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鴻儒被周青峰一口氣攆了一百多裡,直接被攆進了半島中部的千山山脈,藉助山區複雜的地形丟出一個分身才得以逃脫。等他深夜人靜坐在孤寂的山崗上吹冷風,不禁悲從中來,無限懊悔。
這位白蓮教首一輩子傳教謀反,想的都是功成名就,榮登大寶。他走到哪裡都是受人崇拜,王侯高官,富商貴胄,誰敢看輕他?
可混幾十年,徐鴻儒臨到老了跑一趟金州,滿以爲又是一次人生巔峰,結局竟然如此悽苦。他既恨周青峰不給半點面子,佔盡優勢便緊追不捨,又恨東廠馬可世蠱惑他眼紅上當,居心叵測。他此刻心境真是恨天恨地恨自己。
符篆法器已經耗個精光,身無長物只留一件長袍,徐鴻儒在野外孤零零的歇息一晚,隔天便朝東走。南面的金州是不能去了,只能去東面的廣鹿島,他打算坐船回山東好好修整,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刻。就在他朝東面走的時候,周青峰可沒放鬆對他的追捕。
這次‘白蓮來襲’給‘革命軍’敲響了警鐘,敵對勢力亡我之心不死,各種陰狠手段都能使得出來。今天僅僅佔領遼東半島,安全形式就如此嚴峻。以後攻佔全國,各種狗屁倒竈的事情只會更多。未雨綢繆,必須加強對安全工作的重視。
如何重視?
給錢給人唄!
安全部的部長王鯤鵬一直幹得不錯,但他修爲太差了,他手下也多是些普通人。這樣一批人對付尋常百姓是沒問題的,可用來對付那些高來高去的江湖匪類就很是無力——周青峰大筆一揮,近期文若蘭的修行學習班優先安排安全部的人員,修行資源向他們傾斜。
徐冰將最近一個月好不容易省下來的幾萬兩銀子全數撥給了安全部,建設專門的安全學校,招募更多更好的精幹人員用來保衛‘革命軍’。近衛隊是用來對付外敵的,安全部就是用來對付潛伏敵人的。
投誠的範婉兒直接掛職安全部副部長,首先搞定這次‘白蓮教案’。有她這個熟悉白蓮教的人來辦這事,事半功倍。
金州城,安全部審訊室。
雙腿齊膝斷裂的大師兄正在受審,他臉色萎靡,精神不濟,雙手揹負捆在鐵椅子上。這傢伙經過緊急搶救蘇,醒後就一直不開口。由於他重傷體虛,也沒辦法給他用刑。不過當範婉兒蓮步款款走進來,他便是神情驚恐。
“五妹,你……你這是來救我麼?”
“呵呵……師兄還想活麼?”
“五妹,師兄平時可沒欺負過你呀。你現在到底是何身份?”
“昨日二師兄的屍首被人在金州城東北四十里外的道路上發現,死的時候肚子裡灌了他最喜歡用的砒霜,你猜是誰殺了他?”
斷腿的大師兄驚駭無語,他原以爲只有自己倒黴,師父和師兄弟們定然會想辦法來救。可聽範婉兒這話,情況就大大不妙了。
範婉兒繼續說道:“四師兄死了,七師弟也死了,師父也被人打跑了。我則把白蓮教在山東各個堂口的詳情都交代給了‘革命軍’。人家大喜過望,已經派人去接手產業。師父這幾十年積攢下來的金銀糧草,店鋪田地,全部都要換個主人。你猜這些東西價值多少?”
