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
似乎是發現路過的車輛停車了。
那位雙手捂臉的姑娘哭得更傷心了，哭聲遙遙傳來。
不過警備軍的人都沒有做些什麼，而是看向了前頭的李徵和陳鹿思。
而李徵想了想，也看向了陳鹿思。
他成爲賦能者，主導處理過的異常只有一件，那就是前段時間江長市的‘天策府成員失蹤’事件。
而且還不是主導。
那次他是被陳鹿思叫去的，最後解決問題的人也是陳鹿思。
至於之前跟着夏鉞，雖然他也會面對衆多傳說活性化，但大多時候都是打下手，親自上陣的機會並不多，因爲依靠現代武器很難解決類似的問題。
就比如陳鹿思掃墓的那一次，李徵走入雨中就沒做成什麼。
“……”
陳鹿思注意到李徵和其他人的目光，剛想回一句看我幹什麼。
但話還沒說出口。
他忽然就想到，自己好像還掛着顧問的名頭……
沒辦法。
陳鹿思只能開口道：“這不太正常吧？”
“嗯。”
李徵點了點頭：“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就算我們真遇上了小概率的狗血事件，現在齊刷刷一排車輛停了下來，對方只要是正常人，這會也該擡頭看一眼了。
但對方不僅沒擡頭，發現我們停下後，反倒哭得更大聲了……就像吸引我們過去一樣。”
“那我們現在過去看看？”
陳鹿思看着那位小姑娘，問道。
“我跟你一起去。”
李徵點了點頭，然後猶豫了會，拔出了腰間的手槍，沒有去拿‘天罰’。
因爲沒必要。
陳鹿思就在身邊，對方看起來殺傷力也不大。
真要搞出爆炸來，不好收場的。
陳鹿思點了點頭，然後慢慢朝那位哭得極其傷心的小姑娘走去。
而前往的途中。
陳鹿思忽然想到了什麼，疑惑問道：“對了，這次爲什麼要去雞鳴寺？”
他剛進入金陵地界，就聽李徵說，要先去那處著名的景點。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李徵盯着那位古裝小姑娘，直接回道：“高層那邊要求的，聽說是那邊的負責人有什麼話想說，但並不信任天策府，所以就讓我們警備軍去一趟。”
“不信任天策府？”
陳鹿思動作頓了頓。
“正常，因爲他們也算是舊時代的存在，當初天策府的成立，他們不見得都是同意的，至今不信任天策府的也有不少，只是他們不像那些頑固的反對者，相對更加平和一點，畢竟吃過苦頭……但有些東西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李徵輕聲解釋道：“總之，牽扯到信仰，就沒有不麻煩的，特別是商業化的大勢過後，就更麻煩了。”
陳鹿思：“……”
不瞭解還好。
真系統瞭解過國內的賦能者勢力後，唯一的感想就只剩一個了，那就是——真是不簡單啊。
但想想也正常。
天策府真要一家獨大，也就不需要他這個‘樞紐’了。
而兩人說話間。
已經來到了那個身穿白裙的小姑娘面前。
陳鹿思低頭看了眼，然後蹲了下來。
那位小姑娘依舊沒擡頭，哭哭啼啼的。
“你好。”
陳鹿思想了想，打了個招呼。
小姑娘哭聲立停。
另一邊。
李徵沒有蹲下，而是直接舉起手槍，將槍口對準地上的小姑娘。
“……“
小姑娘的哭聲停下了。
但沒有擡起頭來，也沒有動靜，彷彿突然僵住了。
陳鹿思想了想，繼續問道：“請問發生了什麼？”
“砍頭啦。”
終於，聲音傳了出來。
但並不是普通話，而是某種方言，估計是傳說中的金陵雅言。
所以陳鹿思懵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什麼。
“砍頭？”
“……”
小姑娘這次沒有迴應，反而又哭了起來。
陳鹿思剛想再說些什麼。
忽然，身後馬蹄聲驟起！
所有人都聽到了。
同一時間。
小姑娘忽然‘啊——’的一聲，尖叫了起來。
陳鹿思猛地轉頭……但身後哪來的馬匹。
其他警備軍都在戒備地看向四周，所以不存在幻聽的可能。
但這到底是……
陳鹿思微微蹙眉，轉回頭去……卻發現小姑娘已經消失不見了。
“直接消失了。”
這時。
李徵回覆了一句陳鹿思。
剛剛他注意到陳鹿思回頭，自己就沒有選擇回頭，而是死死盯着小姑娘。
但眨眼的功夫……對方就消失了。
他甚至連開槍試探的機會都沒有。
“……”
陳鹿思慢慢站起身來，看着剛剛小姑娘蹲着的位置，問道：“金陵最近很多這樣的事？”
“對，就是因爲這點，姬莘纔會趕來金陵，同時抽調總部的人員過來。”
李徵點了點頭：“這樣的‘鬼影’目擊事件已經發生了將近百起了，有的不會傷人，就像剛剛那樣，有的則會傷人，天策府成員也遇到過。
但一直找不到源頭在哪。”
“找不到源頭。”
陳鹿思再度蹙眉。
因爲以他的經驗來看。
這種找不到源頭的傳說活性化，一般都不是什麼小事。
比如鵬城突然爆發傳說活性化，最後就演變成了搶人大戰……
陳鹿思想到這點，立刻問道：“會不會是‘本我’搞的?”
