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家的戰爭體系,與衆不同,其主力當然是黑川慶德四年來招兵買馬獲得的精兵強將,他們大部分的前身,都是海盜、山匪、浪人,可以說,個個都是以殺戮爲職業的男子,比起一般的農民兵,可以說無論在戰鬥力,還是戰鬥精神上,都大幅度的超過,唯一欠缺的,就是烏合之衆,沒有經過軍中編制和紀律。
但是對於這個問題,四年前黑川慶德就已經早已經準備,進行了正規軍的訓練,要知道,就算是百萬石的大名,其職業軍人——武士,都僅僅二千左右,比如武田家的赤備騎兵,非常精銳,是武田家的核心武力,但是全盛時,人數也僅僅一千。
而黑川慶德的實力,已經有了六千經過了戰場和軍紀磨練成的黑衣衆,可以說,其戰鬥力量已經超過了百萬石大名,前不久取得飛彈和越中,並沒有發揮其全力,但是話說回來,這六千軍的消耗,也是極其驚人的。
由於黑川慶德和明國進行國家聯盟,所以黑川慶德進行以戰養戰之策,不斷的吞食其他海盜積累的糧食和財富,並且收取所管轄範圍內的海商賦稅,才能維持下去,不過,當海盜越來越少,而明國也越來越趨向終止這個盟約,這畢竟是會枯竭的,因此,黑川慶德不得不將視線轉向陸地。
而且,這也是他戰略目標所在,因此黑川慶德進軍飛彈。
但是,要在陸地上養活六千人,實在不可能,飛彈國石高僅能養活八百正規軍,而越中石高也僅能養活二千正規軍,餘下還有三千二百人必須動用老本。
而這消耗實在太驚人,半年而已,黑川慶德四年積累的財富和糧食,已經消耗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說,如果不能大幅度擴張,黑川家僅僅能支持一年。
因此,在基本上平定了藩內形勢時,黑川慶德的殺着立刻啓動。
在黑川慶德現在的軍隊體系中,除了一千黑衣衆完全分配各個鄉村和城中擔任骨幹,其他的四千黑衣衆只是暫時分佈下去,一有號令就可以立刻集中。
這次進攻能登,數目雖然有五千之多,但是實際上,只是以炎平不定和長摩和家爲統帥,整合了二國之內各個家臣家族的力量而成,可以說是傳統的大名軍團。
但是實際上,真正精銳的黑衣衆,早在一個月前,已經有條不紊的分十人爲單位而集中,等待召集的命令。
進攻能登並不是虛假,各家臣都已經全數動員,但是事實上,黑川慶德的嫡系主力,卻已經指向了美濃,由於和伊賀的長期合作,以及黑川慶德自己培養的忍者集團,整個二國已經如一個鐵桶一樣,所以消息很難泄露出去。
可以說,黑川慶德在這四年內,苦心經營了大批潛伏力量,現在差不多已經有一半浮出了水面,畢竟只要這個計劃成功,那天下的流向就已經控制了一半,沒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因此,在進攻了能登七日之後,調查清楚的信長,終於忍不住這個唯一的一次機會,而向美濃髮動了攻擊。
這個消息立刻通過信鴿傳到了黑川慶德手中,時間才僅僅過去了四個時辰,在四年中,美濃和尾張已經潛伏了大批的暗線,有心算無心之下,其實任何人都已經失去了一半的機會。
知道了這個消息,黑川慶德立刻發出了已經預備了很久的動員令,而他自己,也星夜百騎的回到了飛彈,並且向巖村城奔了過去。
“殿下,休息一下吧,已經連跑了三個時辰,馬匹快支持不住了。”隨身的武士首領山田信一上前勸告說。
黑川慶德望了望身後百人隊,的確是非常疲憊不堪,於是就點頭,山田信一於是就下達了命令。
這次星夜奔馳,只帶了一百二十騎,而且行蹤隱秘,各個家臣都不知道具體所在,所以可以說是黑川慶德最虛弱的時候,一旦有人發難,只怕沒有人能夠來救援,但是黑川慶德也知道,在這個地區,沒有誰能夠迅速查知他的動向,就算臨時知道,這樣短的時間內,也無法動員出上千軍隊來,這樣的話,只要不是被預先設計好的埋伏逮中,那就不怕。
想到預先埋伏這個可能,黑川慶德皺起了眉頭,這不太可能,因爲他脫離軍隊的時間和路線都非常保密,但是也並不能完全排除,因爲假如有人預先知道他有這個計劃,那就算不知道具體的路線和時間,也可以猜出:畢竟能夠走的路線很少,恰當的時間也不多,想到這裡,他向山田信一喊了一聲:“信一!”