“你這賤人……”大師兄爆聲怒罵,扯得束縛的鐵鏈嘩啦直響,“師父對你不薄,你卻叛離師門,你必遭雷劈,入畜生道。”
範婉兒只是冷笑,“師兄,省點力氣吧。我十歲入的白蓮教,爲了活命受盡了苦楚。當年跟我一起學藝的孤兒那個不是慘死?徐鴻儒哪裡對我不薄了?我只問你,徐鴻儒這次來金州作亂,他在哪裡落腳,誰在接應他?”說着她手中亮出一盒銀針在大師兄面前晃動,“我們師兄妹一場,你也確實沒怎麼欺負過我。別逼我用銀針刺穴,這生死兩難的苦頭可不好受。”
大師兄臉皮亂跳,一張口就想咬舌自盡。可他牙齒一張,腮幫子上便多了一根銀針。針扎進來,他便臉頰無力,說話都口齒不清。一會的功夫,範婉兒就在他身上連續扎入十幾根銀針,其皮肉很快控制不住的亂跳亂抖,額頭汗珠冒出,大滴大滴的掉落。
“在廣鹿島,在金州東北方六十多裡外乘船,海外有個廣鹿島。廣鹿島的明軍負責接應。”大師兄忍了兩三分鐘就忍不住,不得不高聲吐露實情,“把銀針拔了,快拔了。”
審訊室門口人影一閃,一直旁聽的周青峰轉身離開。範婉兒將銀針收起,冷笑說道:“等師妹我查實情況,再來跟師兄敘舊。”
審訊室外有休息區,桌面上鋪着臨摹的遼東半島地圖。周青峰已經找到了廣鹿島的所在,卻在頭疼如何去抓徐鴻儒,“這傢伙是前天被我打跑的。如果他連夜趕路,昨天就應該在海邊登船上了島。他若是立馬就逃,今天只怕都已經逃回山東了。”
遼東半島距離山東登州實在太近,小船半天就可以橫渡,毫不費力。範婉兒卻搖頭道:“少帥,你想差了。白蓮教這次來襲是受東廠馬可世馬公公的鼓動。可來了容易,要走卻難,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們‘革命軍’一樣反應迅速,更不上誰都能配合的好。”
看周青峰似乎還有所不解,範婉兒直接點明道:“若我沒猜錯,徐鴻儒這會最快也只怕在海邊等船上島呢。島上的明軍指不定壓根就沒想過要來接應。”
說的很有道理,以周青峰對明軍的瞭解,他們真能幹得出這種送人去死,再也懶得搭理的事。想到抓住徐鴻儒能帶來的巨大收穫,他立刻離開安全部,帶上葉娜等精幹人員騎馬出城,向廣鹿島的方向殺奔而去。
此刻的徐鴻儒還真被範婉兒說中了,被困在跟廣鹿島隔海相望的海岸邊,那也去不了。他對着二十多裡外肉眼都能看到的島嶼,望眼欲穿。任你白蓮教首修爲通天,這會沒船就是沒船。島上的明軍也聽不到呼喊,所有力氣全都白費。
一起在岸邊等船的還有徐鴻儒弟子中碩果僅存的老八,這個徒弟比徐鴻儒還早來一天。他尋到約定登船的海邊漁村,卻發現這裡空無一人,連個舢板都沒有——革命軍招募航海人員,發展海洋捕撈,把村子裡的漁民幾乎統統遷走了。
師徒二人也習慣如今社會的慢節奏,更知道明軍是個什麼德行,他們只盼着對面島上的胡遊擊能每天派一艘小船來看看,結果等一天也沒等到。就在周青峰騎馬出城殺奔而來時,他們倆正發揮‘自力更生,艱苦奮鬥’的精神,打算自己捆紮木筏渡海逃難。
兩個白蓮教的大人物,從來都是錦衣玉食過着受人供奉的好日子,這會卻苦哈哈的在海岸邊砍伐樹木,好不容易砍了十幾棵樹卻不知如何捆紮才結實。
他們捆了半天累個飢腸轆轆,好不容易做好的木筏一下水就散架了。師徒二人氣急大罵,卻又無奈只能再把樹木撈上岸,重新捆紮。
等他們終於把木筏捆結實了,周青峰已經帶隊殺奔而來——海邊村子雖多,可週青峰帶來的人更多。一溜派人沿着海岸去找,很輕易就在海岸邊找到衣衫襤褸,狼狽不堪的白蓮教師徒倆。天可憐見,他們這會的模樣就好像落難的乞丐。
周青峰騎着巨狼帶隊靠近,身後兩個穿越者醫生開始給他加各種祝福。當徐鴻儒發覺不對勁時,從海灘邊的樹林中呼的衝出一個高大矯健的金髮女子,巨大的虛化翎翼帶動她高速俯衝,凹凸有致的身材被亮銀甲包裹,一柄雙手大劍帶着尖嘯殺來。
“聖光!”葉娜每發大招總喜歡喊出來。她高舉大劍凌空撲下,劍刃上火焰繚繞,光芒萬丈。這模樣猶如天國而來的熾天使,強大到不可抗拒!
