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唱不完的老情歌

孟偉彬接了祁凡之後,他們兩個就開車去了“不再見”,也就是太子爺孟偉彬的常駐據點。其實到現在祁凡也不明白,爲什麼孟偉彬每天晚上都要在這裡,難道就只是跟朋友聊聊天,敘敘舊?

不過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想不明白吧,祁凡下了車,跟在孟偉彬身後,這就進了酒吧裡。然後祁凡剛進去,就看見一個穿着短袖短褲二指涼拖的壯漢坐在臺子正中央,拿着舊吉他,唱着舊情歌。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上次祁凡報錯大腿的和尚,唱的歌也不是別的歌,正好是陳奕迅的《你的揹包》。

祁凡進去的時候,和尚剛好唱到那一句,

“你的揹包,讓我走得好緩慢,總有一天陪着我腐爛……”

光是看和尚的樣子,就是動了真情的。

然後祁凡就在想啊,沒準和尚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就好像陳年一樣,手裡頭拿着一張泛黃的照片,在懷念裡蹉跎了十年。

祁凡轉過頭去看孟偉彬,發現孟偉彬也一錯不錯地盯着和尚看。

倒是臺上的和尚唱得認真,旁的事情一律都沒有管,只專心彈他手裡的吉他,也只專心唱他的情歌。

“走吧。”

孟偉彬對着祁凡笑了笑,拉着他的手,就帶着祁凡往包間裡走,倒是別的池子裡的人看見孟偉彬來了,自動給他們兩個讓出一條道來。

祁凡覺得不好意思,腦袋都快埋到胸口了。這種好像被孟偉彬帶着回孃家的感覺是什麼鬼!他怎麼又變成小媳婦兒了!

孟偉彬見祁凡想要擺脫他的手,就愈發把祁凡的手拽得緊緊,可就是這樣,他還覺得不夠,用手帶了祁凡一下,就把祁凡拉到了自己身前,然後孟偉彬的兩隻手就搭在祁凡的肩膀上,推着祁凡往前走。祁凡肯定不答應啊,回過頭來就想把孟偉彬的手拍下去,結果剛回頭,就看見孟偉彬對他眨了眨眼睛,弄得祁凡一陣惡寒。

賣萌神馬的,真不是什麼人都能駕馭得了的!

祁凡撇撇嘴,沒再跟太子爺作鬥爭了,跟着孟偉彬進了包間,然後一進去,就看見桌子上放了一個小蛋糕。也是,和尚的生日,自然應該有個生日蛋糕。

孟偉彬進了包間後,越過祁凡就走到了桌子前頭,解開蛋糕盒子,就在蛋糕上插了一根蠟燭,

“就咱倆?和尚自己的朋友呢?”

孟偉彬的手似是頓了頓,話也沒有接着再說,祁凡以爲他不會說了,卻沒想到孟偉彬還是回答他了。

“他的朋友都在外面,包間裡就我們三個。”

祁凡點點頭表示明白,可他還是覺得奇怪,畢竟他跟和尚不算熟,他們倆哥們好好地在一起過生日,他第三者插足算個什麼事兒啊!

“我在這裡沒關係嗎?”

祁凡用手指頭指了指自己。

孟偉彬沒擡頭看祁凡,從兜裡拿出個打火機來,就點着了蠟燭,然後轉身關了包間裡的燈。屋子裡的燈一滅,整個屋子就暗了下來,唯有蛋糕上的蠟燭躲躲閃閃。

“沒關係,他……大概也希望見到你。”

希望見到我?

祁凡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他有什麼好見的,要說他哪裡不一樣,那就是他跟孟偉彬的關係不一般,難道孟偉彬真的把他當做男朋友,這就把他介紹給他自己的朋友了?想到這裡的祁凡不由地張大了嘴巴。

難道孟偉彬,真的是來真的?

不過祁凡沒有表示,不管孟偉彬怎麼定義他們倆的關係,他自己不能先失了分寸,所以他坐在沙發上,就不再說話了。

還好包間的位置足夠好,穿過門口的珠簾就可以看見在臺上唱歌的和尚,所以祁凡就裝作十分認真地在看錶演,也因爲這樣,包間裡的氣氛倒也不是顯得很尷尬。

其實和尚真的唱得很好,依着祁凡的非專業眼光,和尚的水平,完全可以跟外頭那些大紅的歌手相比,何況他還有孟偉彬這麼個開娛樂公司的老闆,幹嘛不弄個明星噹噹呢?

再說了,和尚長得又不差,雖說是糙了一點兒吧,也頂不住濃眉大眼氣質獨特啊!

所以坐在沙發上的祁凡就“嘖嘖”了兩聲。

“怎麼,這是看上誰了?”

孟偉彬伸手把祁凡撈在了懷裡,也順着他的視線往外頭看,自然也就看見了剛剛下臺的和尚。

祁凡被孟偉彬摟住,自然又是一派窘迫,還好包間裡的光線足夠暗,誰也看不清誰的臉色,所以祁凡就掩耳盜鈴一般的,覺得他自己根本就沒有臉紅,只是被別人抱着有點熱。

“沒……沒看誰……只是覺得和尚唱得挺好的……你幹嘛不簽了他?”