李徵猶豫片刻，回道：“姬莘懷疑過，但她說根據唐語那邊的渠道反饋過來的信息判斷，不太像。”
“唐語那邊的渠道？”
陳鹿思不解道：“什麼渠道？”
李徵壓低聲音：“嚴堪事件中，姬莘得到了一份名單……叛徒名單，她讓唐語跟着這些人，馬上就要收網了，據說這段時間這些人沒有太多異常，主要做的工作就是打探你，完全沒有提到金陵這邊。”
“所以才說不太像……”
陳鹿思聽明白了，然後想了想：“不過我覺得還是別太相信什麼渠道吧……雖然我的經驗不算豐富，但鵬城事件告訴我，這種波及整座城市的傳說活性化，一般最後都會演變成難以收場的大事件。
而最後也肯定會有什麼人蹦出來……”
“明白了，我們會打起精神，並且會把你的建議反饋給姬莘。”
李徵臉色一肅：“不過姬莘至今還沒有離開金陵，並且不斷催促崑崙那邊搞清楚緣由，應該跟你是抱着同樣的想法的。”
“不清楚。”
陳鹿思只是隱約記得自己見過姬莘一面而已，對她真不熟悉，所以並沒有下定論。
李徵對此也沒有繼續說什麼，讓人記錄下這次異常發生的地點後，便跟陳鹿思一起返回了車內。
而這個短暫的插曲後。
警備軍衆人全都回到了車上，重新出發前往雞鳴寺。
車子啓動。
陳鹿思盯着後視鏡，直到看不到剛剛那個小姑娘所在的位置，這才收回目光。
而隨着警備軍所在的車隊遠去。
剛剛小姑娘蹲着的位置，重新變得安靜。
只是。
安靜沒持續多久。
隨着微風拂過，野草彎腰。
期期艾艾的哭聲再次傳了出來。
這次。
小姑娘一邊哭，一邊喊道：“砍頭啦，砍頭啦，砍頭啦……”
噗——
帶着哭腔的叫喊並沒有說完。
因爲下一秒……
她的腦袋就滾到了地上。
小姑娘蒼白的小臉終於露了出來，看起來年齡並不大。 她眼神無神地望向天空，嘴巴無力開合着。
而她依舊蹲着的身子，脖頸橫切面溢出的鮮血，很快就打溼了她身上的白色長裙。
嗒嗒——
同一時間。
密集的馬蹄聲響起。
一抹抹淡影掠過，小姑娘已經被鮮血打溼的軀幹，忽然摔倒在了地上，扭曲了起來，本來鮮紅的白裙也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蹄印。
而隱約間，似乎還有怒吼傳來：
“前方！”
“謀反同黨！”
“是！”
嗒嗒——
伴隨着齊聲應‘是’。
密集的馬蹄聲逐漸遠去。
只留下屍首分離的小姑娘，曝屍荒野。
但很快。
隨着一陣微風再次吹過。
地上的屍首消失。
期期艾艾的哭聲又傳了出來。
……一模一樣。
而這次。
小姑娘同樣一邊哭，一邊喊道：“砍頭啦，砍頭啦，所有人都要被砍頭啦……”
……
“這就是這段時間發生傳說活性化的位置。”
車上。
李徵遞給了陳鹿思一個平板。
而上面正展示着一張地圖，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叉和圈。
“其中圈代表着天策府成員已經擊殺處理過的活性化傳說，叉代表着出現過，但還沒處理，或者只出現過一次，就消失的活性化傳說。”
“這麼多？”
陳鹿思看着平板上的圈和叉，微微蹙眉。
李徵解釋道：“主要是有的地方就出現過一次，接下來死活都遇到不了……至於那些反覆出現的，天策府都處理掉了。”
“……”
陳鹿思沒有再說話，而是仔細看起了地圖。
李徵也沒有再打擾他。
車子平緩行駛着。
很快。
那條著名的隧道到了，近在眼前。
“我們要過江了，過了江，我們就直接去玄武區。”
李徵提醒了一句。
陳鹿思終於收回了目光，擡頭看到‘定淮門’幾個字，慢慢放下了平板。
車子緩緩駛入了隧道。
隧道內，頂部暖黃色的燈光投射了下來。
陳鹿思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周圍的環境。
實話說。
