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戲謔的口哨聲響,男人似是讚賞薄荷的膽識,卻也沒轉身離開識相的滾開。
薄荷蹙眉,他究竟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他又想做什麼?
男人勾脣一笑,對上薄荷冷冽不善的眼神也沒有閃躲,反而依然充滿戲謔的道:“不僅美,還很有個性。”
薄荷斂眉,她意識到一個問題,就是這個英國人,嘴裡說的竟然是非常流利的中文,雖然不如有力、西蒙他們這些外國人說的字正腔圓,但是相對於那些半撇子說中文的外國人來說,說的卻是已經非常的好了。那就是說,他也是湛家人?
薄荷眯起雙眸,似乎沒再在意男人後面的這句調戲。在男人看來,實在詭異。因爲,她剛剛眼裡迸發的冷意可不是那麼容易消失的,讓他實在好奇,究竟是個什麼性子的女子能在如此的情形下還能如此冷靜,能發出讓他內心也爲之一振的冷漠眼神?但是,她隱藏的很好,那冷漠就像是突然小事件一般,他從她的眼裡再也看不出半分毫來。
就在男人覺得有些索然無趣之時,薄荷卻突然一笑,笑聲冷冽且毫無溫度,讓男人立即低頭看像坐在沙發裡的她。
薄荷勾着脣角,她很努力的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不至於那麼的冷,只是那份兒不客氣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落在男人的眼裡。
果然,對於薄荷這詭異的表情,男人顯然有了疑惑:“你笑什麼?”
薄荷挑眉,自然卻冰冷的對上男人有些淺藍的眼睛淡淡的道:“如果一凡知道他的表弟跑進他的臥室調戲他的妻子,你說他會怎麼做?其實,我還是挺了解我丈夫的手段的,我常常自嘆不如他來的狠呢。”
男人聞言頓時變了臉色,緊緊的盯着薄荷問:“你怎麼知道我是他表弟?”
薄荷鄙夷的看了男人一眼,又低頭整理自己潔白的婚紗,淡淡而不經意的道:“不難猜。雖然你怎麼看都是個歐洲人,雖然你的中文夠爛,可是你依然無法掩飾你混血兒的身份。怎麼,還不滾?打算攪亂本夫人結婚的心情?”
男人冷冷一笑,轉身出去了。薄荷看着重新掩上的門才緩然的鬆了一口氣。果然……沒猜錯。其實她也不確定,但是那一晚見二姑的時候,湛一凡曾說過,見到她的兩個兒子有多遠就躲多遠,那個時候薄荷就在疑惑究竟是怎樣的兩個人值得湛一凡這樣交代?
能進入湛家別墅,還能如此肆無忌憚的能闖進他們臥室的人,只可能是湛家自己人。而自己沒見過的湛家人似乎也只有二姑的兩個兒子,雖然她還不知道剛剛那個是老大還是老二,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的確猜對了。
“小姑,姑父來啦,來啦。”醇兒推門跑進來,薄荷臉色一沉,瞪着醇兒問:“跑哪兒去了?”她竟然讓小叔子給調戲了,這事兒靠譜嗎?說出去誰信,她還怎麼混?
醇兒一頓,似乎也終於發現自家姑姑的臉變臭了,搓手搓腳的走過來,按着薄荷的肩嘿嘿一笑:“小姑,你寂寞啦?哎呀,別生氣嘛,剛剛安娜把我叫下去幫忙去了,真的。我絕對沒打幌子。”說着還揮着小拳頭在薄荷的肩上按摩式的錘了錘。
薄荷也知道自己是借題發揮,將怒火轉移給了無辜的醇兒。嘆了口氣,拍了拍醇兒還在自己肩上忙碌的拳頭道:“我沒生氣。你姑父來了嗎?還愣着做什麼,扶我起來。”
醇兒猛的拍了自己的額頭一巴掌,恍然而道:“對對,來,小姑你慢點兒。安娜,你們進來吧!”
