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女弟子們驚呼。
玉馨同樣神情驟變,立時御劍而起,向落下的李不才衝去。
猩紅色霧氣散去,被玉馨抱住,兩人落在平地。
所有人圍了上來,人羣裡傳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身上沒了掩蓋,衆人這才發現,李不才的皮肉簡直是觸目驚心。
刀劍切割的傷痕密佈,胸口的皮膚被燒得焦黑,其是小腹和左肩上的貫穿傷。
這種傷勢,除非是元嬰期修士,否則必死無疑,可李不才竟然生生挺了這麼長時間。
玉馨面色霎時難看起來,瘋狂將自身真元灌入他的體內,想修補他瘡痍的臟腑,爲其吊住性命。
“師叔,沒用的。”李不才低聲說道,
他知道,自己如今精血幾乎散盡,唯有一絲,若非體內有一股奇異的力量爲自己續命,恐怕早已身亡。
現在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有血跡流出,玉馨這樣做純屬徒勞。
終於還是沒忍住,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玉馨狀若魔怔,像是沒聽到李不才的話。
索性閉上眼扭過頭去不再看玉馨,李不才已經流不出淚來。拼盡一身精血,居然連對方的根基都無法徹底傷到。
他想到還沒救出的孃親,想到了重傷未愈的玉虛,想到了身處險境的姨母。
還有太多太多遺憾,可自己卻已經無能爲力。
生機在流逝,意識開始渙散。
他聽到下方玉馨聲嘶力竭的呼喊,也聽到了了女弟子們喊着“掌教”,以及耳畔呼嘯的風聲。
終於,眼睛重重的閉上,沒了意識。
“不愧是李辰宗的兒子。”
天地間,一聲蒼老的聲音響起,空氣安靜。
“居然讓我受創了。”
李不才墜落的身體滯在空中,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托住了。
玉馨飛起的身子也忽然僵住,像被施了定身術。
只見千丈高空,一道人影從炸裂的金光裡走出,眉心多了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他擡手虛脫,霎時,李不才身體被托起,落在了這人面前。
老者面色陰晴不定,擡眼看向下方,嘶啞道:“想要救他,來九荒找我!”
他眼中金茫閃爍,看着山峰某處。
這話明顯不是對玉馨衆人說的,而是另有所指。
說着,殘破的袖袍一招,卷着李不才的身體向遠空遁去。
老者離開後,將近過來一個時辰,玉馨和一衆內門身上的禁制才解除。
玉馨癱軟在地,四周已然恢復平靜她的心也在此時沉入谷底。
李不才被老者抓走了……
他身上還有那麼重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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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荒……”她眼波流轉,有驚懼之色閃動,像想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身子顫動。
不爲人知的,就在此時,萬丈山峰某處,響起一聲女子低低的嘆息聲,悠遠綿長……
紫色的綵帶飄然而出,在山風吹拂下翻飛盤旋。
……
益州,北地。
天空裹挾着墨色緩緩壓向地面,整個九荒山顯得昏沉沉的——將入夜了!
一支千人小隊跨騎龍駒,馳騁在貧瘠的邊河上。
說來也是詭異,同是一江兩岸,一行人所在的這邊荒蕪貧瘠,而對岸卻綠意盎然。
“籲~”領頭少女猛地一拉繮繩,整個人一躍從馬背上翻身而下,目光望向幾裡外的一座荒山。
身側一個魁梧大漢忍不住開口,神情謙卑道:“白憐少主,要入夜了,屍霧怕很快就會擴散過來,我們還是趕快渡河回宮的好。”
“急什麼,拉幾個凡人來血祭就是。”公孫白憐柳眉一豎,頗爲不悅。
這時,後放人羣裡,一人緩緩走來,站在了公孫白憐身側。
這是一名女子,薄裙裹身,姿容秀麗,赫然是紫萱薇。但不知爲何,此時她眼瞳空洞,面色僵硬,像是被抽了魂兒,感受不到一點生氣。
公孫白憐下意識地將手環在了紫萱薇腰間,兩人貼的極近。
“你,下來。”公孫白憐看向那名魁梧漢子,指向荒山,命令道,“給我上去找蒼玉。”
那漢子聞言,頓時面色發苦,哀求道:“少主,屍霧要來了,山上有魔怪作祟,您這不是讓小的去送死嗎。”
“嗯?”少女原本俏麗的面頰泛起一層寒霜,冷哼道,“父親新派來的人果然不懂規矩!你若不去,我就讓人廢了你的丹田,將你貶身爲奴。”
魁梧漢子頓時面色煞白,像是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兒,咬了咬牙:“是!”
