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安!”
遙遠又貼近的聲音,從嘶啞的喉嚨裡叫出來的時候,連孫嘉瑜自己都微微楞了一下。
可瞧着越來越清晰的視野裡面,那一道站在窗邊,背對着她方向的高大男人,孫嘉瑜還是忍不住心臟激動地顫抖了兩下。
“韶安!”他沒有轉身,她感覺自己目前所看見的好像一場夢一樣,頓了頓,又不甘心的喊了一句,“是你嗎?”
是他嗎?
因爲剛纔的動手而弄得亂糟糟的白襯衣已經換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沉黑色的手工襯衣。
繁亂的短髮也是重新梳理過的,轉身的剎那,孫嘉瑜纔看見他連額頭上的傷口,也一併已經包紮過了。
雖然頂着一塊白色的紗布,但看起來,仍舊只需要那麼一眼,就能令她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心悸。
“我以爲……”短暫的心悸在莫韶安冰冷的氣場中終於慢慢降了下來,孫嘉瑜後知後覺,腦袋也情不自禁在莫韶安低沉的注視下慢慢垂下來了一點,聲音跟着降低:“還以爲……”
“別說太多話。”
孫嘉瑜正在猶豫到底要怎麼說纔好,莫韶安提步,慢慢走向病牀,低沉的嗓音連帶氣場都沉穩了一點,聽在她耳朵裡,莫名就多了一點關心的味道:“好好養好身子。”
她剛纔……
似乎才醒悟過來自己剛纔都做了些什麼,低頭想要去看看自己手上的肩膀,但稍稍彎曲了上半身的動作馬上扯動了傷口,孫嘉瑜的眉心跟着緊蹙了一下。
“怎麼?”莫韶安微動,眸色低沉。
她爲莫韶安受傷了呢!
腦海裡微微混亂了一下,緊跟着突然就涌起了無邊的甜蜜和激動,連說話的聲音都忍不住的跟着輕顫:“沒,沒事。”
“如果有什麼問題要馬上告訴醫生。”莫韶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在孫嘉瑜幾乎掩藏不下去的激動視線中,有點抱歉:“我晚點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這邊的護理我已經爲你請好了。”
“韶安!”
她醒過來莫韶安等在這裡已經讓孫嘉瑜感覺就算下午捱了一刀也算是值了,完全沒想到等她人剛醒過來,莫韶安居然就要走。
剛纔才舒展開的眉心緊跟着又微微蹙緊了一下,“這……已經到晚上了嗎?”
窗外漆黑一片,而且似乎已經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下午從警局回來醫院,莫韶安就沒有再出門。
聽見孫嘉瑜的話,他下意識的又往窗外看了一眼,那已然的漆黑,“嗯,到晚上了,八點半。”
孫嘉瑜點點頭,因爲躺在牀上,所以就連這樣的小動作做起來似乎都要格外的艱難:“原來這麼晚了。”
莫韶安輕輕皺眉,身高腿長的站在距離病牀兩三步遠的地方,冷峻的五官終於浮出一點歉疚的表情:“對於今天下午的事情我很抱歉,伯父和伯母那邊我還沒有通知,想要徵詢一下你的意見,等你傷好,我會親自上門來道歉。”
“不是!”
莫韶安這麼一說,孫嘉瑜眉心似乎蹙得更緊了,略微慌張的聲音充滿了不安和無奈:“這件事不能怪你,怪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他們的目標,那些人真該死……”
“已經被拘禁。”說起下午讓他身上都多出來不少新傷的幾個男人,莫韶安神色淡淡的,但仔細看他的眼底,仍舊還能看出來一抹突然濃厚下來的幽深。
動他不成,竟然膽敢打起他身邊人的主意了!
“真的?”
孫嘉瑜略有些蒼白的臉色陡然頓了頓,隨後立刻涌上了一片喜悅的味道,“這樣的人就應該被拘禁,被關在監獄裡都是輕鬆了他們了!”
莫韶安沒有回答,他等到孫嘉瑜已經醒了,接下來的事情還真不少。
“那……”
眼看着莫韶安還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孫嘉瑜喜悅結束,臉兒上終於又多了一點訕訕的詢問,吞吞吐吐的問牀尾的男人:“韶安,那……指使他們的人,抓到了嗎?”
修長的雙腿剛要跨出去,莫韶安頓了頓,又停下來,漆黑的眉目這一次終於看向了剛剛醒過來,但精神從語氣裡也聽的出來很不錯的孫嘉瑜:“什麼指使他們的人?”
孫嘉瑜微微動了動嘴角,“就是舒茜!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舒茜!
心念在短短剎那忽然凝滯。
男人冷峻的眉峰顯得更加冰冷無情,就好像一塊浸透了寒冰的石頭,僵硬冰冷:“舒茜?”
舒茜的發音,卻在短短剎那,突然讓人產生了異常陌生的滋味兒。
從警察局回來,他已經沒有看見她了。
而今天發生的事情,也很難讓他不往她身上聯想,後面雖然回來的時候稍稍愣怔了一下她沒有在,但心底裡更多的是難以平息的怒火,他根本沒有想過要打個電話給她,更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就是舒茜!”
莫韶安冰冷的嗓音毫無情緒可言,加上他這樣,自己的思緒從來不外露的性子,根本沒有給孫嘉瑜琢磨出他此刻心情的機會。
分明一整個肩膀都被包紮了起來,孫嘉瑜的神色卻得意又張揚,看起來完全不像病號,“今天的事情,全部都是她一手策劃的!”
病房裡安靜了兩秒。
末了,莫韶安高大優雅的身形徹底正面對上了孫嘉瑜,帶着一份居高臨下的俯視味道,黑眸若有所思的在她臉上轉了兩圈,低低的吐出三個字:“爲什麼?”
下午,孫嘉瑜是剛剛下車就被三個男人給從自己的車身旁給戴着往黑色的商務車拖走。
或許因爲那個時間段地下停車場根本不可能有人,幾個男人一邊拖她走,還一邊猥瑣的撕扯着她的裙子,手段骯髒惡劣得前無所有。
當時看見舒茜,就好像看見了自己的救命稻草,而後面等到莫韶安也來了,孫嘉瑜纔開始對舒茜充滿了懷疑。
她爲什麼就知道她那個時候在地下停車場,而且剛好撞到了她被人要強行帶走?
“就因爲她知道,所以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她策劃的?”
莫韶安並沒有急着否定孫嘉瑜的猜想,他沉靜的站在那,筆挺的黑色西裝,窗外一片黑沉,加上房間裡也不算太明亮的燈光,令孫嘉瑜有些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覺得男人的輪廓太過深邃,有種無形的凌厲感。
這種感覺,分明就是剛纔所沒有的。
“如果不是,那她就是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