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管道最後二十里的距離已經出了平頂山的地界,因此,要開路怕是要先徵得土地的同意。其實以關搏如今的實力,尋常土地根本都不用放在心,就算跟紅孩兒一般抓來當僕人,也是等閒之事。
不過關搏終究是個講理的人,修橋補路引來商隊,對於土地來說也是好事。人煙稠密,香火才旺盛,因此應該樂見其成纔對。
關搏徑直找到了這處荒地的土地廟,但見蛛網密佈,盡是塵埃,一看就知道混得不怎麼樣。
了一柱清香,關搏將這香火一吹,便化作盤盤繞繞的靈氣,在那塵封土地像繞了一圈,直往鼻子裡鑽。
“何方高人來我這小廟?小神有失遠迎。”一個看着瘦得皮包骨的老頭從神像裡走出來,那模樣真怕一陣風給吹跑了。
“方寸山關搏,有事求見此處土地。”關搏拱手道。
“小神便是這金臺府地靈縣的土地,原來是方寸山的仙駕臨,實在是招待不週。不知仙來此,有何貴幹?”這地靈縣土地告罪一聲。
關搏坦然道:“我乃兩百里外鐮錘城城主,欲修一條商道,正好要從這地靈縣經過,便想與你打個商量。到時商路暢順,這地靈縣多了人煙,你的香火也能旺盛些。此事合則兩利,一應事務由我來解決,你只需要行個方便就行。”
聽到關搏這樣說,這土地卻是苦笑地搖了搖頭。
“怎的,你不願意?”關搏皺眉道。
雖說自己很有把握說服土地,畢竟修路對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好事。但若是他堅決不允,關搏也不介意多繞數十里,連接另外一條商道。
此言一出,那土地像是被什麼刺激了,登時便哭得稀里嘩啦的。
“並非不願,而是不能。仙啊,小神過得憋屈啊,這金臺府地靈縣本就是個小地方,人口不過數千,偏偏又有一座華光禪院搶了我的香火,這才落得如今的模樣。”
聽得土地哭訴,關搏便問:“這華光禪院裡的和尚,還是個有法力的?”
土地卻道:“法力肯定是有的,但卻不是和尚,卻是個道人。而且,小神看着這位像是個妖精。仙要修路,這廝必定不許。他就靠着這數千人供養,才得以終日得享香火。一旦修路,讓商隊溝通往來,讓這些山野村民多了見識,他那些法術的手段便騙不了多久。這是斷了他的財路,必然會出手阻攔的。”
這年頭,禪院也不一定是和尚在坐鎮。
出了大唐之外,小國戰亂不休,原本佛門的禪院,因爲某些事情和尚都跑了,便有可能被道士所佔據,這也不算是多稀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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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一個道人,你作爲土地竟然也對付不了麼?”關搏奇怪道。
“仙有所不知,小神多年沒有香火,根本動用不了幾分神力,那道人又是金丹期的大修士,我根本不是對手啊。要不是神位乃天庭所轄,怕是我這土地的神職都要被搶走了。”
關搏感慨一聲:“你這是混得有多慘?”
土地號泣不停,聽得關搏厭煩,不過也沒打算拂袖而去。
一條筆直的商道,對鐮錘城來說是最好的,因此能夠不繞路的話,關搏還是不希望多費工夫。既然土地說這道人是個妖精,還欺瞞這村裡的百姓,關搏便打算去瞧一瞧。如果真是害人的妖精,順手除去便是若是沒有害人,關搏也能跟這位道人講講“想要富先修路”的道理。
根據這地靈縣的土地指引,關搏很快便找到了那華光禪院所在。
才靠到了近處,關搏便嗅到了一段相當醉人的香氣,熏熏然讓人昏昏欲睡。這香並非毒,只是將體內最疲憊之處勾引出來,有種就此沉醉不願醒的感覺。關搏連忙屏住呼吸,大步往禪院走去。
纔剛進了門,就看到大殿之內整整齊齊地躺了十七八人。他們臉都帶着滿足的笑容,顯然都已經進入了深沉的夢鄉之中。
關搏用天賦神通感應了一番,發現這些人毫不例外,全部都在做美夢。有那金銀滿屋富貴逼人,有兒孫滿堂共享天倫,也有酒色財氣瀟灑度日……反正都是凡人最渴望的東西,全部在夢境之中呈現。
“竟是個下**藥的!”