門外的安娜和另外兩個女僕聞聲推門而入,站在門口先是禮貌的對薄荷彎腰問候:“少夫人。”
薄荷扯着自己的婚紗下襬,發現沒有人幫忙,是真的難以轉動那一大團的繁花。只能喘着氣對安娜點了點頭,微微笑道:“麻煩你們了,安娜。”
安娜領着人急忙走過來,在和醇兒一同的幫忙拉順薄荷的婚紗裙襬。薄荷站了起來,醇兒扯着婚紗裙襬跟着一轉,大團的繁花在身下和身後綻放。
“小姑,來,我們走吧。”醇兒扶着薄荷的胳膊燦爛一笑,薄荷想到洛以爲,那天是她送她出嫁,今天是醇兒。薄荷心裡一陣溫暖,緩緩的朝着醇兒點了點頭:“走吧。”
在三個女僕牽着婚紗大裙襬的情況下,五個人出了臥室,站在旋轉樓梯口,薄荷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放開醇兒的手,四個女僕也放下她的裙襬,站在後面望着她。
薄荷輕輕的拉提着前擺,獨自向下邁出自己的第一步。
如果說,第一場婚禮,她帶着緊張忐忑還有初嫁時微微興奮的心情,那麼這一次,她只是走向湛一凡。在舅舅、醇兒,還有近日趕來的舅媽和表嫂的祝福聲和微笑中,再嫁給他一次。
旋轉樓梯下,站着早已經守候的湛一凡。舅舅、婆婆、公公、舅媽他們也站在那裡等着她的出現。白色的婚紗,一點點的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如同繁花一般綻放的裙襬託着主人慢慢的降落而下。波浪大卷整整齊齊的散在背後,只從鬢角拉了兩縷長髮固定在腦後,配上粉嫩的淡妝,今天的薄荷典雅嫺熟甜美的就像一個天使。那麼冷清,高傲的女子,也能在這一天變成甜心,多麼神奇的一件事?反正薄荷自己看鏡子裡如此陌生不同風格的自己覺得是不可思議的,果然人靠衣裝美靠化妝!
仙女一般美麗的薄荷從旋轉樓梯上走下來,遠遠的湛一凡便已經望着她,向她伸出自己的手。還有十梯的時候,薄荷便伸出自己的手,空中的遙遙相握,到終於相觸到彼此的手。溫暖的大手包裹住冰涼的小手,輕輕一帶將她抱下了樓梯,抱進自己的懷裡。
“你好美……”湛一凡低頭凝視着懷裡的薄荷,毫不掩飾的讚賞。
薄荷微微的紅了臉,因爲舅舅他們還在這裡,而她一向的原則都是關上門親熱可以,大庭廣衆的示愛,一定要含蓄低調。但是撞上湛一凡,似乎就沒有低調過,包括昨天在劍橋綠茵球場的那一吻,包括之前的許許多多。
湛一凡瞧着薄荷那嬌媚的模樣好不容易纔剋制住自己向一親芳澤的衝動,只是摸摸她的臉,然後牽着她的手在衆人的歡呼聲中向外走去。從客廳到花園,一路上醇兒和安娜她們都在灑着花瓣,醇兒燦爛似陽光,舅舅和煦似春風,薄荷的心緊張卻又平靜,快樂卻又幸福。
出了客廳,薄荷的臉上終於露出詫異的表情。
馬車?|
俊美高大的棗紅色駿馬,花扎的馬車,正對和玄關出來的階梯。而跟在馬車後面的,是沒有扎花的幾十輛馬車,則全部又白色的馬兒組成,實在是……非常出乎意料的婚車隊伍,也是非常的壯觀和醒目。
薄荷充滿驚喜的看向湛一凡:“這……?”
湛一凡勾脣笑了笑,只是牽着薄荷的手下了階梯,然後在衆人的服侍下上了馬車。一上馬車,白色的狐狸毛便從後圍上薄荷的肩頸,瞬間溫暖侵襲。
薄荷衝着湛一凡笑:“原來,你策劃的是這樣的?”
“遊輪,我們兩個坐過了,皇家軍隊你也看過了,都不再是新鮮的玩意兒。這個,喜歡嗎?”
