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可惜半兵衛正被我鐵一般的臂膀緊緊地抱住,雙眼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主公!武田軍進攻了!厄”就在這時,築五郎跑了過來,剛準備傳令,結果不經意擡頭,正好看到我和半
兵衛姿勢‘曖昧’地緊密抱在一起,頓時呆愣無語。
“啊!”將築五郎的那種怪異表情看在眼裡,我有些疑惑地打量自己身上,以爲服飾有什麼不妥,結果發現我
和半兵衛的姿勢似乎過度‘親密’了一些,這才明白到築五郎剛纔眼神中的那絲特殊意味到底是什麼意思。於
是我趕緊撇開半兵衛,正了正鎧甲,嚴肅地問道:“什麼事?”
“哦”築五郎也反應過來,臉色一正道:“稟告主公,武田方陣已經出動了,是向德川右翼鬆平忠政(德川
家康異母弟)部方向而去。”
“信玄公這是攻敵之必救啊,不過不用勞我們多費心,我們只需在一旁看着就是了。”我接過身旁侍衛遞上的
兜鍪對半兵衛道。
“既然如此,主公,請吧!”重治微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而後我們一行人向山坡高處走去。
“殺!”
“一番隊,向前,刺殺!”
“殺呀!殺啊”原野上,聲勢震天的喊殺聲充斥着耳畔,武田足輕方陣出擊果斷,行動迅速,成功地掠過德
川正面,其突前部分很快從旁側方向與同樣作爲策應的德川鬆平忠政部接觸,雙方立刻進入槍戰。整個戰場頓
時被一浪高過一浪的喊殺聲所淹沒。紅色和黑色的人浪不斷兇猛地撞擊在一起,犬牙交錯,長矛攢刺,血肉相
合,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便在這雄壯的浪濤中悄然消失。
“每百人一排,共十五排,每個方陣1500人,很普通的排陣。這樣看來,甲州的足輕的確是稍遜一籌。”半兵
衛站在山坡上,眺望了一陣武田足輕的攻擊、分列組合、進退的行動之後,悠然道。
“很正常,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怎麼可能樣樣精通!信玄公縱橫沙場多年,信濃、越後邊界地區多爲山野
之地,利於騎兵突擊,因此騎兵戰法顯然更具市場,信玄公和越後之龍都是以擅於運用騎兵聞名於世,這種情
況下,步兵的發展必然相對遲緩,不過,你看,很明顯,武田家雖不以步兵見長,但無論哪個方面都是中規中
距,即使不能說強悍,但仍不愧精銳之名。”
“老大,樂觀一點嘛!戰場上,我從來不會去想對手的強悍之處,但與此同時我卻會緊緊咬住對手的弱點不放
。在我看來,戰爭中,你所擁有的力量,除了至強的,其他都是戰敗的弱點!”半兵衛面無表情地說道。
“恩?重治,聽了你的話,我突然發現你小子原來這麼極端!”我好奇地轉頭說。
“我並不認爲這是極端,而是覺得它是一種爭取勝利的必須心理。戰爭的勝敗決定因素永遠都是運用你最強的
力量,同時還要將這種最強的力量發揮到巔峰!”半兵衛搖了搖頭接着說,“徐曄,我從來不認爲靠消耗、僵
持、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因素而贏取的戰爭是真正的勝利,這樣的方式或者說是手段,就跟進行一場戰爭卻決口
不談政治一樣愚蠢。戰爭,在任何時候,都要以最小的損失和代價取得最大的利益纔算是成功。”
“半兵衛,我怎麼聽這話愈發覺得你小子是個偏執狂呢?”我開玩笑道。
“偏執就偏執吧!”重治滿不在乎地說。“徐曄,你覺得德川小子的後着會是什麼?”
“反正不會是光明正大的手段。聯軍滿打滿算不過兩萬,而武田家光赤備重騎就有12000人,這樣的巨大差距下
,試圖用軍事方法來奪取勝利無異於癡人說夢!”我想了想說“你看,武田的試探目的已經達到了,雖然明顯
在損失上高於德川,但五個方陣7500人已經毋庸置疑地將鬆平忠政部區區3000人勞勞包裹了起來,隔斷了退路
,潰散已是早晚的事了。重治,你覺得德川小子接下來會怎麼做?”