他是第一次來這座城市，同樣也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隧道，挺好奇的。
“這就是那條水下隧道？”
陳鹿思問了一句。
李徵笑了笑：“嗯，過了這條隧道，就是定淮門大街了，大概二十分鐘就可以到達玄武湖。”
“你是金陵人？”
陳鹿思意識到了什麼。
“不是。”
李徵搖了搖頭：“雖然之前在這裡呆過很長一段時間，但我不是金陵人。”
“明白了。”
陳鹿思繼續觀察着這條據說同類型中，世界最長的隧道，點了點頭。
車隊繼續向前。
相同的景象向前蔓延着，彷彿永無盡頭。
而幾乎沒有變化的景象，變窄的視線，燈光的閃照……總是給人一種壓抑感。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
陳鹿思總覺得有些不安。
他想了想，搖下了副駕駛上的車窗。
車外的風灌入車內。
他深呼吸了幾口，稍微好了點，然後正想關上車窗。
嗒嗒——
灌入車內的風，似乎帶來了一些奇異的聲響。
陳鹿思動作一頓，忽然問道：“你聽到了嗎？”
“什麼？”
李徵有些疑惑地轉過頭去。
而前方，天然光照射進隧道，形成了類似天幕的奇觀。
……出口似乎到了。
陳鹿思正要回話。
一聲怒吼，驟然傳來。
而這次不僅是陳鹿思，所有人都聽到了。
“叛黨妖人！竟在江底開鑿暗道！難道意欲行刺！？”
李徵臉色一變，接着立刻反應過來，這次沒有減速，而是猛踩油門，直接竄了出去。
不管發生了什麼……聽語氣，對方似乎是針對他們的。
那絕對不可能留在隧道里。
畢竟裡面真要出意外了，可不是小事。
隨着李徵猛踩油門，越野車如同脫繮的野獸，猛地衝了出去。
然後，一頭撞入了那類似天幕的奇觀中。
消失不見。
而同一時間。
車隊後面。
一箇中年人一邊駕駛着自己的車，一邊看着前方那浩浩蕩蕩的越野車車隊，正嘖嘖稱奇。
因爲他還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
而等李徵等人突然加速。
他更是忍不住用力砸了一下舌頭。
“牛逼啊！限速70，而且還是出口路段……竟然敢直接開出120公里每小時的速度來，真tm不怕死！”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厭惡之色，同時稍稍降速。
緊接着。
他也駛出了隧道。
而剛駛出隧道，他就立刻尋找起了剛剛在隧道里看到的那隊作死的越野車隊。
但……
“誒？”
中年人環視一圈前方，哪還有什麼越野車車隊。
別說越野車車隊了，一輛越野車他都沒看到。
而江淮門隧道車流量可不小。
他就跟在車隊屁股後面，車隊再怎麼加速，照理來說他也能看到纔對。
“…………”
中年人愣了愣，然後下一秒。
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各種恐怖傳說猛地涌上心頭。
他唯一剩下的念頭就是……自己不會撞鬼了吧？
……
同一時間。
玄武區，中心。
高處。
馬臉男人俯瞰着車水馬龍的城市，慢慢張開手，深吸口氣，然後輕聲道：“來吧，讓我看看吧……你們的風采，你們的威勢，你們的不甘，你們的鮮血。”
……
“不見了……”
紫金山。
姬莘動作頓了頓，然後緩緩回頭，看着推輪椅的小姑娘：“是什麼意思？”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
小姑娘注意到姬莘的目光，瞬間被嚇哭了：“他們就說警備軍的車隊不見了，怎麼也聯繫不上了。”
姬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