他好像就特別的喜歡玩浪漫,湖泊小船已經讓她很印象深刻了,今天的馬車隊伍,怎麼能不意外驚喜和歡喜?每一匹都是高大而又威猛的馬匹,每一輛都是馬車,怎麼能不特別?這可比那遊輪和皇家軍隊讓她喜歡多了,他總是能知道她最喜歡的是什麼。
心裡歡喜,脣角也盪漾着甜美的微笑:“狼騎駿馬來,妾心甚喜。”
湛一凡也只是笑,後面的依次都上了馬車,然後在領隊的婚車帶頭下,馬車隊伍壯觀的走出湛家別墅。
薄荷輕輕的握住湛一凡的手,看了身後的婚車隊伍一眼,回頭來突然有些好奇的問:“怎麼能一次性找到這麼多的馬?而且除了這匹棗紅色的馬兒,都是白馬?還有,我們這麼多馬匹車在馬路上,會不會太引人注目?能進入市區嗎?”
“馬兒都是我們自家農場的,至於交通不用擔心,等出了切爾西會有警察開道,媒體也不敢直接上來。”
薄荷驚訝:“自家農場?在英國嗎?”
“嗯哼,”湛一凡握住薄荷冰涼的手放至脣邊輕輕的呵氣,又將她抱得緊了些才道:“在郊外,等婚禮過後再帶你去。”
“我想騎馬,可以嗎?”薄荷從以前就很想騎馬,可是她沒有那麼多機會和時間,以至於每次只能羨慕的看着會騎的那些人在自己面前溜達。
湛一凡颳了刮薄荷翹挺的鼻樑笑道:“當然。”
薄荷擡頭歡喜的給了湛一凡一個親吻,湛一凡微微的頓了頓,看着薄荷那嫣紅的脣,突然又指了指自己被親過的脣瓣道:“寶寶,再香一個。”
薄荷看了眼前面還在攝影的隊伍,紅着臉搖了搖頭:“一次,就夠了。”
湛一凡卻不管了,這可是她主動挑起的情趣。也不再詢問,湛一凡溫熱的手指擡着薄荷的下巴,低頭便輕輕的吻了上去。薄荷突然悲劇性的想起在雲海市的婚禮,上婚車的時候他也是如此的吻花了自己的脣妝,這一次在馬車上又如此。她怎麼總是逃不脫這樣的命運?
“下雪啦!”後面傳來醇兒快樂的呼聲。
湛一凡放開薄荷,兩個人擡頭向天上望去。由小及大,一片片的雪花從空中落下。薄荷訝然,倫敦下雪了……在他們婚禮的這一天……?大片大片白色的雪花從空中驀然落下,落在他們的頭髮上,身上,婚紗上,還有臉上,甚至飄進了瞳孔深處。
薄荷擡頭看向湛一凡,會心的一笑:“真美。”
湛一凡低頭,彈開薄荷鼻子上還未融化的那片雪花,勾脣一笑:“沒有寶寶你美。”
薄荷的心,怦然狂跳。
婚車馬隊吸引了大片的目光,最讓路人好奇的可能是,爲什麼警察開道?是什麼人結婚?爲什麼是兩個東方面孔?他們是什麼身份?但不管這些人是何來頭,路人都爲看到這麼一場浪漫的婚禮而感動驚喜,甚至不少人鼓掌爲之祝福,彷彿正在發生着一件與天同慶的喜事。這麼一場轟烈了整個沿途街區的婚禮,讓薄荷的心情又是另一番境地,好像……不同於上一次婚禮那樣的緊張,更多的,是許許多多的感動,好像也不如想象中來的疲憊,只有無限的輕鬆和喜悅,充斥在自己的胸腔內,久久難以彌散。
婚車馬隊到了教堂,新郎先下了車,然後被伴郎和公公婆婆門簇擁離開,而薄荷在自家人和伴娘的陪伴下準備婚禮儀式。
薄荷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教堂婚禮相比國內司儀主持的婚禮嚴肅多了,而她雖然一向不信仰任何宗教,但是對於教堂這種地方,和寺廟一樣都給人非常重的嚴肅感。
一切準備就緒,薄荷站在教堂的門外,舅舅和醇兒陪着她。挽着舅舅的臂彎,由醇兒戴上頭紗,薄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醇兒‘嘻’的笑了一聲,伸手推開眼前的大門。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優雅的結婚進行曲在高大而又宏偉的教堂裡迴盪響起,那麼長的白色絨毛地毯,一柱柱高扎的白色禮花,從門口坐到神壇的客人,幾乎每個人都帶着祝福的望着這場婚禮。
