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至此。
陳鹿思嘗試去激發掌心的符篆，但並沒有成功，沒有任何反應，符篆也沒有浮現出來。
事實證明。
無論他做什麼，掌心都沒有任何反應。
“……”
陳鹿思輕輕握了握拳，然後稍微回憶了一下，發現無論是斬擊權柄，還是後來的幻魂權柄，雖然他都沒有熟悉的過程，但都有個‘認知’的過程。
斬擊靠的是冥想。
幻魂靠的則是頭疼。
而顯然，目前他接受符篆後，還沒有過類似的經歷，掌心感到灼燒勉強算是一次徵兆，但那也只是讓他知道了自己右手掌心被人刻上了一道符篆而已。
他並不知道那是什麼。
唯一瞭解的信息，還是嵐那個小姑娘告訴他的。
所以是還不到時候嗎？
陳鹿思重新攤開手，看了看乾淨的掌心，又看了看趴在牀上的貓，然後想了想，決定先等等看。
如果實在不行……那就按上次的法子試試看能不能封存術式。
大概整理完思緒後，陳鹿思放下了手，然後走進房間，看了眼牀上趴着的貓，跟着在旁邊躺了下來，看向了天花板。
實話說。
他有點累。
同時也覺得有些荒謬。
明明上午，他還在異境裡被追殺，
下午，他就和追殺自己的對象躺在了一起了。
雖然對方的體型變成了貓，但作爲被追殺的一方，作爲親眼見證其縮成這副模樣的人，陳鹿思記憶依舊十分深刻。
不得不說。
這確實是段很特別的經歷。
“……”
陳鹿思回頭看了眼睡得正沉的貓，忽然笑了笑。
嗡嗡——
而同一時間。
他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陳鹿思愣了愣，然後掏出手機看了眼，有些意外。
他在異境裡呆了那麼久，手機還能用嗎？
不對。
當時自己口袋裡有手機嗎？
陳鹿思看着完好無損的手機，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沒有繼續想下去，因爲沒有意義了。
無論那是夢還是現實，到底是不是莊周夢蝶都不重要了，出來了就好。
他喚醒手機屏幕，看向了跳出來的信息。
林鶯：“林婉考完了。”
陳鹿思看到林鶯發來的信息，微微一怔，這纔想起來，林婉的補考就在這兩天……自己似乎錯過了。
林鶯：“然後剛剛我收到消息，說金陵出事了，需要精神類權柄能力者去收拾殘局，你在金陵吧？要是我這次見到你，你還在病牀上……我就真的生氣了。”
“沒。”
陳鹿思看到林鶯發來的第二條信息，終於回過神來，回覆道：“我雖然在金陵，但沒事。”
他的信息發出去後。
林鶯便陷入了沉默，許久後，纔回道：“你嚇死我了[惱怒]。”
陳鹿思看到她的回覆，沉默片刻：“白癡。”
“咬你哦。”
“抱歉，沒趕上林婉補考。”
“沒事，她很好打發……所以這次又發生了什麼？”
“說來話長，等見到你再跟你說。”
“好。”
“……”
陳鹿思看着聊天框裡林鶯最後回覆的字眼，想了想，繼續回道：“不過這次能安然無恙，也是託你的福。”
“我？”林鶯似乎有些不解。
“嗯，想到了你，我就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走出來……我想見你。”
“……”
“林婉開學後，就調到我所在的小隊來吧，我想見你。”
“……你真的是陳鹿思嗎？”
“白癡。”
陳鹿思看到這條信息，沉默片刻，然後直接退出聊天窗口，給林鶯撥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
很快就接通了。
陳鹿思直接道：“我想見你。”
“誒誒誒，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電話那頭傳來了略顯慌亂的聲音。
……
同一時間。
林家。
沙發上。
兩姐妹起伏的曲線相貼，環抱在了一起。
林婉坐在自己姐姐的大腿上，親眼見證自己的姐姐接起電話後，本來就微紅的臉蛋瞬間變得通紅，然後說了句不按套路出牌後，就手忙腳亂地掛斷了電話。