孟偉彬牽住祁凡的手,玩着他的手指頭,

“和尚以前還想當歌手,現在不想了,大概是覺得酒吧駐唱自在吧。”

“哦。”

祁凡應了一聲,還想問點別的,和尚卻是已經從外頭回來了,只是他在看見孟偉彬懷裡抱着祁凡時,神色還是微微愣了一下。祁凡聽見動靜,這就回頭看了一下,在看見和尚的時候,就跟兔子一樣,“騰”得一下從孟偉彬懷裡蹦出來了。

那無辜的小眼神兒,就差點沒說“我什麼也沒幹了”。

不過和尚可不介意,他可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孟偉彬領回來的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他們這點小曖昧,還真不夠和尚塞牙縫的,不過和尚在看見祁凡那副小白兔表情時,還是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然後祁凡的臉,就紅得不能再紅了。

“沒事,你倆繼續,我就吃蛋糕,把我當空氣就成。”

和尚一看就沒把自己當外人,坐在桌子前頭,就開始拿叉子吃蛋糕,正襟危坐,用實際行動表明孟偉彬和祁凡在他那裡的存在感爲零。孟偉彬瞧見了,也不知道心裡怎麼想,大臂一揮,就把祁凡又攬在了懷裡,然後手上愈發的不規矩!

祁凡覺得不行啊,這樣下去他的貞操很有可能不保啊!所以祁凡小綿羊就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硬是把自己從大灰狼手裡救了出來。當然還是因爲大灰狼手上放水,不然依着祁凡那個身無二兩肉的樣子,怎麼都不可能從孟偉彬手底下逃出來。

“外頭有東西吃,你自己去吃吧。”

原來是太子爺怕祁凡肚子餓,放他自己出去吃東西。

得了令的祁凡立馬一路小跑,不過這次可不是因爲有免費的晚餐了,而是因爲終於可以遠離危險地帶了!

所以祁凡逃走的樣子就說不上好看了。

然後孟偉彬看着看着就樂了。

“以前怎麼會覺得這玩意兒好吃呢?還說自己成了名當了明星之後,要買一世界給你倆吃。”

和尚沒吃幾口,就把叉子撂下了。

孟偉彬也沒理他,又從桌子上拿了一個叉子,也學着和尚吃了幾口,等過了半晌,才又悠悠地說。

“吃來吃去,就是吃個意思,其實不是你喜歡吃,也不是我喜歡吃,而是他喜歡吃。”

和尚聽見孟偉彬說這話,也跟着附和,

“沒錯,甜成這樣的東西,也就他能吃得下去了。可是彬子,這東西咱們倆個都不愛,幹嘛還要折騰自己呢?輝子已經不在了,就是你惦記着我惦記着,也都再也不回來了,你別再難爲自己,也別再難爲……別的人了。”

和尚從來沒有這麼正經地說過話,孟偉彬也沒有這麼認真地聽和尚說過話,他們倆個就跟約好了一樣,誰也不提以前的事。

“你不覺得……很像嗎?”

像?是很像。

像到和尚進來的時候,都不由自主地出了神,好像時光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們三個人都還好好地在一起的時候。

“像,可你每回帶回來的人,哪個不像?輝子不在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又何必……”

“可還是會想啊。”孟偉彬靠在沙發上,聲音慢慢地變小,好像是在對和尚說,又好像只是在跟自己說,“你不知道我在電梯口看見祁凡的時候,我差點就以爲是小輝回來了,我差點就把祁凡抱在懷裡,跟他說我們再也不分開了……他……真的好像……無論是樣子,還是性格……真的都好像……好像……”

孟偉彬慢慢合上了雙眼,好似沉靜在了什麼回憶裡。

“就讓祁凡陪着我吧,就好像輝子還在我身邊一樣,那些我不能給小輝的,那些我欠了小輝的,都給在祁凡身上吧……就好像祁凡就是小輝一樣……”

“可他不是輝子!你以前找過那麼多人,哪次不是這麼說的,可結果呢?又有哪一個能長久?假的終究只是假的,等到你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你只會更難過!”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放不下,我捨不得讓他們走,捨不得留下我一個人!”孟偉彬突然睜開雙眼,直起身子來看向和尚,若是仔細看的話,大約還能看見他眼裡頭閃着的亮光,“我怕我一個人的時候又想起小輝,我怕我從此夜夜失眠心痛成狂!就讓他們陪着我吧……陪着我吧……讓我不用那麼頻繁地想起小輝……就好像以前的事情都沒發生過!”

孟偉彬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和尚還能怎麼辦呢?唯有沉默罷了。

何況他自己也放不下。

他能對孟偉彬說放下吧放下吧,可他自己,不也是在回憶裡苦苦掙扎無法逃脫嗎?就好像他唱的那句歌詞,所有的所有,都將陪着他腐爛。

直到死去。

和尚拿起叉子又吃了一口蛋糕。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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