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後門,巷子裡。
張進和王嫣就這樣在巷子裡來回走了一趟又一趟,他們牽着手,有時不說話,只時不時相視一笑;有時又親密耳語起來,身材挺拔的張進彎腰低頭與她說笑,又或者王嫣踮起腳尖說笑着什麼,總而言之,他們看着就可知兩人是如此的相親相愛,是一對陷入熱戀中的少年情侶。
可這快樂歡喜的時間總是短暫的,不知不覺間那太陽已是快要夕陽西下,巷子裡陽光暈黃,黃昏暮色將要降臨,天色已是不早了。
那後門裡面把守望風的丫鬟蘭兒看着巷子裡纏綿熱戀的張進和王嫣,不由輕嘆道:“唉!小姐和張公子這樣真好,可是老爺和夫人未必願意了,小姐和張公子想要有情人終成眷屬,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
那一旁的小廝王瑞聞言,同樣看了一眼十指相牽的張進和王嫣,就是撇了撇嘴,但並未發表什麼意見了,只是擡頭看了看漸漸昏暗的天色,他就開口提醒道:“哎!蘭兒,天色不早了,快到傍晚了,快讓三小姐回去吧,不然等會兒用晚飯的時候,夫人發現三小姐不在,那就糟了!”
聽他如此提醒,蘭兒也顧不得擔憂張進和王嫣的將來了,她也擡頭看了看天色,就是驚訝道:“哎呀!真的這麼晚了?那可不能再多待了,小姐是該回去了,我這就去提醒小姐!”
說完,她就是邁步出了後門,小步走到了王嫣身邊,王嫣見她過來打擾自己和張進的相處,不由微蹙眉問道:“怎麼了?蘭兒,你怎麼過來了?”
蘭兒湊過來小聲道:“張公子,小姐,天色不早了,小姐你該回去了,再不回去,夫人該發現了!還有,張公子你也該回去了,這西城永家巷離着北城的府衙可不近,再不趕回去,可就要天黑了!”
聽她如此說,張進不由擡頭看了看太陽,打量了一下週圍,這才驚覺確實天色已經不早了,剛纔他只顧着和王嫣說笑了,都沒察覺到這時間變化。
頓時,張進就也是失笑道:“還真是天不早了,我確實是該回去了,再不回去,我娘可要擔心了!”
那王嫣此時自也是察覺到天色的變化,也明白張進是該回去了,心裡雖然有些不捨,但她還是道:“是啊,張公子你是該回去了,再不回去張伯母就要擔心了!可是沒想到從城外廣福寺分開之後,好容易我們再次相會見面,居然如此短暫,真是想再和張公子多待一會兒,說一會兒話也不能了!”
張進見她神情有些失望不捨,不由笑道:“嫣兒也不必如此不捨,今日分開,就是爲了來日相會,等有時間我再來府衙尋你就是!”
“真的?你會再來府衙尋我?”王嫣雙眼微亮,語氣中透着欣喜的詢問道。
張進點頭笑着應道:“這是自然!嫣兒在這裡,我豈能不來?”
王嫣聽了這話,因爲將要分開的失望不捨倒是去了許多,臉頰又是微紅,可咬了咬脣,她又是搖頭道:“還是算了,還是我去永家巷尋你吧!你平日裡要用功讀書,不該因爲我分了心神了,還是我去尋你吧,只希望一個月後你能夠考進金陵書院,如此能留在金陵城,我們自是來日方長,時時能相會見面了!”
張進聞言,心中頗爲動容,看着面前的王嫣,他很想再逾矩失禮一次,伸出雙手緊緊抱住王嫣了,再輕聲耳語說點肉麻動聽又發自肺腑的情話,讓兩人之間的感情更加深厚,得到某種昇華,越發不捨不離了。
可是,看了一眼那丫鬟蘭兒,張進到底是剋制住了這種內心中的衝動,只是緊握着王嫣的手,神情認真的看着王嫣,溫柔笑道:“那也無妨!不管是你去尋我,還是我來尋你,都是一樣的!只是嫣兒,千萬不要像前幾日那般,無緣無故的就讓我見不到你了,那會讓我坐立不安,亂了心神的,知道嗎?”
或許是張進的話太過溫柔,太過動聽了,王嫣沉溺於其中,紅着臉輕聲應道:“嗯!再也不會了!我已是確定我和你是兩情相悅的,自不會再胡思亂想了,張,張郎放心吧!”
張郎?不是張公子,王嫣忽然改了對張進的稱呼了,這“張郎”二字已是表明了她的心思,此生認定了張進一般。
可是,張進聽見了這稱呼,溫柔英俊的笑臉卻是僵了一瞬,張郎?蟑螂?這稱呼怎麼這麼奇怪不好聽呢?好像他成了打不死的小強似的,呵呵!
所以,雖然高興歡喜於王嫣對他的親近之意,但張進可不想被叫做“張郎”了,這實在太難聽了,他可不是小強啊!
於是,張進心中念頭急轉,就又柔和了神情,語氣溫柔道:“嫣兒,你和我已是如此兩情相悅,何必還如此見外,喚我張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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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嫣本就因稱呼“張郎”就感到有點羞澀,低着頭紅着臉了,可聽了張進這話,她又覺得奇怪起來,擡頭疑惑問道:“不叫張郎,那叫什麼?總不能,總不能就叫相公了吧?那可不行,我們可還沒到那一步,還沒得到父母爹孃同意,不曾拜天地成婚呢!”
她這話越說越小,剛擡起的頭又是低了下來,臉頰越發通紅如天上的紅霞一般,就是大膽如王嫣此時也都有些扭捏了,雙手扭着衣裙不放了。
那旁邊聽了這話的丫鬟蘭兒,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大膽的小姐,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那張進也是一呆,愣愣的沒反應過來了,等反應過來了,也不由搖頭失笑起來,但他忽的又是輕聲調笑道:“叫相公是有些早了,可嫣兒要是真的這麼叫我,那也好,相公總比什麼張郎好聽,越發親近!”
王嫣忍不住擡眼瞪了他一眼,聽着他這話,她也知道他在調笑自己了,但同時也表明張進的心思了,她自也是明白張進的心思的,心中羞惱又甜蜜,嗔道:“那叫什麼?叫張公子未免生疏,叫相公還不是時候,張郎這稱呼最合適了,如何叫不得?如何不好聽了?”
張進卻是非常堅定的搖頭道:“不行!不行!張郎叫不得的,可萬萬不能叫張郎了,我可不是蟑螂,那牆根鍋竈上胡亂竄動的蟲子了!”
一不小心,張進把心裡話說了出來,那王嫣聽了,先是一呆,等反應過來,就是指着張進哈哈大笑了起來,以至於笑的肚痛,彎腰雙手捂着肚子了。
那丫鬟蘭兒也覺得可笑,斜眼看着張進,不禁扭頭捂嘴偷笑了起來。
她們本來還以爲爲何不讓叫“張郎”呢,原來是這個緣故啊!這實在是有點可笑了,讓人大笑不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