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難看到詞窮的睡相,他臉上緩緩露出一抹笑容。
“我要去公司了,你還去麼?”
他緩緩俯身,曖昧性感的話語在她耳畔緩緩響起。
後者迷濛的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去。”
“……”顧彥庭眸色一緊,她那迷濛的一眼看得他渾身都硬了。
大手緩緩來到她的腰際,輕輕的摩擦着,“黎安……”
還不等他把話說完,後者猛地坐了起來,“今天幾號?”
“三月二十八號。”
“我今天不去公司了。”
顧彥庭敏感的發現她臉上其他的情緒,他眉頭輕皺了一下。
是了,今日,是徐慕塵的忌日。
“要我陪你去麼?”他來到她的身手,輕輕的抱住她的腰,頭垂在她的肩膀上,輕聲問了一句。
黎安眼底閃過一瞬間的失神,然後,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自己去。”
因爲徐慕塵跟她相處的時候不喜歡別人在場。
那個男人的死,始終是橫在她心上的一根倒刺,一拔,就會痛徹心扉。
直到今日,她一直都覺得她的重生是徐慕塵用生命換來的。
如果她不活過來,如果她不是一心想着復仇,他又怎麼會被陸奕然殺死。
其實,成長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梳洗之後便出門直接去了墓地。
顧彥庭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開車離去的身影,眼底有濃濃的情緒在無聲的蔓延。
……
他剛剛到公司的時候米箬便拿着一個文件袋走了上來,“顧總,這是米雪讓我給你的。”
在公司的時候,她都會公事公辦的叫他一聲顧總。
顧彥庭擡眸,接過了她手中的文件,當看到上面的內容時,他十分的平靜,因爲,早就已經猜到了。
“怎麼了?”
“沒什麼。”
他合起了文件,然後,深深的嘆息了一聲。
果然,是馬芳容在他母親開的車上動了剎車,纔會引發事故。
對於馬芳容,他的內心是矛盾的。
他年幼喪母,雖說是她導致母親死亡的,可是,這麼多年來,她卻將他和大哥當做自己親生兒子一般的養大,從來沒有任何的偏差。
看着他臉上的神情,米箬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顧總,有一句話叫,法理不外乎人情,你既然做不到,就不要強迫自己了。”
顧彥庭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在即將出去的時候,米箬又道:“據說,那個新員工今日沒有來上班,按照公司規定……”
“她請假了。”
不等米箬把話說完,他便沉冷的丟下一句,然後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現在,得回顧家老宅一趟。
……
馬芳容打扮的珠光寶氣,提着包正準備出門和其他的富家太太聚會,卻見顧彥庭忽然回來。
她臉上閃過一抹喜悅,大步走了過去,“彥庭你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吃早餐了麼?我讓人給你做。”
顧彥庭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臉上不見一絲溫度。
然後,他一言不發的走了進去。
知道他性格一向如此,馬芳容也沒有其他多想,轉身跟上了他的腳步,一起走進了顧家。
“彥庭……”
“你當年找人在我媽開的車上做了手腳,這事你還記得麼?”
“……”馬芳容瞳孔忍不住的縮了一下,手中的包就這樣落在了地上,她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彥,彥庭,你說什麼呢?”
他彷彿沒有看到她震驚崩潰的模樣,就這樣寡淡的坐在沙發上,全身上下瀰漫着一股上位者的氣息。
“你已經涉嫌故意謀殺了。”
“咚”他的一句話,成功的讓馬芳容跌坐在了地上,一直隱忍的淚水終究是沒有忍住的掉了出來。
當年,她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她和他生活,可是,他卻一直說家中已有妻子。
她也是一時想不開,這才一時糊塗做了蠢事,其實,在那一個小時之內她便已經後悔了,只是,已經來不及了。
她死後,她成功的進入了顧家。
因爲內疚,因爲後悔,她一直把彥斌和彥庭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來疼愛,甚至,超過了顧馨蕊,這麼多年了,她親手把兩兄弟拽大,她以爲,她可以贖罪了。
可是沒有想到,這件事終究還是又重新被拿了出來。
“原來,你一直都在懷疑我?”
顧彥庭涼涼的看着她,“他知道麼?”