鼓足勇氣,一踩馬鞍,御空而起,身後一尊靈臺虛影浮現,化作長虹朝荒山方向飛去。
後方衆人都嚴肅莊重,沒有一人敢開口交談,時不時瞟向少女身上時,眼中流露出懼怕之意。
天色愈發昏暗了。
公孫白憐舒展身子,動人曼妙的弧線之晚霞裡明豔動人,但卻沒人敢在去欣賞這一幕風光。
她有些百無聊賴的擺弄着身側的紫萱薇,像是在擺弄玩偶。
似乎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公孫白憐不由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沉魚落雁鳥驚喧,閉月羞花花愁顫。”她看着紫萱薇的眼睛,低聲唸誦着,“咯咯,李不才嘛,應該挺好玩兒……”
“不好,屍霧來了!”
也不知誰喊了一聲,將陷入沉吟中的公孫白憐驚醒。
“慌什麼慌,把人祭帶上來!”她呵斥一聲,但目光還是不由自主落向前方。
只見遠方天際,一團幽綠色的霧氣裹挾烏雲涌來,鋪天蓋地。
雲霧翻涌,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撕扯,詭譎攝人。
沒過一會兒,幾個鐵騎武士就提着鐵鎖,踏馬而來。
鐵鎖上捆綁着百名身着麻衣、枯瘦如柴的凡人奴隸,老人小孩都有,他們盡皆面色絕望,神情驚悚,身體顫抖。
屍霧滾滾,離衆人越來越近,奴隸們顫抖的越發厲害。
“快,獻人祭!”有人大喊。
鐵騎武士舉起弓刀,寒芒一閃,立時就有幾十名奴隸栽倒在地,頭顱從身體上滾落。
立馬就有人將屍體拋向百丈外。
很快,原本瘋狂席捲而來的屍霧停滯住,向着拋出的屍體匯聚而去。
見到這恐怖的一幕,所有奴隸顫抖的愈發厲害。
一名枯瘦的婦人登時雙腿一軟,跪坐下來,他懷裡緊緊護着一名五六歲大的男童,兩人嚎啕大哭,發出哀求之聲:“少主,求求你,別殺我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
婦人將頭不停磕向地面,直撞得鮮血直流。
公孫白憐神情悽婉,臉上浮現出同情之色,悲楚道:“真可憐!”
說着,探手虛抓,頓時被婦人護在懷裡的男童飛出,被她抓住脖子,提在空中。
“不要!”
婦人見狀嚇得面如金紙,聲嘶力竭地大喊着,向公孫白憐撲去。
可很快就被武士提了起來,動彈不得。
孩童被卡住脖子,瘦弱的身子很快就失去了反抗之力,枯瘦的雙手無力地耷拉下來。
“你們很可憐,可誰又來可憐我呢?”公孫白憐的眸子有些迷離,語氣悲傷道。
說着猛然一掌拍在男童頭顱上,一時間血霧崩散,紅的白的濺的到處都是,失去頭顱的身軀去勢不減,滾入遠方屍霧之中。
“妖女,你不得好死啊啊啊!”婦人看到這一幕,眼眸赤紅,悲從中來,氣得一口血噴出,暈死過去。
“咯咯,不得好死……”公孫白憐撫摸起身旁紫萱薇的面頰,嬌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