兩姐妹對視一眼。
林婉看着自己的姐姐，小聲道：“姐，你怎麼那麼純情……還是說鋼鐵直男坦露心聲殺傷力太大了？”
“要你管。”
林鶯咬着瑩潤紅脣，輕輕瞪了眼自己的妹妹，然後用力抱緊她，不讓她看到自己通紅的臉蛋。
林婉感到一陣氣悶，無奈道：“姐，我不是陳鹿思，你抱那麼緊沒用的，你別擠我……”
“……”
林鶯沒搭理自己的妹妹，只是將雪白下頜擱在了她的肩膀上，臉上綻放出了彷彿能治癒人心的動人笑容。
林婉雖然沒看到自己姐姐的表情，但大概也猜到了，沒有再掙扎，而是同樣將下巴擱在了自己姐姐的肩膀上，輕輕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的姐姐等這一天很久了。
另一邊。
陳鹿思發現電話被掛斷後，也回過神來，然後身體肉眼可見地變得僵硬起來。
他放下手機，坐起身來，輕輕揉了揉眉心。
自己這是在幹什麼啊。
嗡嗡——
手機忽然再次震動了起來。
陳鹿思看向手機，再次拿起看了眼。
“其實我明天就要前往金陵，一方面處理金陵那邊的事，一方面也想在開學之前帶林婉玩一下。”
陳鹿思看到這條信息，僵硬的身體又慢慢放鬆了下來：“嗯，到了跟我說。”
回覆完後。
陳鹿思再度放下手機，從牀上站起身來，然後來到窗邊，看着底下車水馬龍的城市，莫名的有些……開心。
這種情緒來得莫名其妙，卻又確實存在。
很奇怪。
陳鹿思不是很瞭解這種情緒，但感覺還不錯。
咚咚——
陳鹿思呆呆在窗前站了將近半個小時，直到敲門聲響起，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離開窗邊，打開了門。
“……晚上好。”
陌生的少女站在門口，打了聲招呼。
“你是？”
陳鹿思看着眼前少女標誌的瓜子臉，總覺得有些眼熟。
“夏盼秋。”
夏盼秋仰起頭來，那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瓜子臉帶着無奈之色。
“……”
陳鹿思終於想起來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大號的夏盼秋，陷入了沉默。
說實話。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了。
但每一次看都覺得離譜，他自己使用雲起權柄都沒覺得那麼離譜，大概是因爲男女性體態的差距？
“有什麼事嗎？”
陳鹿思想到這，收攏思緒，然後詢問了一句。
夏盼秋小聲道：“想跟你請教一下‘雲起’權柄。”
陳鹿思聞言，花了一點時間，才理清楚她說的話：“……跟我請教雲起權柄？”
“嗯。”
夏盼秋點了點頭：“我想知道你眼中的雲起權柄是怎麼樣的，或者更準確地說……你模仿的雲起權柄是怎麼樣的，這種機會其實很難得，因爲權柄能力是具有唯一性的，到底能將權柄能力運用到什麼程度，完全取決於擁有者。
這種可以互相交流的機會，一般只存在於類似的權柄擁有者之間，而且效果還不好。
吳優雖然不靠譜，但有句話說得很有道理，我和他距離你確實是越來越遠了，我也想努力一下。”
“……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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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鹿思聽完解釋，沉默片刻後，側身讓出了位置，讓她進來。
夏盼秋深吸口氣，然後自然垂落的手悄悄握了握，這才走進去。
“那我該怎麼做？”
陳鹿思等夏盼秋進來後，關上門，然後問了一句。
夏盼秋轉過身來，沒有急着說話，而是低頭沉思了起來。