俊美的新郎湛一凡,站在神壇前,正對着門口,等着她緩然行來。薄荷手握白色禮花,英國人認爲最純潔的顏色,最喜歡的顏色,代表着純真的愛,捧着它,走向湛一凡。
薄荷擡頭看向陪同她的舅舅,舅舅對她緩緩的微笑。薄荷淺淺低頭,有舅舅這個真正疼愛她關心她的親人將她送到湛一凡手中,在這場婚禮裡還有什麼比這個禮物更好呢?舅舅謝謝您,讓我有了親人的感覺,讓我也有親人的疼愛,讓我感到,原來真正疼愛你的人,關心你的人,不管遲到了多少年,永遠都是你的親人,永遠都會疼你。
好比,婆婆,好比舅舅,好比舅媽,好比表哥,好比……她如今生命裡最重要的那一個男人,湛一凡。
在醇兒撒花的陪同下,薄荷被舅舅送到了湛一凡跟前,然後執着她的手,親自交到了湛一凡的手中。
薄荷看了舅舅一眼,湛一凡低聲的對着舅舅道:“舅舅你放心,此生,我都會好好的照顧薄荷,只會疼愛她一人。”
舅舅眼眶紅潤,點了點頭,轉身在醇兒的攙扶下離去。薄荷看着舅舅的背影,心裡百感交集。舅舅這一次送了她一份兒很大的禮物,白氏,屬於舅舅個人的百分之股份。這股份,薄荷知道比薄氏的百分之二十更值錢,更誠心,是真正的屬於一個長輩對晚輩的祝福而已。薄荷本來是怎麼都不願意接下的,可是醇兒卻勸着道:小姑你收下吧,不然爺爺會內疚的。爺爺一直都愧疚這些年沒找到你,沒有好好照顧你,才讓你在薄家吃了那麼多苦。
原來,舅舅他們已經知道薄荷曾經在薄家過的日子,他後來竟然去調查過。
薄荷其實真的不再需要什麼股份,可是似乎舅舅無論給她送什麼,她都是不需要的。唯一需要的,就是母親,還有親人的關愛。親人的關愛舅舅給了,母親呢?
“在神的見證下,這對新人即將在我們的見證下結爲夫妻。誓言,是發自內心對彼此的承諾,戒指也是對彼此的心的束縛和歸屬,這都是一輩子一次的承諾。而我,愛諾爾神父,在今天將爲這對新人證婚,他們的結婚儀式將不同於以往大家看過的任何一場婚禮,他們將自己宣讀對彼此的誓言,在神的面前袒露彼此的心,用最真誠的方式,對神許下對彼此的婚姻約束。”
下面一片譁然,薄荷心裡緊張,他們的確是不願意再說一次‘我願意’,也不願意取下彼此的戒指爲了儀式而再戴一次,他們都認爲那是此生獨一無二的,他們的願意在心裡,他們的戒指戴上彼此的手指就不願再摘下來。所以,他們爲彼此準備了誓言,要在神和神父甚至湛家所有的親朋好友面前宣讀。
給他們聽,也給自己聽。
轉身相對,湛一凡輕輕的掀開薄荷的頭紗,牽起她的手,兩個人彼此視線對望,手心貼着手心,彼此會心一笑。
“我,湛一凡。”
“我,薄荷。”
說的,是薄荷練習了兩天的英文,還算得上流利,她認爲至少能讓在場所有隻聽得英文的人也能聽懂。
湛一凡眼神溫柔,看着薄荷,發自肺腑的繼續而道:“此生,定不負我的妻子,薄荷。”
“此生,定不負我的丈夫,湛一凡。”
“不離不棄。”
“理解和信任。”
“執子之手。”
“與子攜老。”
“不受外界的誘惑。”
“不受慾望的趨勢。”
“衷心,鍾情,終身。”
“關心,體貼,理解。”
“我對你發誓。”
“我對你發誓。”
二十根手指交叉相握,二人齊言:“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誓言。”
許許多多的人,都被他們的誠懇和真摯感動的留下了眼淚。講過太多大大小小的婚禮,見過許許多多的誓言,應該說大家的心都已經麻木了。這個婚禮,特別的獨一無二,這個婚禮,真摯的獨一無二,這個婚禮,讓人能感覺到他們對彼此的那份兒‘唯一’和真心,甚至愛意。
我對你發誓,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誓言。多麼讓人潸然淚下的一句話?當今社會,誰人能做到?他們呢?
