、親、了、付、亭、勻!”
!!!
“什麼?!”
“你親了付亭勻?!”
蘇芊若徹底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