陳鹿思耐心等候着，同時也注意到，夏盼秋穿得挺清涼的，就一件T恤加一條很短的熱褲。
因爲體型變化，這會的她沒了以往那種嬌小感，一雙豐盈雪白的長腿讓她顯得格外高挑。“要不，你先使用一下雲起權柄吧？”
這時。
夏盼秋也擡起頭來，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陳鹿思想了想，正要答應，但當他看到夏盼秋亮起的雙眸，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你不會是想看我變小才特地過來的吧？”
夏盼秋瞬答：“不是。”
“……”陳鹿思默默看着她。
“不是。”
夏盼秋微微側過頭去，只留下白皙側臉，不敢去看陳鹿思的眼睛。
陳鹿思道：“那我直接跟你說我使用‘雲起’權柄的感受就行了。”
“不要。”
夏盼秋又轉回頭來，直接拒絕了他。
陳鹿思看着甚至着急起來的夏盼秋，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要！”
夏盼秋重複了一句，然後往前一步，直接來到陳鹿思面前，伸手揪住他的衣領，擡起頭來，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很是靈動：“使用一下‘雲起’權柄，我穿白絲跟你換……”
“這是能換的嗎？”
陳鹿思面無表情：“而且能不能別說白絲了，都多久的事了，我都解釋多少遍了。”
夏盼秋依舊不願意放棄：“那我給你揪頭髮。”
“我沒那個愛好。”陳鹿思依舊面無表情。
“那給你摸大腿。”
夏盼秋緩緩低下頭去，看着自己雪白的長腿，兩邊臉頰連同後面修長白皙的脖頸整個都紅了。
陳鹿思有些無奈：“你是白癡嗎？……這是酒店，你第一次變成這副形態時跟我說的話忘了嗎？別說這種讓人誤會的話。”
夏盼秋聞言重新擡起頭來：“……你不會那樣做的。”
陳鹿思：“……”
夏盼秋看他不說話，又輕輕晃了晃他：“快變。”
陳鹿思：“……”
身形變化還會導致性格大變嗎？
還是說這就是女人的堅持？
真恐怖啊。
不過……
“如果你以後能保持這副模樣，我就答應你。”
陳鹿思看着略顯激動，充滿活力的夏盼秋，回道：“我指的不是你這副模樣，而是你的性子。”
夏盼秋動作頓了頓，然後問道：“很明顯嗎？”
“嗯。”
陳鹿思點了點頭：“猿猴異境事件過後吧，你面對我變得很畏縮。”
“……”
夏盼秋聞言，立刻想到了當時站在陳鹿思身邊的林鶯，接着又想到了缺根筋的舒離直接莽上去的場景，最後深吸口氣，彷彿下定了決心般，重新看向陳鹿思棱角分明的臉：“那你先變！”
“……”
陳鹿思沉默片刻，沒辦法，只能使用幻魂權柄，然後模仿起了她的雲起權柄。
很快。
他的身形便開始縮小，矮了一大截，大概回到了初三剛畢業，剛好上高一時的狀態，也就是十五六歲的樣子。
這也是夏盼秋第一次看自己之外的人壓縮身體。
當親眼目睹身材高大的陳鹿思變得比自己還矮。
夏盼秋終於理解他爲什麼認不出來自己了。
“噗嗤——”
夏盼秋看着重回青春的陳鹿思，忍不住笑了出來。
陳鹿思剛想說話。
夏盼秋卻先動了，她直接往前一步，然後給了陳鹿思一個熊抱。
“……”
當陳鹿思感受到臉上的壓迫，直接懵了。
……
同一時刻。
同一座城市，相比起陳鹿思那邊較爲輕鬆的氛圍。
金陵天策府分部會議室，氣氛就有些凝重了。
羅山、唐語、泰山、李徵幾人再加上剛從醫院出來的姬莘，幾人齊聚一堂，但都沒有說話，全都在低頭沉思着。
“於舟哪去了？”
大概五分鐘後，唐語有些坐不住了，主動出聲，提了個問題。
“我讓他去陳鹿思那邊了。”
姬莘平靜回道：“畢竟半座金陵在他那邊，於情於理都需要有人看着。”
唐語哦了一聲，接着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羅山。”
好在。
因爲她的問題，另一邊的泰山也回過神來了，看向了崑崙的負責人羅山，出聲問道：“你那邊情況怎麼樣？有類似的記載嗎？”
