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茜楞了一下，似乎有點沒有明白過來莫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嘉瑜那孩子的心性，我不是沒有看在眼中，只是我失去了園園，我太愧疚了，也太想念她了，對於嘉瑜這樣一個能夠填補園園留下來的空白的女孩兒，我情不自禁的想要靠她更近，以至於，我會忽略掉其他很多問題，只考慮到自己的喜好。”
舒茜盯着莫夫人，便見她很快又開口說，“現在想起來，韶安今天告訴你園園的存在，終於有點叫醒了我的意思了。”
舒茜輕輕吸了口氣，“媽……”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莫夫人的身邊，當莫夫人臉上露出來明顯的哀傷的時候，她的手甚至情不自禁的，輕輕在莫夫人的肩膀上輕撫了兩下。
“他喜歡的人是你，就算我再喜歡孫嘉瑜，也根本無濟於事。”莫夫人嘆氣，“嘉瑜始終不是園園。”
莫園園……
“前些天的孫家的案子我也都知道了。”舒茜一直沒有出聲，幾乎都是莫夫人一個人在慢慢的說。
她的表情在舒茜看起來，竟然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柔軟溫和，語氣也是軟軟慢慢地，“孫嘉瑜做過的事情，還有孫家對你做過的事情，我們莫家都不會善罷甘休！”
差一點……
如果沒有真相大白，說不定莫家的所有人都還被矇在鼓裡。
莫夫人無奈的笑笑，也沒有看舒茜，但也沒拒絕她的靠近，反而伸手輕輕覆蓋在了舒茜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上，“還是爺爺，他始終相信你。”
“其實事情現在都已經過去了，法律也判決了他們做過的事情，最終都會付出代價。”
舒茜囁嚅的話音剛剛落下，莫夫人放在她手背上的手收走，聲音裡多了一抹今天晚上第一次的強硬，“不光對你，還有我們莫家的孫子，孫家的人還真是有膽量了，什麼事都敢做！”
的確什麼都敢做，如果只是孫嘉瑜也就算了，偏偏當事情調查清楚之後，後面還跟着一個孫嘉墨。
但他們，從來也都是爲了莫韶安。
孫嘉瑜很想要跟莫韶安在一起，這究竟還是算愛情傷人嗎？
“所幸，這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舒茜醞釀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開口道。
莫夫人頓了頓，剛纔陰沉沉的眼神好像陡然間好像烏雲一樣被驅散了，她頓了頓，聲音又多了一抹柔軟，但眼神卻無比剛強的看着舒茜，“這件事是過去了，但我，或許也欠你一句道歉。”
如果剛纔莫夫人提到了孫嘉瑜的事情已經讓她大驚了，那麼此時此刻，提到自己要跟舒茜道歉，舒茜就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有點忍不住的輕顫，“媽，您怎麼這麼說？”
“因爲我喜歡孫嘉瑜，之前對你說過的那些話。”莫夫人淡淡的道，隨後看着舒茜，眼神柔軟下來，又充滿了慈愛，“你接受我的道歉嗎？”
今天是什麼日子呀？
舒茜原本哆哆嗦嗦的來到莫家老宅子的，還以爲這一次跟以前的每次來待遇沒什麼差別，除了老爺子的喜歡，還有莫父不鹹不淡，就只剩下莫夫人隱隱夾雜着一抹排斥了。
真沒想到……
她的臉色在莫夫人的注視下，很快紅成了一片，甚至面對長輩的道歉，有點忍不住的緊張，連說話都變得有點吞吐和不安，“媽，我……我沒有怪你。”
“我都說了那麼嚴重的話了，甚至還想斷絕這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的可能性，你還沒有怪我？”
舒茜耳朵根子都跟着紅了。
不得不承認，當初莫夫人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她當時是覺得太過殘忍了一些，還有感慨過莫家人的冷血。
可這些，最終都堅持過來了。
正因爲鄭雯月對她連莫夫人都不如，自從跟莫韶安在一起以來，舒茜還真從來沒有對莫夫人抱過什麼不切實際的希望。
得過且過，便是她最開始對自己的要求了。
“沒有，當初您說得很對，如果我跟莫韶安分開，這個孩子以後就算物質生活再好，精神上，缺失了一塊始終都是缺失，這會造成他性格的不完整，對他一點都不好，是媽你讓我全方位的去想了這個問題。”
“可我當初是希望你不要生下這個孩子，以免韶安跟嘉瑜在一起的時候，中間夾了一個你，他們不會幸福。”
舒茜心臟裡“咯噔”一聲，窘迫得突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纔好。
剛剛已經緩和下來的氣氛，莫夫人怎麼突然之間這麼說呢？
莫夫人瞧着舒茜怔楞住的模樣，頓了頓，終於沒有忍住的微微笑了。
“好了。”她已經沒有興致在畫室裡再待下去了，看向舒茜，“你還想在這裡再看看嗎？剛纔我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那是我最真實的感受，但那是從前，現在我看得出來，韶安已經完全接受你成爲他心愛的人，我這個做母親的，也會接受你。”
莫夫人是真的接受她了！
在莫夫人已經從畫室門口出去了，舒茜纔有點醒悟過來，連忙拉上門從走廊追上去，“媽，我跟你一起下去。”
莫夫人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追上來，跟她並排的年輕美好的女孩子，點點頭，“下午茶想吃點什麼，下午沒有其他事情，剛好大家都在家，我給大家做點拿手的。”
剛纔幾度心臟砰砰亂跳，這會兒已經轉化成徹底的喜悅了。
舒茜愉快的跟着莫夫人的步伐，“都可以，我不太會做東西，以後也跟着媽學學。”
“有興趣學算好事，但如果沒興趣，可以學點其他東西，女人不必爲了取悅一個人而勉強自己，喜歡你的人，喜歡的是你自由的模樣。”
舒茜簡直要熱淚盈眶了，這樣的話，連鄭雯月也從來沒有跟她說過。
鄭雯月從來要跟她說的，都是大戶人家、莫家喜歡什麼樣的媳婦，她必須要做到什麼，做好什麼，才能討得人家的喜歡，好像她生來，就是一種討人家喜歡的工具。
她真從來沒有想到過，雖然寥寥幾句，但莫夫人終於有一天，竟然對她說了這樣的話。
樓下三個男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棋局。
因爲今天莫韶安過來，莫父似乎也前所未有的有興致，祖孫三代坐在沙發上殺得難解難分。
當然，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的同時，三個男人也時時刻刻都注意着樓梯口的動靜。
突然，終於聽到了腳步聲由遠及近，祖孫三人，都立刻揚起腦袋，眼巴巴的看向樓梯口慢慢從上面下來的婆媳倆。
“舒茜！”莫韶安看見舒茜的那一刻，眼底似乎終於劃開了一抹暖絨，衝她招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