湛一凡拉着薄荷走出教堂,身邊的人個個興奮的撒着五彩的彩紙。薄荷躲在湛一凡的懷裡,躲着彩紙,卻和衆人一般一同歡笑。
湛一凡具有目的性的拉着薄荷上了邁巴赫的跑車,如同以往的那般親自給她繫上安全帶,親自關上車門才繞回自己的位置。就在薄荷剛剛疑惑時,他轉頭卻笑道:“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裡?我們不管這些……賓客了?”
“這裡沒有那麼多規矩。大家觀看婚禮,纔是最重要的目的。”說完超炫的銀色邁巴赫跑車便‘咻——’的一聲衝進已經鋪了薄薄一層雪的白色馬路。
新人消失,留下來的人自然得招呼衆人回去舉行party。雖然新人不在,可是party卻是依然要舉行了,醇兒這個伴娘自然是跑不掉要忙碌的,跑前跑後的招呼着,一時也沒注意身後的人影,還沒轉身便主動的投入了對方的懷裡。
醇兒心裡一驚,只當是自己又不小心撞到了誰,可當她一回頭,看到身後的李泊亞時驚訝的下吧都險些脫落。
“李先生,怎麼是你?”
李泊亞挑挑眉,挺了挺鼻樑上的鏡框眼神溫潤的看着今天穿着淺綠色禮服美的清靈的醇兒反問:“爲什麼不能是我?”心裡卻補充了一句,還好這次這妞沒再叫他妖孽。
“姑父不是說你留在中國幫他處理公事麼?”醇兒好奇的摸摸自己的頭,因爲着急忙碌轉身又立即拋開,連和李泊亞說再見似乎也忘了。跑遠了,醇兒心裡才默默鬆氣嘆息:這是一個大妖孽,一定要離的遠一些才安全啊。
“沒禮貌的丫頭啊……”李泊亞眯了眯雙眼,看着醇兒的背影搖頭笑了笑,轉身帶着文件離去,看來今天想和Boss好好談一下,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人爲這場婚禮而感動流淚,卻也有人因爲這場婚禮而心痛、心酸流淚。
那個人,便是因爲薄荷的出現而失戀的孟珺瑤。就連單戀,似乎也不再被允許。
“心裡痛嗎?”
耳邊突然響起如此的問題,她不用回頭,只是聽這聲音也知道究竟是哪個惡魔。這個可恥的惡魔,這個可恥的魔鬼!
“痛……當然痛!”這是這痛,不只是湛一凡給的,還有你!給的恥辱,給的凌辱,比湛一凡給的還要都,還要讓她流血。
“想報復他嗎?”
