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道

傲長風傳授給趙澈和三位師妹的心法名爲《大道衍天訣》,是當年傅經綸不經意間得到的。他和傲蒼穹一起鑽研了許多年,後來教給了傲長風。

在傲長風看來,這《大道衍天訣》心法絕對是這個世上最厲害的心法,沒有之一,但也是最難練的心法。和別的那些秘籍、口訣比起來,這部心法沒有固定的運功路線,也沒有具體的一招一式。它注重的是感悟,然後從感悟中找到最適合自己的練功法門。簡而言之,就是不同的人修煉這部心法,會出現不同的效果。可是,要想完全領悟這部心法,並不是每個學武之人都能做到的,就連傅經綸和傲蒼穹也說自己沒有練到完美的境界。偏偏對傲長風來說,這部心法好像是爲他量身定做。他從六歲開始練習,八歲就有所體悟,十歲略有小成,十一歲起便讓他爹和大伯自嘆不如。這也是傲蒼穹和傅經綸放心離開,任他獨自高飛的原因。

心法的口訣也就不到三百來字,但晦澀難懂,無比深奧。傲長風爲四人反覆唸了五六遍,他們才勉強記住。

幾人熟記之後又修煉了近半天功夫,可都是毫無所得,一片茫然。於是,他們一起望向傲長風,希望他能夠解釋一二。

可是,傲長風卻言不達意地問道:“你們可知天下武功從何而來?”

趙澈稍微想了想,隨即答道:“歷代先輩之傳授!”

“二師兄所言甚是!”三位師妹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算是對了一小半......”

傲長風笑了笑,又問道:“那歷代先輩之武功,又從何而來?”

“這……”四人一時都不知如何回答。

傲長風等了片刻,才繼續道:“自天地初開,古人誕生於世,爲求生存,古人與天地相鬥,和野獸互搏,日積月累,代代相傳.......歷經無數歲月,祖輩們終於適應了這個世界,除了天地自然,他們已沒有了對手。於是,他們自己鬥了起來......爲了食物,爲了財富,爲了地位,爲了滿足自己的慾望,他們將原本對付野獸的工具和手段,用到了同類身上……那麼既然有了爭鬥,就必然會有強弱之分,爲了更強,最原始的武技,或者說是殺人技巧自然也就出現了。到了後來,更強的人們建立了國家,有了統治,還有了法制,這些技巧便轉變成了個人修爲,也就是所謂的武功。直到現在,武功傳承於各門各派。境界高者,將練武視爲突破自我,力抗天地的路徑;境界低者,將之視爲強身健體,益壽延年的法門;而更有不堪者,將之視爲出人頭地,平步青雲的關鍵……但所有人都忘了,武功之所以出現,它最初的目的是爲了生存,是爲了讓後代得以繁衍,是爲了讓自身融入這片天地。”

“原來如此!……”

聽傲長風說完,四人都若有所思,對武學的理解似乎與以往有所不同了。

傲長風微微點頭,又道:“我說的也許太過飄渺了。就現實而言吧,學武首先要講的就是勤學苦練,再厲害的武功,若不練到得心應手,便發揮不出應有的威力。但怎樣纔算得心應手呢?不論內功、外功、拳腳、刀槍,每個門派都各有所長,一招一式也都是前輩們留下的精華,但到底孰強孰弱呢?”

問了兩個問題,傲長風等待四人回答。

四人想了許久,趙澈終於答道:“武功不分強弱,關鍵看練武之人。若能將一招一式練到隨心所欲,便能立於不敗之地。”

“呵呵呵,有道理!”

傲長風對趙澈投去一絲讚賞的目光,卻又搖頭道:“不過還是隻對了一半!”

“哦?還請師兄指教!”趙澈沒有氣惱,很是虛心。

“打個簡單的比方吧!”

傲長風開始在四人之間遊走:“師弟和兩位李師妹擅長用劍,我現在給你們每人一把大刀,你們如何對敵?柳師妹精通琴技,我卻給你一面大鼓,你又如何應付?即使你們劍法無雙,琴技無敵,你們能克敵制勝嗎?難道說沒有了劍和琴,你們便一無是處了嗎?”

“這……”四人又被問住了,根本無言以對。

傲長風也沒有責怪的意思,自顧自地道:“道法自然,萬法歸一,其實一法通便萬法通。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武功,習慣的兵器。但真的是學劍就不能使刀,彈琴便不能擊鼓嗎?不管是刀是劍,是琴是鼓,我們最終都是將之融入武功。我大伯說過,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便是好貓!同理,不論使用什麼兵器或者手段,只要能擊敗敵人,便是好武功。武功不能拘泥於一招一式,先輩之所傳,師傅之所授,那都是別人摸索出來的武功,絕不是最適合自己的武功。我們要找到自己的武功,也就是自己的道。這所謂的道,我覺得就是自然,就是將自身融入自然,然後再經過千錘百煉,才能窺透武學之真諦。”

四人聽完傲長風這一番話,都覺得有些難以琢磨,但又略有所悟,不由問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嗎?”

“當然,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道。只是大道無形,不是一朝一夕就可領悟到的。”

傲長風有些得意之色:“你們不是問過,我爲何拜了四個師傅嗎?集衆家所長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我並不是爲了學什麼招式,而是想讓自己的道更進一步,也可以說是體悟人生大道。少林、全真、丐幫、碧海閣,這個四個地方能讓我體會到不同的人生:佛門清淨,悲天憫人,無慾無求;道門脫俗,修身養性,率直隨心;丐幫瀟灑,重情重義,三教九流;至於這裡嘛,師傅他老人家人才風流,閱盡紅顏啊!……”

說到這裡,剛纔還一臉崇敬的三位師妹大翻白眼。傲長風不由咳嗽了一聲:“咳……今後,本師兄還要試試那官場仕途,爾虞我詐,不擇手段……總之,人生即爲大道,有所經歷,纔能有所體悟。好了,今日便到此爲止吧!你們各自感受,能體會多少便是多少,不必過於勉強。”

“是......”

四人點頭應是,靜心體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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