“沒有。”
羅山搖了搖頭：“我讓人翻閱了目前留存下來的所有關於‘景’的記載，但都沒有找到任何‘景’會導致黃泉主流失去城市控制的例子。”
泰山心一沉：“所以……也沒有解決辦法？”
“沒有。”
羅山猶豫片刻：“這具體是什麼原理我們都不清楚，就更別說解決了。”
泰山心直接沉到了谷底：“那你覺得這種情況是誰導致的？陳鹿思還是那個不知名的本我高層？”
“不清楚。”
羅山想了想，繼續道：“但我更傾向於本我，因爲陳鹿思確實不像是會幹出這種事來的人，不久前姬莘也確認過了，他也是想解決這個問題的。
而那個不知名的本我高層……聽陳鹿思以及李徵隊長的描述，基本可以確認是國祭體系賦能者，擁有這種權柄的賦能者真的太少了，從古至今就沒有幾個。
封建王朝對這類賦能者保護得又好，我甚至都不太清楚這類權柄擁有者具體能做些什麼，加上本我一直追求擺脫黃泉的限制……”
泰山聽明白了，緩緩點了點頭。
其實過後他仔細想了想，也是覺得不太可能是陳鹿思。
因爲他根本就沒必要這麼做。
他要真有這樣的野心，就不會配合天策府以及警備軍制造天罰武器了。
“唐語，你那邊的結果怎麼樣？”
泰山看向唐語，詢問道：“有搜尋到目標嗎？”
“沒有。”
唐語無奈道：“這可是一座有將近一千萬人口居住的大城市，如果對方躲起來，單靠我和於舟兩個人很難找得到的，更別說後續你還叫我們去跟着陳鹿思……”
“李徵隊長。”
泰山聞言直接扭頭看向了李徵。
李徵乾脆道：“我等會就配合模擬畫像師將那個馬臉男人的面容輪廓畫出來，過後也會配合天策府搜尋此人。”
“……”
泰山再度點了點頭。
現在該做的都做了，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想到這。
泰山看向了姬莘。
姬莘臉色依舊有些蒼白，注意到泰山的目光後，平靜道：“斬魅過後，我沒發現什麼異常，沒有頭緒，也不清楚該怎麼將半座金陵找回來。”
“……”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現在其他問題，都不算緊急。
唯獨有一件事，很緊急。
那就是……陳鹿思身邊的貓，或者更準確地說，半座金陵。
可問題是，其他事情都有解決方案，先不管有沒有用吧，至少他們能做些什麼。
但唯獨陳鹿思身邊的貓，他們沒有任何頭緒，想做些什麼，都無從下手。
而那偏偏又是最重要的。
就……很無奈。
會議室沒人說話，氣氛再度變得凝重。
而就在這時。
咔擦——
會議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門口，然後在看清楚來人後，全都怔了怔。
“怎麼都這副表情……誰死了嗎？”
夏鉞推開門，看着愁眉苦臉的衆人，問了一句。
“夏鉞！？”
聽到夏鉞的聲音。
泰山以及李徵直接站了起來。
“好久不見。”
夏鉞重新關上門，然後打了聲招呼，來到會議桌旁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泰山看着夏鉞，驚訝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五個小時前。”
夏鉞回覆了一句，接着環視一圈其他人，最後看向泰山：“我剛回來就聽到笑笑說金陵出事了，然後被她趕了出來，所以金陵到底出什麼事了？”
泰山沉默片刻，輕聲道：“陳鹿思……”
夏鉞搖了搖頭，打斷道：“陳鹿思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泰山聞言精神一振：“你知道半座金陵現在在陳鹿思手中了！？那你有解決辦法嗎！？”
夏鉞聞言微微一怔，然後緩緩打了個問號：“……？”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