孟珺瑤突然想笑,可是還沒笑,眼淚卻從眼角流了出來。
“當然……想!”擦掉眼淚,她努力讓那個自己的神情變得漠然和無情。
“那我說過的……我們合作的事情……”身後的男人從側面看着身前的孟珺瑤,眼神冷漠的不屬於孟珺瑤分好。
“我答應你。”
“這麼快?”男人卻有了一絲詫異,眼裡閃過一抹懷疑。
“怎麼,是不相信自己,還是不相信我心裡的痛?是你讓我來看這場婚禮的,你要的不就是這個嗎?”孟珺瑤說着回頭,看相身後的男子。
男人伸手挑起孟珺瑤的下巴,冰冷的手指用着最大的力度掐着她的細皮嫩肉,冷冷一哼:“最好是這樣。”然後甩開那指尖的溫度轉身消失在人羣。
很快,孟珺瑤便已看不見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待完全消失,孟珺瑤慢慢的打開皮包,從裡面摸出潔白的絲綢手帕只用自己最大的力度擦着乾淨的下巴,用力的,狠狠的,直到一片緋紅微腫纔將手中的手帕狠狠的扔在地上,紅色的高跟鞋用力的踩了幾腳,蹂躪,最後邁步離開,雖然教堂裡,只剩下她一個人。
湛一凡帶着薄荷來到郊外。
剛開始,薄荷以爲湛一凡是要帶她去之前他們說過的郊外農場,可是當薄荷遠遠的便看見那巨大的熱氣球時,隱藏在體內的所有的興奮因子都再也忍不住的全部迸發了出來,身子往前而傾,幾乎貼在玻璃上看着那遠處的熱氣球,毋庸置疑那一定就是湛一凡要帶她去的地方。
“看來你很喜歡。”湛一凡看到薄荷那難得的露出的欣喜模樣滿意的一笑。
“當然啦。我一直都想很想坐熱氣球。可是今天下雪啊,咱們可以飛嗎?”
說話間,湛一凡已經驅車轉彎,急剎停下。一邊解着自己的安全帶一邊向薄荷耐心的解釋道:“當然可以,只有打雷,下雨或是颳風這樣的天氣纔不適應飛行。來……”說着又彎腰去幫薄荷解那覆蓋式的雙肩單腰安全帶。
薄荷自己推開車門下車,站在寒風凜凜裡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冷,或許是因爲興奮,反而覺得有些燥熱。
湛一凡走過來,伸手拉着她的手往熱氣球走去:“走吧,我帶你去。”
越來越近,薄荷才發現那熱氣球上面的圖案竟然是他們的婚紗照!還有‘happymarry’的字樣!薄荷震驚了許久才哼笑了一聲,看向湛一凡毫不吝嗇的帶着誇獎的意味道:“可真有你的。”如今是處處浪漫,處處驚喜了!?
湛一凡有些得意的挑眉,摸摸薄荷的腦袋問:“那喜歡嗎?”
薄荷也跟着挑眉,反問:“還用問嗎?”她的表情難道還不明顯?連她自己都感覺她根本無法控制那喜悅。
湛一凡忍不住的捏了捏薄荷的臉,總是如此傲嬌的女人,簡單的承認不好嗎?
“快走吧,快走吧。”薄荷卻急了,反拉着湛一凡的手便着急的繼續往前。
“的確該走了。”球囊已經完全膨脹,而且工作人員也似乎看到他們過去,已經開始點火。
很快兩個人便踩着已經有停下的趨勢的雪快速的走了過去。四個看似專業的英國人見到湛一凡與薄荷過來,立即通通讓開身對湛一凡頗爲恭敬的道:“湛先生,已經檢查完備,沒有任何問題,大可放心與夫人共享你們的新婚之旅。”
湛一凡給那人拿了一些小費,先將薄荷抱了起來翻過吊籃,而那有些麻煩的婚紗裙襬好不容易纔跟着一起甩進裡面,自己再輕輕一躍輕鬆的落入其中。
薄荷突然有些緊張:“如果我們想下來怎麼辦?”雖然興奮是興奮,可是薄荷也沒忘記熱氣球是個安全係數不太穩定的娛樂設施。
“忘記我是做什麼了的嗎?”湛一凡神情變得一本正經,薄荷笑了笑:“開歡樂城的咯。”
“所以,我怎麼能沒有駕駛證?”
“啊?”薄荷是真的意外了,湛一凡連熱氣球的駕駛證都有,他還有什麼不會的。不得不重新審視一遍這個男人,可她發現越是和他相處,越是與他走的相近,就越是會在他身上發現一個又一個她不曾知道的閃光點。他知不知道,他真的很優秀?