“南北兩面的山坡坡度較大,而夾谷距離短,如此狹長的地勢根本不利於大規模軍隊的有效調動,武田也是看
到了這一點,突然出擊。德川不可能選擇無謂的添油戰術的,兵力本就不佔優勢,如果再順着武田的動作被動
應對,那這場戰不用打也註定要輸。也許,德川會考慮讓武田也吃個悶虧,比如……”重治轉頭看向我。
“反向截斷突擊軍羣的退路,然後吃掉它或者引誘武田上鉤,重新搶奪主動權?”我笑着反問道。
“誠如所言!”半兵衛不約而同地微笑說。
“主公有令!!內藤信成部、鬆平康元、樵臆恵最部,立刻向武田突擊集羣側後攻擊,截斷敵軍與主陣的聯繫
!”德川大陣中,一個傳令兵一邊縱馬飛奔過人潮涌動的方陣間隙,一邊高舉傳令旗大聲地嘶吼道。
“出擊!出擊!”,接到作戰命令,原本原本平靜的較爲靠右後方的兩個足輕方陣立刻微微**起來,方陣的
軍旗被執旗武士高高地舉過頭頂,樹立在方陣的最前方指引行進,而位於方陣邊角的幾員足輕大將也開始聲嘶
力竭地呼喝着備隊齊步前進。如林的槍韌朝天斜指,黑色的海浪迅速脫離大海,朝不遠處的武田突擊集羣方向
撲將了過去。而與此同時,又有兩個德川長槍足輕方陣行動了起來,不過他們的方向是武田軍的正面!
激烈的戰鬥已經進行了半個小時,整個戰場上,喊殺聲和雷動般的腳步聲此起彼伏、混雜交融,彷彿形成了一
首雄渾壯闊的交響樂。
武田和德川的試探性進攻也逐漸演化成了局部的全力較量。被勞勞控制在最中間的是德川的鬆平忠政部,3000
足輕刺客已是死傷枕藉,殘餘的足輕在鬆平的率領下只能靠圓形陣勉力支撐,不過被攻破也只是旦夕的事了。
中間一環是武田的突擊集羣7500人的足輕大軍,內外兩層,內層兩個方陣在竭力盡快地消滅忠政殘軍,外層則
均勻分佈着三個方陣,負責抵禦德川援軍的突入,拖延時間。
而最外面的,是從各個方向同時趕到,正成正方形將內中其他不論是鬆平還是武田的軍隊統統圈禁起來的德川
援軍,他們瘋狂地衝擊着武田長槍足輕構築的堅固防線,希冀着能夠救出陣中被困的同袍。
整個戰場上,軍隊犬牙交錯、硝煙瀰漫、殺生震天,不時可以看到士兵被數米長的長矛挑起或是被攢聚的槍刃
透胸貫腹,血濺長空,慘嚎四起。
“德川小子看來是耐心欠佳,雖夠隱忍,但卻沒有自知之明,還是對三河武士的勇力太過幻想。想拼命吃下
7500人,這小子也不怕崩壞了牙口!”半兵衛看着陷入包圍與反包圍的焦灼戰局,突然嘆了一口氣道。
“我倒覺得德川小子越是幹出這麼急躁的事越是有陰謀詭計!德川任何時候都不可能狂妄自大,他一定是在借
心浮氣躁的表現在掩飾什麼。”我語氣肯定地說。
“哦?主公,你與德川家康相見不過數面,何以如此知曉此人秉性?”重治頗爲好奇地問道。
“這個、這個……不好,半兵衛,你看,武田大軍動了!”情急之下,我只好顧左而言他,轉移半兵衛的視線
,不然你叫我如何解釋,如果不是身爲穿越衆,恐怕誰也無法想象德川家康的一生將忍這個字演繹到了何等境
地!這個戰國天字第一號大烏龜,就憑着一個忍字,最後擊敗了命運,當上了徵夷大將軍。這樣的人,如果沒
有鐵一般的事實作證,是無法印證他那隱藏在靈魂深處的天性的。即便他如今也不過是個少年,但十年人質的
生涯卻已經爲他將來的性格奠定了基調。
“是武田赤備!”半兵衛突然驚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