“臣下在,有什麼事情?”山田信一立刻迴應主君。
“步哨一里,並且只休息一個時辰,讓馬匹輪流吃草喝水,保持一半可以立刻作戰的狀態,人也一樣,喝水吃米團時,輪流進行。”
“是!”山田信一答應了一聲,立刻將他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這些人都是久經戰陣的士兵了,他們默默的服從了命令,立刻有十騎不顧辛苦,奔馳了出去,在周圍觀察是不是有可疑。
黑川慶德喝了點水,吃了一點乾糧,就躺在了臨時鋪的毯子之上,其實雖然經過了星夜長馳,他一點也不累,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超過了“人類”的新陳代謝的極限了,但是休息一下也好。
對於這樣的情況,山田信一也有所瞭解,他看見主君沒有命令,於是就靠着附近的一棵樹休息,但是實際上,他在冥想,小心翼翼的從妖蓮之中,窺探着其中隱含的龐大而恐怖的意志和力量,並且試探着吸取其中一絲。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之間被一種輕微而短暫的“異聲”驚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發現主君也已經坐了起來,然後他們二人同時望向了一片黑暗。
“殿下,好象有點不對。”
“是的,有人潛伏而來。”黑川慶德冷笑:“外面的十騎,都是老戰士了,竟然沒有正式發出警報就被殺了,這種力量,只有精銳的忍者纔可以辦到。”
“那就交給臣下好了。”
“好,不會有多少人,因爲時間上,任何圖謀者都來不及召集大批人馬,只是少數一些忍者而已,交給你了。”
“是,殿下請放心,他們只是有心算無心的偷襲,才能如此猖狂,不過既然遇到了我,那他們已經死定了。”山田信一獰笑着,他的手已經摸上了妖蓮,一種黑暗的力量立刻貫穿了全身,在黑暗中的活動並不能隱瞞過他,他和劍都感覺到熱血了。
在他的命令下,跟着來的二十個山田組成員立刻起身,撲入了黑暗之中。
黑川慶德再次躺回了毯子之上,靜悄悄的望向了黑暗的星空之中,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欣賞夜空了,真是有點懷念。
短暫的寂寞之後,在外面,喊殺和慘叫之聲破壞了寧靜。
不一會兒,喊殺之聲已經平定,山田信一回了過來,跟着他出去的二十個人,只有十四個比較完好,還有二個負了重傷,四個就永遠沉默了,這是戰鬥的必然,誰都覺得如果呼吸一樣自然。
“殿下,總共來了二十三人,已經全部被我殺了。”
“你殺了幾個?”黑川慶德輕鬆的問。
“我殺了十一個,哼哼,他們還以爲在我的面前能夠玩那些忍術把戲,嘿嘿,把自己隱藏成石頭或者木頭有什麼用,其實我早就發覺了他們了。”山田信一不自覺的摸了摸妖蓮,用舌頭舔了舔刀鋒,說着:“殿下,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請全部交給臣下來辦理好了。”
這真是個變態動作,黑川慶德望了他一眼,這個傢伙,已經被妖蓮的魔力迷惑了,不知道他能夠支持多久,妖蓮每斬殺一人,就吸取被殺者的靈魂和鮮血,當然,也有一小部分流向使用者,因此可以使作用者越來越沉迷於殺戮的感覺中,這妖蓮可以說,是一個越來越強大的成長性的魔器或者神器,其中蘊涵的巨大恐怖是一般人根本無法想象的,也許一時間不覺得,但是每使用一次,那黑暗的力量就侵腐他一次,讓他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