湛一凡扣着薄荷的肩,將她壓在吊籃邊緣忽然勾脣壞壞的笑了起來:“是不是突然發現,愛上我了?”
薄荷推開湛一凡,猛的轉過身去,神色極其不自然的微微紅了臉,輕哼:“自戀吧!”
爲什麼他問出這麼一句玩笑似的話,她的心會跳的如此之快?突然很怕他看見自己紅了的臉,也怕他發現自己雷動般的心跳。
“湛先生,要起飛了!”
四個專業人員又加了幾把火,湛一凡忽然從後面擁上來將薄荷輕輕的擁在懷裡。熱熱的脣瓣貼着她有些發熱的耳朵:“不用害怕,我在這裡。閉着眼睛去享受在天空翱翔的感覺,睜開眼睛去欣賞倫敦的風景,欣賞大地的美景。”
狂風忽然肆虐的颳起,薄荷緊緊的反抱着湛一凡環抱着自己的手臂,心極速狂跳,要起飛了嗎?
“一凡!”薄荷突然回頭大喊,湛一凡低頭,薄荷突然踮起腳尖吻住他的脣。薄荷的嘴脣有些涼,有些顫抖,可是卻緊緊的貼着湛一凡,像是要吸取他的溫度,也像是在傳遞着她此刻的心情。
湛一凡輕輕的轉過薄荷的身子,抱着她在吊籃裡坐下來,兩個人靠在一起,熱氣球緩然的向還在漂着淺淺的淡淡的雪花的天空飛去,兩個人緊緊的擁抱,熱吻。他熱情的吞噬着她嘴裡的甜美,而她主動的反噬纏綿,這一刻,外面的風景似乎已經不在那麼重要,再讓薄荷興奮的東西也比不上湛一凡的這一個吻讓她心動啊……該死的心動!
要不是估計着這是天上,而且薄荷有些害怕,湛一凡只怕要在這天上要在這不太寬敞的地方要了她了。好一會兒,熱氣球似乎已經開始平穩的飛行,薄荷和湛一凡才從籃筐裡爬了起來,薄荷站在吊籃裡,從上往下的看向已經變得渺小的大地,心裡雖然很虛,可是卻也非常的興奮。
“好高啊……嘿——”薄荷捧着手對着大地大喊,喊完自己卻又笑了,她覺得自己好傻。怎麼和他在一起久了,就變傻了呢?她不知道,其實那根本就是愛情的魔力,戀愛時,再聰明的人都會變成傻瓜啊。
“來。”湛一凡從後面抓住薄荷的手,薄荷的頭紗和頭髮吹進湛一凡的懷裡,側頭,便全部飛向她的側臉。她看着湛一凡握住她的一雙手臂慢慢的展開,就像泰坦尼克號那樣,她依偎在他的懷裡,展開手臂,緊緊的抓在一起。風,肆意的吹拂着他們的面孔,而在他們面前的,卻是整個世界!開闊的讓人難以置信,卻又讓人怦然心動。
*
熱氣球降落在牧場裡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
還是因爲薄荷打了一個噴嚏,大有感冒的趨勢湛一凡才脫了自己的衣服裹住她,然後急急的對着方向降落熱氣球。
湛一凡算的位置很準確,落在自家的農場裡,馬隊也纔剛剛回來。農場裡工作的人員正在給白馬喂草料,刮毛,見到湛一凡才統統禮貌的問候:“湛少爺。”
湛一凡攬着薄荷向他固定的休息木屋走去,卻也不忘給工作人員們丟下薄荷的身份:“這是少夫人。”
“少夫人好。”
“你們好。”薄荷有些窘迫的和衆人打着招呼。
“本來說晚些帶你來,可既然飛到這裡了,今晚我們就在這裡過吧。”
薄荷點了點頭,揉了揉有些發癢的鼻子無奈的嘆氣:“其實我平時不感冒的。”可是這會兒鼻頭髮癢,真的大有要感冒的趨勢。
“不會感冒的!”湛一凡安慰道。
農場這邊的雪,似乎比倫敦市區的還要大一點,在空中的時候薄荷還沒感覺,可是在農場裡走着的時候,才發現雪已經快鋪滿整個草坪了。
湛一凡的木屋在湖邊,很安靜的一處地方。平時除了他自己之外,只有他宋輕語來了能休息,就連湛國邦都只能去另一處,這裡只有他纔有使用權。今天,他帶着薄荷來到農場,因爲不是事先通知,所以農場的人都沒有安排,等他進屋農場工作的僕人才把爐竈裡的煤炭點燃。無奈的擺設齊全,一切應有盡有。一開始薄荷覺得冷,進了屋湛一凡便幫着她把婚紗脫了,然後將她抱進左邊的臥室,放在牀上捂緊乾淨的新被子。