馬芳容低低的垂下頭,沒有說話。
怎麼可能不知道,如果不是他一直暗中阻攔,他又怎麼可能到現在才查出來。
“說話!”他低低的吼出兩個字,話語裡已經有了一絲慍怒。
“不知道,你父親不知道。”
顧彥庭視線悠悠的停留在了她的身上,一語不發,半晌之後,他忽然站了起來。
“給你一天的時間準備吧。”
“彥庭,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如果你想抓我,我不會反抗的。”
顧彥庭腳步似乎頓了一下,然後徹底的走出了顧家的大門。
真正令他寒心的,不是馬芳容殺了母親,而是,明知道真相卻一直包庇的父親。
死的,可是他的結髮妻子。
這一刻,顧彥庭的心忽然就揪着疼了起來。
原來,被最親近的人背叛,竟然會是這種感覺。
馬芳容呆呆的坐在地板上,神情頹廢。
彥庭,他終究還是知道了,那個她隱瞞了將近二十年的秘密。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承認留名知道這件事,因爲,不想他們父子的關係變得更糟。
她自己做下的孽,始終得自己來承擔。
顧留名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馬芳容坐在地上的模樣,此時的她,就彷彿被人抽走了靈魂,整個人頹廢的厲害。
他一怔,大步走了過來,“你這是怎麼了?”
“呵呵!”馬芳容蒼涼的笑了一聲,笑的瀕臨崩潰,半晌之後,她才道:“留名,以後如果我沒了,你一定要好好的,重新娶一個知心的女人讓她來照顧你。”
顧留名眉頭一皺,“你這是瞎說什麼?起來。”
說着,他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留名,彥庭他……已經知道他母親的事情了,明天,我估計就得離開家了。”
“……”顧留名瞳孔輕輕的縮了一下,“知,知道了?”
“嗯。”馬芳容點了點頭,眼睛裡又流下眼淚。
“彆着急,你好歹將他養大了,我們現在去找他,好好說,他會放過你的。”
“不。”馬芳容本能的拒絕,她現在,已經沒有顏面再去見他了。
她是殺死了他母親的兇手。
“走,再晚就來不及了。”不給馬芳容拒絕的機會,他拽着她便往門外走。
一轉身,卻見顧馨蕊站在不遠處。
她臉上帶着明顯的震驚,就這樣呆呆的看着馬芳容,似乎不敢相信,她的母親竟然會對二哥的母親做出這樣的事。
而且,父親還是知情人士。
馬芳容眼裡閃過一抹慌張,害怕無聲的蔓延。
難道就在今天,她要失去最後的兩個孩子了麼?
“馨,馨蕊……”
“別說了,我陪你們一起去求二哥,人多力量大。”
不等顧留名和馬芳容說什麼,她率先走了出去。
倆人對視了一眼,也朝着大門外走去。
……
黎安回來的時候就見本該在公司的男人居然在家裡。
他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眼睛仿若沒有焦距的看向別處,周身縈繞着一股寂寥的氣息。
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模樣。
眉頭皺了一下,她走了進來。
“你這是怎麼了?”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她特意放軟了語調,有幾分‘哄’的味道在裡面。
男人輕輕的擡了一下眼皮,看到她的時候眼底纔出現了焦距,“過來。”
他朝着她擡起了手。
後者也沒有矯情,大步走了過去,任由他抱在了懷裡。
“馬芳容,是殺死我媽媽的真正黑手,而我爸,知情。”
他的一句話說的很輕,很淡,彷彿風一吹就會散掉一般。
看着這個樣子的他,讓黎安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心疼。
她往他懷裡鑽了鑽,手緊緊地抱住他精壯的腰身,“我猜你現在一定很糾結,想要報仇吧,馬芳容確實對你不錯,而且還把你養大了,不報仇吧,卻又覺得對不起死去的母親,對於你爸爸,你大概是生氣的,生氣他婚內出軌,生氣的她不但不爲你母親報仇,還包庇兇手。”
聽着她一針見血的分析,男人眼睛輕輕的閃爍了一下。
“黎安,太聰明的女人會招來男人的戒備。”
她低笑一聲,在他脣上輕輕肆虐了一下,“是麼?我怎麼覺得只有沒用的男人才會這樣?”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這張臉,看着眼前這個懂他的人,心裡的不快,難受,竟然就這樣奇蹟般的慢慢消散了。
“你知道徐慕塵死的時候我是怎麼想的麼?”
他眼波微微閃爍了一下,無聲的詢問。
“我當時就在想,如果時間能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向陸奕然復仇,我覺得不要找尋自己被害的真相,雖然那些苦,那些傷它是真的存在,也令我痛不欲生,可是如果這些過去的傷,過去的苦要拿我在乎的人的生命來換,我寧願選擇遺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