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皮膚黝黑,留着小鬍子的人說道:“別他媽油腔滑調的,你是那個姓解的朋友,會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
我裝傻的問道:“姓解的?哪個姓解的?跟我在一起的只有一個胖子和客棧老闆阿卓啊。”
還沒說完,那個人就舉起了手槍,厲聲說道:“閉嘴,不然老子斃了你!”
我自討沒趣的撇了撇嘴,嘟囔道:“兇什麼兇……”
說實話要是平時我被綁架了絕對嚇得尿褲子了,但是自從經歷了這麼多離奇古怪的,生死奇遇之後,我居然還能在被綁架的情況下有心情開玩笑,這連我都沒想到。
這時候周圍的黑暗裡忽然響起了幾聲渣渣的吵雜聲,就像是收音機沒有信號的時候發出的雜音。
由於這裡安靜的可怕,這聲音聽起來格外的詭異。
只見那個小鬍子從衣袋裡拿出一個沾滿了泥的對講機,貼着耳朵停了起來。
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現代化電器設備了,這幾天就像過着野人一般的生活,看着那個對講機,覺得格外的親切,有一種原來我還生活在現代的感覺。
我觀察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發現早已不在之前的那個密室裡了,這是一個非常開闊的地方,地面雖然還是凹凸不平的冰層,但是能夠在不遠的地方看見一些高聳的影子,從形狀來判斷,應該是一些小型的冰川。
這裡的空氣非常冷,我雖然穿着一件破皮襖,但是也不由得直哆嗦,周圍沒有風,只有一陣一陣的冷霧飄渺不定,看起來非常的詭異。
我看那個小鬍子貼着對講機聽了半天,裡面卻只有渣渣的噪音,不由得有些好奇。
那個小鬍子聽了片刻,對講機裡的雜音戛然而止,於是他皺了皺眉,對其他幾個人說道:“老大在前面發現了一些線索,我們現在過去看看,但是記住了,一旦看到火光就馬上趴下來,千萬不要出聲。”
然後他狠狠的盯了我一眼,說道:“你如果不想死,最好也照做。”
我無奈的點了點頭,心想剛纔他是怎麼聽懂那串噪音的?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摩斯電碼?還有他們的老大應該就是那個老黃,難道說我昨晚不是在做夢,那個老黃真的還活着?想起那張恐怖的臉,我現在還直打哆嗦,但是如果那是個活人的話,我還是可以接受的,這幾天什麼樣的死屍都見過了,一個爛臉活人對我來說也並沒有多恐怖。
那小鬍子說完,就用手裡的工兵剷剷了一些冰渣,將地上的篝火滅掉,然後從包裡拿出一根熒光棒,用力一擰,一團幽冷的藍色光芒就亮了起來。
由於光線強弱對比太大,我一時還沒有習慣,只覺得周圍一下子漆黑一片,只有那團藍光在前面微微晃動。我心裡一個激靈,心說這真是逃跑的好機會。
不過當我剛邁出一隻腳,就感覺一個冷冰冰的東西頂在了我的後腦勺上,一個冷酷的聲音說道:“別耍花招,走!”
我暗暗叫苦,其實我現在跑也能跑,就怕他們放亂槍把我打死,於是只能老老實實地的跟着那團藍光往前走。
過了一會兒,我的眼睛漸漸的適應了光線的變化,那團冷冷的藍光照亮了那個小鬍子的臉,以及周圍幾個人的影子。
我看他們表情緊繃,都把槍端着,似乎隨時準備開火一般,看來他們已經深知這裡的危險,我也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
我們往前走了一會兒,周圍的冷霧變得更濃了,能見度只有幾米,那些影影綽綽的冰川不時出現在周圍,大多都有五六米高,發射着熒光棒藍色的光芒,晶瑩剔透,就像一隻只虯異的狼牙直指天空,有種說不出的凜冽的美感。
我心中感嘆,原來在這地底世界還有這樣的奇景,真是太美了,什麼雲南龍潭溶洞,什麼北京石花洞都太不值得一提了。我正想着,前面的小鬍子忽然蹲了下來,然後做了一個停的手勢。
其他人也一個個緊張的蹲了下來,大氣也不敢出的盯着前方。
我也不想死,於是蹲了下來,只見小鬍子的前面是一座形狀比較奇特的冰川,面向我們的一面是非常平滑的,就像一面鏡子。
所以我們能透過這個大冰塊模糊的看到冰塊對面的情形。
我看到冰塊後面有一團幽幽的藍色光芒在晃動,起初還以爲是熒光棒在冰面上反射出的光點。
可是當小鬍子把熒光棒放進了揹包,才發現原來冰塊後面是一個人那個人長得極其高大,大概有兩米多,身上披着蓑衣,手上拿着一件類似鋼叉一樣的長柄武器,看上去十分的魁梧,就像一頭巨熊。而在這個人模糊的人影的嘴巴位置卻發出了悠悠的藍光,似乎有一種四條腿的發光生物趴在他的嘴裡。
在我們的注視下,那個不知名的生物似乎動了動,在尋找着什麼。
我們屏住呼吸,等了大概有五分鐘,那團幽藍色的火焰忽然慢慢變暗了,那隻生物的影子也模糊了起來,最後一刻我看見那個巨人的嘴巴慢慢的閉上了。
又過了一會兒,小鬍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拿出一個本子,用熒光筆在上面寫了幾個大字:“不要說話,它們對聲音特別敏感!”
其他人紛紛點頭,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東西,又站了起來,繼續往前走去。
我揉了揉蹲得發麻的膝蓋,被人脅迫着,也跟了上去。
繞過那個冰川,小鬍子又舉起了手裡的熒光棒,來到那個巨人的跟前。
我終於看清楚那東西的樣子,它並不是披着蓑衣,而是全身長着一層黑黝黝的長毛,好像一頭雄壯的獅子,毛上滿是冰渣,看樣子在這裡凍了不知多久了。
我知道這必然就是嵬國人的屍體了,本以爲嵬國人會長得非常可怖,但現在看見他健壯的身姿、飄逸的毛髮,加上粗狂的輪廓,倒覺得威風凜凜,甚至比很多一般的人類都長得好看多了,有一種野性的美。
這個嵬國人的頸子上有一道傷痕,傷口很深,現在已經被凍得發青了,顯然這就是它的致命傷。
我曾在藏區看過一些關於血祭的巖畫,一般的平民百姓都是慘死在刀下,只有那些真正的戰士,在需要獻祭的時候會自行了斷,還要一隻手拿着大碗接血,死的時候以武器撐住地面,最後一刻也不會倒下。
碗裡的血最後會被取走,全部倒入血池之中,然後再由薩滿圍着血池跳舞禱告,最後焚燒祭文,完成血祭。
我看這個嵬國人的左手果然成爪狀,放在胸前,可能以前就是拿着碗的,不由得敬佩起眼前的這個戰士。
小鬍子神色緊張的在那個嵬國戰士的身上搜尋了片刻,似乎沒有找到什麼實用的東西,於是搖晃了一下熒光棒,示意我們繼續前行。
我心說這小鬍子膽子也真大,萬一在查看的時候那個戰士的嘴巴忽然張開怎麼辦?看來他們雖然忌憚藏在屍體嘴巴里的那種生物,但對它們的習性似乎很瞭解。
我們繼續往前走着,我發現周圍的冰川漸漸稀少了,然而那些戰士的屍體卻多了起來。
他們有些已經倒在地上,只有少數的還站在那裡,沉默在迷霧深處,似乎是在注視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