徐鴻儒接連受創,此刻實力大減。他只覺眼前光亮刺眼,無法直視,乾脆將身邊還在愣神的徒弟一把抓住朝劈落的大劍丟了過去。葉娜自然毫不客氣,一劍就將丟上來的敵人砍成兩段。
血水嘩啦啦的掉落,原地卻沒了徐鴻儒本人。葉娜雙翼扇動再次拉高,忽然有一支巨大的黑手憑空出現,企圖抓住她掠飛而過的身軀。
砰的一槍,一發巨大的炙熱彈丸飛射而來,準確命中那支漆黑乾癟的手掌,甚至在掌心位置打了個洞。隱形藏匿的徐鴻儒不得不顯出原型。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經不再是鶴髮童顏的和藹模樣,反而成了個近三米高的人形妖魔。
這妖魔頭長尖角,臀生巨尾,雙腿反關節猶如獸類,所站之地草木腐爛,魚蝦暴斃,渾身黑氣凝聚不散。它手掌一抓,掌心的槍傷迅速癒合,對着樹林方向大喊道:“周青峰,莫要逼人太甚。”
葉娜凌空俯衝之後,周青峰便緊隨其後。對面的徐鴻儒變身成魔,高聲威嚇,卻沒能讓他有分毫停步。‘狗肉’馱着主人風馳電掣般的逼近,身形一躍,獨眼中投射一道白光將對面的妖魔籠罩,六棱晶格將其封在其中,猶如冰封般定住半秒。
就這麼半秒的功夫,周青峰化身‘路霸’已經殺到白蓮妖魔面前。他一把抓住對方粗壯的魔爪,反身便是一個‘背袋摔’,將徐鴻儒化作的妖魔砸在地上。
海灘沙地太軟,這下摔的不夠重。白蓮妖魔愣是關節翻轉,雙腳縮到胸前將‘路霸’蹬了出去。脫困之後,它雙手一搓亮出柄骸骨匕首,惡狠狠紮在‘路霸’的胸前,穿透了裝甲鋼板。
‘路霸’內的周青峰當即痛呼一聲,感覺身體的靈力和生命都被這柄匕首吸取。他一拳猛砸將白蓮妖魔打開,可那柄骸骨匕首竟然化作黑煙朝自己體內鑽,猶如附骨之疽,無法擺脫。他當即高聲喊道:“奶媽,給老子驅魔。”
“放你孃的狗屁,你當這是在玩遊戲啊!”兩個穿越者醫生從海邊樹林走出來,兩人手抓手同聲大罵,“再亂喊,我們就不管你了。”說是不管,可乳白色的光芒在兩個穿越者醫生面前匯聚,一股腦的衝擊到‘路霸’身上。
‘路霸’當即滿血,一挺身再次站立。它雙手一抓,鋼鐵巨掌猶如附帶一股吸力,將正試圖拉開距離的徐鴻儒又給拽到身前,上下一抓,高高舉起。憑藉翎翼飛翔的葉娜則在天空轉了個彎,高舉大劍俯衝而下。
劍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