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翊精疲力盡了,顧婉君環抱着他,眼睜睜的瞧見他暈倒在自己跟前兒。五叔立即狂奔去,叫家醫。
顧婉君在大少爺的牀邊兒,默默的守了他一晚上。漫漫長夜,婉君從新做了一個香囊,放在顧墨翊枕邊。
五更天兒的時候,顧婉君瞧着大少爺面色已經好轉,這才踱步離去了。第二日一早,五叔便端來蜜粥:“大少爺,覺着身子好些了麼?昨兒,大小姐可是在這裡陪了你一夜。”
顧墨翊面色煞白,渾身痠疼的緊,眉峰一緊:“五叔,把繡坊裡的賬本給我拿過來。”
“大少爺,你先歇一歇吧。先把這碗蜜粥喝了,不然我是死都不會讓你看賬本的。”五叔是大少爺院兒裡的管家,爲人忠厚老實,一生沒有娶親,自然便沒有家眷。大少爺便將他留在了自己院兒裡,名爲主僕,但更像是一對父子。
大少爺拗不過五叔,點點頭,雙手接過瓷碗。喝完蜜粥,正準備休息一會兒,便瞧見枕頭邊兒,放着兩個香囊,一個是之前婉君做的,另外一個是昨兒夜裡,婉君新做的。
顧墨翊左手拿起香囊,灰色的錦布,上頭依舊有一襲細密的梨花兒。他拿到鼻子處聞了聞,面頰立即鬆快了一些:“這是?”
“大少爺是在裝傻麼,在顧家還有誰,有這麼好的手藝。”五叔笑呵呵的端着托盤,踱步離去了。
顧墨翊瞧着自己方形枕邊兒,躺着的兩個香囊,極薄的脣上揚,一絲苦澀的笑靨就像是每日必須喝下的藥液一般。
“五叔,我出去透透氣!”顧墨翊周身兒痠疼得厲害,許是昨兒發燒的緣故,也可能是昨日發瘋的緣由。
顧婉君熬了一夜,雙頰發白,杏眸有一絲疲憊。回到後院兒,碧青已經準備好早點,正好兒二爺——顧厚龍也在。
婉君雖然極其反感,但是怕碧青多心,便支走了碧青。二爺隨意的端起圓桌上的茶杯:“大小姐房裡的東西,雖然簡單,但卻不失精緻。這早春茶,似乎都比其他院兒裡的香一些。”
“我有些累了,若是二爺是來打趣婉君的,那婉君沒那個時間。”顧婉君倒了一杯水,一仰而盡。
“昨兒夜裡,你去哪裡了?”顧厚龍放下手裡瓷杯,雙眸幽深漆黑,死死的盯着顧婉君。
“就在這個宅子裡,夜深人靜的,難不成還做鬼去了!”顧婉君目光閃爍,她在怕什麼?
“聽說,大少爺昨日在院兒裡,發瘋了,你曉得嗎?”顧厚龍站起來,瞧着院兒外的芭蕉葉。
婉君放下手裡的瓷杯,她太疲倦了,昨兒一夜似乎用光了她所有的心力:“哦!是嗎?昨兒,我在繡坊,不曉得。”
“大小姐,昨兒在繡坊,都做了些什麼?”顧厚龍徐徐轉身兒,意味深長的瞧着顧婉君。
顧婉君瞧着顧厚龍勝券在握的模樣兒,已然猜中,他是在質問自己:“沒幹什麼,就是簡單的畫一些繡樣罷了。”
“是不是,專門兒研究,如何給別人繡香囊啊?”顧厚龍提起自己的柺杖,一下一下的敲打在實木地板上。
顧婉君黛眉一蹙,心頭反感至極:“二爺,你派人監視我?”婉君更多的是惶恐,自己隨意一句話,害的二爺已經開始監視大少爺了。
顧厚龍一步一步逼近顧婉君,雙眸緊迫的盯着她:“你告訴我的,大少爺眼下,掌握着顧家所有的家產。我這才,注意他的。”
“你不會是想告訴我,昨兒,你在他牀頭守了一夜。也是爲了我,爲了幫我奪得家產?就連你一而再的繡香囊送給他,也是爲了接近他?”顧厚龍咄咄逼人,顧婉君雙手在闊袖裡握拳,香蔥一般的指甲,掐得手心兒的肉,生疼。
過了半會兒,婉君難得解釋,腦袋昏沉沉的:“二爺,我不曉得你在說些什麼。若是沒有其他的事,婉君要歇息了。”
“今兒,你必須給我交代清楚。你是不是,已經愛上了那個藥罐子?”顧厚龍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利刀一般,狠狠的剜婉君的心。
婉君黛眉微蹙,重重的嘆氣,平靜道:“沒有,我告訴你,沒有!我來顧宅,自有我的事情。等我的事情,都妥妥帖帖了,我便會離開這裡。遠遠兒的離開這裡,再也不會回來了。”
大少爺正踱步置顧婉君院兒裡,本來想着因爲昨兒的事情,去給她道歉。突然聽見婉君這麼一句話,停住了腳步。過了半會兒,擡起左手握拳捂住自己的嘴,輕輕咳嗽:“對,我們是兄妹。我們是兄妹之情,我們只是兄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