關搏一看這情景,便覺得怒火涌。而妖怪,竟然用法術來迷惑凡人,一羣人無知無覺地躺在這裡,就算被人清蒸了都不會有什麼反應。關搏可以用他的天賦神通讓這些人醒過來,但他並沒有這樣做,只徑直往內堂走去。
這禪院並不大,但也分了七八個房間,還有前後兩個大院。這一路走着,關搏發現這些陷入夢境之人隨處可見。差不多就是找個平整的能躺下的地方,也顧不得是石板地還是青草坪,躺着便開始做美夢。
還有一些人剛從夢中醒來,但臉卻沒有絲毫的清明,反像是失去了什麼寶貴的東西一般,臉色難看無比。這些人往往都會大口大口地吸入迷煙,打算繼續做他們的美夢。
雖然這些人還沒死,但關搏越往裡走,便越是覺得毛骨悚然。
無知無覺,陷入夢境之中不可自拔,這讓關搏想起了輩子看過的黑客帝國,裡面的人類也是這樣無知無覺地被養殖在夢境之中,關搏心裡除魔的想法便越發堅定起來。
待走到了禪院的最深處,也是這種醉人香氣最濃郁的地方,關搏感覺自己即使屏住呼吸,也有點發暈。推開了房門,關搏便看到一個金袍道人端坐在蒲團之,身前一柱清香正在緩緩燃燒。不僅僅身的衣服是金色的,就連他的頭髮也有幾根是金色的,看起來簡直是奢華。
關搏下打量着這個金袍道人,如果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的話,那那是猥瑣!或者說,非常猥瑣。這道人的長相,大概就是那種拯救落水者也要被當成耍流氓的那種人。
要不是這道人是大長臉,他真很想問問他是不是在某中學當過訓導主任,還有個外文名字叫佔士邦。
關搏推門進來之後,這道人便睜開了雙眼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還給我拽論語呢?你怎麼知道我是朋友,而不是門的惡客?”關搏冷笑道。
“老道自問與世無爭,又身無長物,就算有客人門,也不應該是惡客。”金袍道人笑道。這笑起來,一張大長臉就更顯得猥瑣了,就跟騙小女孩回家的變態一樣。
關搏看着相當無語就憑這長相,估計很難有什麼朋友。不過倒也不是沒有好處,長成這樣也有朋友,那肯定都是真心的。
“那禪院裡的人,都是中了你的法術昏睡不醒?”關搏問道。
“沒錯,世人生活太苦,只能從夢境之中尋找些安慰。這些人裡面,有窮困潦倒,想要富貴一生的有父母雙亡,日夜思念的也有親兒夭折,終日以淚洗臉的更有那勞燕分飛,緣分已盡的……如此種種求之不得,便只能在美夢之中一嘗所願。”金袍道人道。
“這麼說來,你這是幫人,而不是害人性命了?”關搏好奇道。
“自然不曾害人性命,不過送他們一席好夢而已。”
金袍道人說得誠懇,關搏也能通過天賦神通,感受到他並未說謊。這麼看來,這道人確實沒有害人的想法。妖怪與人觀念不同,在這位金袍道人看來,給這些凡人做美夢,便算得是造福人類,卻不知道這樣沉浸在虛幻夢境之中,反倒是會讓他們變得頹廢起來,不願意面對現實。
“可是,他們都已經沉迷在夢境之中了,長此以往,他們只會追逐虛幻,而忘了自己究竟身在何方。最後無知無覺死於夢境之中,豈不是悲劇?”關搏問道。
“凡人有言,莊周夢蝶,蝶夢莊周,真實與虛幻,又哪裡能分得清楚。更何況,凡人數十載一輩子,與其艱難或者,不如在夢境之中逍遙數年便去投胎。反正在夢境之中,他們也能安樂地過一輩子。更何況,說不定如今你我便在夢境之中,你又如何能夠分得清楚?”金袍道人繼續道。
關搏聽完趕緊捏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後道:“會痛,不是做夢。”
金袍道人原本是想跟關搏打機鋒,但沒想到關搏這麼簡單粗暴地迴應,一時間便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關搏咧嘴一笑,對付這種老禪師屬性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你跟他們聊天,很容易就被帶節奏了,一不小心就被忽悠瘸了。關搏只堅定一個信念,這種夢境法術讓凡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甚至連正常生活都受到了影響,那無疑便是錯的。
既然是錯的,那阻止便好了,不用思考太多別的東西。
兩人之間的語言交鋒到此爲止,逼逼的盡頭便是動手。只是關搏沒想到的是,這位金袍道人會比他更快更果斷,而且手段更決絕。
只見這位金袍道人張開了嘴,吐出了一顆金燦燦,散發着龐大妖力的金丹來。金丹之中蘊含的強**力瞬間爆發,將關搏完全籠罩其中。
這金袍道人,竟然一個照明就自爆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