薄荷卻有些不放心的連連道:“幫我收好,別弄髒了弄破了。”婚紗這樣重要的東西,雖然她有兩件,可是這兩件她都要好好的保存一輩子。
湛一凡摸摸薄荷的臉,將她一直帶着的白合的日記本放在枕頭邊,輕聲道安慰道:“我知道,乖,寶寶你快睡會兒。等會兒會給你準備感冒沖劑先喝點兒,然後就會把感冒真的趕跑的。”
湛一凡的聲音那樣的輕柔,聽在薄荷的耳朵裡猶如一隻催眠曲,讓她心裡很暖,身上很軟,整個人頓時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
“我不想在結婚這天生病……”
“不會,相信我。”
薄荷點了點頭,自己在被窩裡發抖,她有些冷……
“還冷嗎?”湛一凡看出薄荷的顫抖,立即問。
薄荷老實的點了點頭。湛一凡頓了頓,也沒多少猶豫便很快也脫光自己的衣服,然後迅速的鑽進被窩裡,一把將薄荷同樣赤裸的身體抱進懷裡。用力的抱着她,將自己發熱的身體貼近她,薄荷緩緩的鬆氣,卻有些懷疑的道:“你怎麼這麼熱?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就是……”湛一凡有些難受的蹙眉,“就是想要你。”幫她脫婚紗的時候就想要她了,非常想。好像,對她的那份兒渴望是永遠那麼無知無盡,讓他自己都非常的詫異。
薄荷渾身一僵,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是的,這大白天,而且她全身發軟,明顯感冒了,她根本就不能滿足他。
湛一凡發現了薄荷的無措,立即伸手順了順她細嫩的背脊:“不怕,我不會動你的。你不舒服……我不會。”
薄荷咬了咬脣,其實,她無措的是,自己不能滿足他,他會難受嗎?而不是,自己怕他會在這個時候對他怎麼樣啊。
“一凡……”薄荷突然低聲咕噥,將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手心裡,埋着頭低聲道:“你握着我的手……就像在出租屋那樣……握着我的手那個吧……”總比,讓他憋着好麼。
湛一凡暖暖的一笑,低頭吻了吻薄荷的額頭:“寶寶,你真的很體貼。”
薄荷親了親湛一凡近在咫尺的胸膛和喉結:“不,我還遠遠不夠的。我是你的妻子,這都是我該做的,我也不想看你忍得辛苦。”不管是任何事,她都不想讓他辛苦。這個想法很簡單,可是真的要做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她知道。
主動的探手,薄荷的小手遊走。湛一凡緊緊的扣着薄荷的肩,將她抱在懷裡,兩個人親密的貼在一起,而她的‘體貼’和‘溫柔’,幾度讓他險些亂了方寸就恨不得要了她。什麼時候,她的……技術如此好了?
“寶寶……”湛一凡吻着薄荷的臉頰,吻着薄荷的脣瓣,喘着粗氣,將薄荷死死的抱住。
薄荷雖然很累,可是聽着湛一凡的那一聲‘寶寶’卻依然堅持了下來,直到他猛的坐起來,拿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清理。
湛一凡沒有重新回到牀上,而是穿上衣服去給薄荷找藥,薄荷則因爲緊張,也因爲小小的手腕運動而出了一身的汗,便也不覺得冷了。捂着被子,嘴角帶着滿意的微笑,漸漸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