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衡爺爺的病房很大,但是在門口就能聽到裡面的吵鬧聲。
炎衡附身在我耳邊說:“我爺爺他大概又鬧脾氣了,一會兒,你要哄他吃藥。”
“你叫我來就爲這個?”
“是的,這就是我要的彌補。”
我拍拍胸脯,道:“行,但是能不能成功,我可不保證。”
“嗯,這次只要你盡力就行。”
我跟炎衡比了個OK的手勢。他淡淡的一笑,放開了我的手,我們一起走進了病房。
病牀上坐着的老人,閉着眼睛,兩撇花白的鬍子被往上的吹得一跳一跳的,貌似十分生氣的哼着:“哼!誰叫你們救醒我的!一個個的這麼不孝順,救醒我來幹什麼?看你們打架啊?我老了,沒那體力了,讓我死了好了,眼一閉,耳朵一耷拉,什麼都不用管,輕鬆得很!”
現在病牀右側的中年男人面露難色的安撫着老爺子,“爸,別說氣話了。您這樣,要我們這些做小輩的聽着多難受。”
“哼!”老爺子又把臉翻到了另一邊。
“爸,我們錯了。之前都怪我們太沖動。放心,只要你好起來,是再不會那樣了。什麼都是可以坐下來商量的,對吧?阿武?”病牀左邊的中年人說道,說完看着之前說話的中年男人。
被喚作阿武的中年男人連忙點頭:“當然。以後我們什麼事都好好商量。再不打架了。誰打架,我跟誰急。”
仔細一看,這兩個中年男人還長得很相像,應該是對雙胞胎。病牀左邊,一個年輕護士正蹲在地上把散落在地上的藥撿起來,忍不住說道:“我說老爺子,您就好好吃藥吧,這次就是您血壓上來了,不肯吃藥,才昏迷了這麼多天。您要再這樣,可能真的就醒不過來了。到時候,想看他們生氣,你都沒辦法了。”
炎衡低頭在我耳邊低聲說:“左邊的夫婦,是我爸媽,右邊的是我叔叔。”
我聽後輕輕點頭,仔細看了一下病房裡的情況,炎衡的媽媽站在炎衡爸爸的稍微後一點,穿一身白色旗袍,看起來溫柔嫺靜;炎衡爸爸和叔叔,長得基本上差不多,他爸爸穿一件咖啡色暗印襯衫,帶着一種成熟的瀟灑氣度;他叔叔則穿了一件白色polo衫,搭配着他的略黑的膚色,同樣風度偏偏,相對於炎衡的爸爸沉穩,只是此時緊皺的眉頭,和睜大的雙眼讓他顯得很急躁。我們一走進來,也引起了他們的注意,炎衡叔叔順勢瞪過來,搞得我心裡有些發毛。退意蒙生,纔回過味來,這你們家事,我一個外人跟着瞎攙和什麼,完全找不到合理的立場啊。剛退一步,就被炎衡一手攔住腰:“活兒沒幹完呢,別想走。”
“這件事情,讓我來做,不合適吧。”
炎衡還想說點什麼,他爺爺先開了口,“小衡,來啦。這位是……你朋友?”
“是啊。爺爺,這是陳玖。跟我一起來看您。”
炎衡說着,偷偷的把我又往前推了一點。眼看沒有退路,只能硬着頭皮上了。“那個……爺爺好。叔叔阿姨好。我是陳玖。”
病房裡好安靜啊……怎麼都盯着我看……我,我該說什麼來着……
“老爺子,藥我先放在這兒了。命是自己的,您可千萬要吃啊。”護士已經收拾好地上散落的藥粒。重新從藥瓶裡倒了藥,放在牀頭櫃上。儘量把嘴角扯到最大,露出了一個完全不像笑的笑,然後推着她的小推車走出了病房。不懂現在醫院是不是也跟着強制性推出微笑服務,這護士看着是被逼得夠嗆。
等護士走後,病房更安靜了。沒有人說話,炎衡爺爺的表情有些木然,對,木然。木然的看着我。我又偷偷撇了撇旁邊,炎衡的爸爸媽媽叔叔,都在一旁靜靜的審視着我,炎衡也是斜歪着頭看着我,輕輕勾起的脣角,帶着玩味,眼裡的表情,我看不懂。這……這……是哪不對啊……
“額……爺爺,您該吃藥了吧。是不是我在這打擾到您吃藥了?額……那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就先走了,下次再來看您。”
在我就要轉身的時候,老爺子開了口:“不不不,小姑娘,小衡這是一次帶女孩子到家裡來,我……我們是有點意外。”他又拍拍牀邊,繼續道:“哪有什麼打擾。來,過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