可以說,除了黑川慶德自己,其他人基本上不可能控制此刀。
比如說山田信一自己吧,他的意志非常強,所以現在還可以使用,但是已經潛移默化的受到了影響,隨着這刀殺的人越來越多,總有一日,這刀的恐怖會壓倒他的意志,把他變成一個純粹的殺人機器。
不過,這也許就是他的理想說不定,因爲他修煉的所謂的劍道,其實就是一種培養殺人機器的法門,這可以說相得益彰。
這也是爲什麼這個男子越來越可怕的緣故,不但在劍道上飛速發展,而且還發展出了一些非常可怕的能力,比如看穿一切有血氣的人的隱藏就是其中一種,哪怕他們僞裝成了石頭和木頭。
“你要殺人,也可以,你去追究一下,他們從什麼地方來,你應該已經可以知道纔是。”黑川慶德淡淡的說:“我給你半夜,把這批忍者最近落腳的地方的人,給我全部殺了,我現在沒有空追究背後是誰,但是處理掉這些,還是綽綽有餘的。”
“隨便作什麼都可以嗎?”山田信一眼睛亮了起來。
“隨便作什麼都可以,但是不要忘記事後把他們全部燒了。”黑川慶德說:“不要給我看見,或者聽見那些不好的傳聞,畢竟殺掉叛逆,和你想幹的事情,還是完全不同的,傳出去,是要損害我的聲譽。”
“臣下明白了,殿下請放心,我會辦的非常乾脆。”
“那就這樣吧,明天早晨必須在這裡集中。”
“是,如有落後者,不用殿下吩咐,我就把他殺了。”
“那就去吧!”
隨着這聲命令,可以走動的山田組成員,都一個個充滿了興奮的穿了出去,黑川慶德望着他們的背影,眸中一片沉靜。
這些事情,他不想制止,也不會制止,無論是那個藩主,其實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就是亂時的黑暗,對於弱者來說,是生死魚肉的恐怖,對於強者來說,是生殺予奪的快意。
“殿下,讓他們去這樣幹,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那些人是叛逆,就應該有這樣的下場。”
就在這時,月光被一陣陣密集的烏雲所掩蓋,可以看見清光的視野變得一片黑暗,那些武士就什麼也不說了,於是各人都打理着自己,有些負傷的人也睡了下去,死亡的人就放在那裡,沒有人感覺到睡在屍體旁邊有什麼不安。
一切都很平淡,不一會兒,這裡就沉默了下去。
但是,一個拄着柺杖的人在這時拼命着壓抑着已經到了喉嚨口的瘋狂,他站在了黑暗中的一個小山丘上,卻可以看見山下那一片騷動,因爲實際上距離並不遠,甚至可以看見黑影在村中所作所爲,不時可以就可以在火光之中,看見被砍殺的人,或者被盡情ling辱甚至刺穿的女人。
這就是山下那羣野獸的爲所欲爲的時間了,什麼都可以幹,什麼都可以作,因爲這個村子是主君認定的叛逆,所以無論幹什麼都無所謂,不但沒有罪,而且還有功勞,這樣的事情,使野獸們興高采烈。
拄着柺杖的人想不到黑川的報復會如此迅速和猛烈,如果不是他正巧出去送一個聯繫人走,那隻怕現在自己已經處在這個被黑川慶德輕描淡寫旨意宣判滅亡的村子之中了,將會目睹一切最悲慘的事情。
他深深的知道,特別是女人和兒童,將會受到人類一切可怕想象下的折磨。
這就是亂世,無論忠誠,還是正義,都必須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