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嚇壞了,抓着我的衣角:“咱還有權利辭退法醫?”
“沒有。”我聳肩,眼睛卻是看着崔環的,“只是我們身爲家屬,不希望有這樣不尊重我們的法醫。”
“呵呵……”崔環冷笑,“你濫用權力,我可以告你!”
“誰讓你亂動我兒子屍體的?中國自古講究全屍,你……”元老也是傳統的,自然看不慣。
崔環呵呵兩聲,看着白癡一樣看着我們:
“《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規定:
第一百二十九條對於死因不明的屍體,公安機關有權決定解剖。“
怎麼還有這個法律?我一愣,胖子那貨每次不都說尊重家屬意見嗎?
坑爹啊!
我抱着手,心裡也是忐忑,雖然黃處不怕崔隊,但崔環到底是崔隊的表妹。
崔隊處處給面子,倘若我不佔理,也是不好的。
“並且通知死者家屬到場。”顧擎笑意凜然。
“什麼?”我沒聽清楚。
元老也看過來,紅姐也是不解。
只有崔環瞪大了眼睛:“你瞎說什麼?”
“我沒瞎說,作爲警務人員,誣陷也是要負法律責任的。”顧擎拍了拍我的肩膀,緩緩而來。
原來真的有這項法律,不過崔環缺少說了幾個字:並且通知死這阿叔到場。
也就是說,如果用於屍體檢驗可以。只要公安機關認爲死因不明,就有權力決定解剖,不需要徵得家屬同意。家屬不同意解剖,公安機關照樣可以進行解剖。
這樣規定的理由是:1.檢驗屍體必須及時進行,以防止屍體上的痕跡因屍體變化和腐爛而消失。2.死因不明,就不能排除親屬謀殺的可能。
雖然家屬是否到場,是家屬的權利。但通知家屬到場,因爲這是公安機關的義務。
“就算我通知了,你們不同意,我照樣可以解剖,我有什麼錯?”崔環臉色鐵青,卻昂首挺胸。
元老有些頹然:“這是哪門子法律!”
“你不是說元朗跳樓而死嗎?”我突然腦子靈光一閃。
“你……你不是說不是跳樓嗎?”崔環反問我。
“所以,你爲了和我打賭,在刑警沒有定案的基礎上,解剖了屍體?”我冷笑。
崔環愣住,眼神瑟縮,明顯是怕了。
這可是個不小的帽子。
突然大門被打開,緊接着是熟悉的腳步聲,胖子風塵僕僕趕到停屍房。
“哎呦我去,這麼多人,停屍房都有人氣了。”胖子擦了擦汗,看到崔環,“崔姐。”
“哼!”崔環不屑,“不敢當,不過今天這事不說出個理來,屍體你碰不了。”
“……”胖子看我,“什麼情況?”
“什麼什麼情況?讓你來看看元朗的屍體,趕緊給縫起來。”我指着躺在那處的元朗。
元老痛心疾首:“你是風暖的朋友?我只想給兒子留個全屍。”
胖子瞭然,皺着眉頭:“崔姐,你沒通知家屬?”
“張馳,我可不是你,我是按法律辦事的,我給我哥打電話。”崔環一跺腳,給崔隊打了電話。
等打完,攔在元朗屍體跟前,一副要想從這過,必須踏着她屍體過去
的模樣。
“不講理,我要告你,這是什麼事啊!”元老老淚縱橫,嘴裡碎碎念着,說自己臉兒子的屍體都留不住了。
紅姐更是自責,抱住元老肩膀,不知道倆人之前談了,什麼,這次元老竟然沒推開紅姐。
顧擎依舊淡淡的,可是周身的氣場冷了不知道幾度,明顯是生了氣。
可崔環一副頑固不化的模樣,指了指右上角的攝像頭,那意思,別動手,會有證據。
我冷笑:“就這點本事?”
“這點本事對付你足以!”崔環得意。
“白癡!”我給胖子使了個眼色,有低聲對顧擎說了句,“這事你別插手,我足夠了。”
話落,整個人迅速竄過去,輕輕一捏鉗制住了她的手,隨後往後一背。
停屍房裡沒有手銬,但白布單子不少。
“紅姐,幫忙。”
“你敢!”崔環嚇壞了,“你等着進監獄吧!”
“放心,我進不去。”勾起嘴角,將她雙手緊緊拉在一處,紅姐利索的撕開白布,一層一層的繞在她手上,倆人配合的倒是默契。
兩分鐘後。
崔環手腳被綁住,就連嘴裡也被塞滿了白布,整個人蜷縮在牆角,嗚嗚的說不出話來。
“真吵!”我皺眉頭,“我可是流氓,你再出聲音,給你扔林子裡喂狗。”
紅姐彎起小月眼:“林子裡不是狼嗎?”
“……”在意這麼多幹什麼?
顧擎寵溺的看着我笑,似乎覺得我這事兒做的不錯……
元老擦乾了淚,注視着再給元朗縫合的胖子:“怎麼樣了?”
問完,似乎覺得打擾了胖子,纔看向我:“那個……爲了我這麼做不會有事嗎?”
我搖頭,拍了下元老的胳膊:“在機場我不是怕擔責任,只是覺得無意義,而且他的確成年了,不過您的心思,我懂。”
“謝謝。”元老眼圈又紅了,轉而看向紅姐,“元大哥不是怪你,是沒想通。”
“哎呦,元大哥,的確是我照顧不周的,這樣,以後我的孩子給您當孩子,還有我哥的孩子!”
紅姐拍着胸脯。
然後元老呆愣了半天,似乎沒想到紅姐的決心。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停屍房隨着胖子手速也發穩健,也陷入了安靜,除了偶爾還會發出噪音的崔環。
半個小時後,胖子收手:“好了,可以運回家裡了”
正在這時,門外有悉悉索索的來了人,等人進來一看,是崔隊。
“唔唔唔……”崔環激動的掙扎。
“風……”崔隊剛說了一個字,就被崔環吸引,臉色鐵青,“你們幹什麼?”
“帶着你妹妹,路上說吧。”我氣不打一出來。
崔隊一愣,也緩和了幾分,這麼多年摸爬滾打,再者,崔環什麼性情,他也懂。
到了外面,顧擎和我商量,最後他拉着紅姐元老還有元朗的屍體先回趟家。
而我和胖子,崔隊回警局。
車上,崔隊開車,將崔環解綁。
“呸!”崔環拿出了嘴裡的白布,“風暖你瘋了,我要告你,我這麼大歲數了,沒受過委屈!”
“那你以前活的還真是嬌氣。”我
冷冷的,“還有,你最好閉嘴,否則我不保證光明正大的動你。”
胖子輕咳:“那個崔姐,這件事你的確不對……”
”到底怎麼回事?“崔隊打轉方向盤,嘴裡問着。
胖子趕緊將事情說了七七八八,崔環再犟幾句嘴,崔隊算是全聽明白了。
”糊塗!“崔隊呵斥。
“哥,你罵我?”崔環不可思議,“就因爲我沒通知家屬?通知了又怎麼樣?”
“法律是嚴謹的。”崔隊生氣,轉而從後視鏡看我,“風暖,這次你還驚動了老黃和張馳,我看,算了?”
“算了?怎麼能算了?哥,有攝像頭錄下來的!”崔環不甘心。
“不好意思,崔姐,你可能不知道我主要行業吧?”胖子自我介紹,話裡也帶了氣,“我保證錄像乾乾淨淨。”
“你……”崔環訝然。
崔隊趕緊拍了她一下:“還不閉嘴?”
崔環也愣了,好半晌,胖子纔對我使了眼色。
我瞭然,不能把事情鬧大,一是黃處和崔隊的情份,二是這次全靠公安局查案了。
於是乎和氣的答應了崔隊的意思。
過了將近一個半小時,顧擎才帶着元老回了警局。
問起紅姐,元老哀嘆:“老蔣回來了,他們在家裡佈置靈堂。”
審訊室,氣氛異常沉悶。
顧擎依靠在門邊,聽着,不語,氣場卻是不容忽視,這個男人到了哪裡都是焦點一般。
“我兒子的事,不解剖能不能查出真相?”原來眼裡紅血色嚴重。
“我們盡力。”崔隊嘆氣,說着他瞪了眼坐在角落憋嘴的崔環。
我從顧擎身上撤回目光,看着坐在對面的胖子:“你有什麼發現?”。
胖子放下手裡的卷宗,那是今天剛整理好的。
臉色並不舒緩:“難怪崔姐會覺得事跳樓,首先屍體沒有背拖拉的痕跡,其次,面色不猙獰,像是有準備的自殺。”
“不可能!”我搖頭。
胖子突然賤笑:“姑奶奶別急了,當然不能了,我在縫合的時候發現脾出血。”
“墜樓也有可能導致!”崔環突然張口。
胖子並沒有理會她:“血色較暗,是墜樓之前就破裂的,一個脾破裂的人是怎麼爬到別墅樓頂墜樓的?”
“對!”我腦子一閃,“別墅這高度能死人?”
雖然老蔣家別墅算高的,但死人死的這麼透……
“只能說可能性很小。”胖子挑眉,“但問題是,卷宗裡所有的攝像頭都調動了,並沒有錄到別人靠近別墅。”
我心裡咯噔一下,難不成是和靈車事件一樣詭異的?
緊接着胖子嘿嘿出聲:“但同樣也沒錄到元朗。”
“有人動手腳?我兒子是被殺的對吧?”元老激動。
胖子點頭:“可以這麼說,小暖,你贏了!”
角落裡,崔環臉色煞白,複雜的看了眼我,小聲:“還沒定案。”
我勾起嘴角,沒搭理她。
這時,門口的顧擎突然動了,到我跟前攔腰扶起我。
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下,聲音平靜而有力度:“有了方向就查吧,我老婆累了,該回去休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