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翼學院,後山樹林。
白烏化作蛇形,盤踞樹杈之上,不斷吐着信子。它的目標便是不遠處一隻正在鳴蹄的黃鶯。
三尺,兩尺。白烏爬至正好能攻擊到黃鶯的位置,三角形腦袋蜷縮,接着閃電般激射而出,咬向黃鶯。
一尺,半尺。
天上傳來兩聲尖利刺耳的鷹鳴,響徹山坳。兩隻體型碩大的蒼鷹從天空俯衝而下,呈彎鉤的長喙直向白烏啄去。
白烏受到驚嚇,猛的變回人形,細長的樹枝瞬間被壓斷,他也因此掉落在地。
“呵呵,玉蛛姐姐的手下都是如此沒出息的貨色嗎?”猶如天籟的女子聲音自上方傳來,白烏擡頭瞧去,見那兩隻蒼鷹竟分左右站立在適才那隻黃鶯旁邊。
白烏猛然驚覺,嚇得連忙跪地道:“宗主息怒,請恕屬下無禮冒犯。”
一道青煙飄過,黃鶯化作人形。她約莫十五六歲年紀,看上去嬌小可人,白膚黑髮,笑靨如花。細長睫毛下兩隻黑瞳猶如兩顆小葡萄一樣,略顯消瘦的臉龐襯托之下,更顯得一雙大眸子的美麗。烏黑長髮在頭上隨意束了個髮髻,大多秀髮自然低垂,另有一番隨意之美。她身着一襲連衣淡黃色素裙,足上卻未穿鞋。坐在細長的樹枝上,兩隻白皙若雪的玉足輕輕蕩着,勝似美玉,足背足底都沒有一絲塵跡,給人一種不食煙火的感覺。此時若有人說她是神族仙族的聖女下凡,自然也無人懷疑。而她,卻真的只是一隻鶯妖。
粉嫩的俏脣微微動着,發出的卻是黃鶯輕輕鳴叫的聲音,空靈悠長,與適才尖利的鷹鳴形成了極爲鮮明的對比。
女子就這麼哼了一小會兒歌,才低頭看着白烏道:“不過你能躲過我左右護法的一擊,偏巧他們正是你的天敵,卻也非常難得。蛇是黃鶯的天地,適才人家已經被你嚇得動都不敢動了呢。”
她說着說着便笑了,甜美的似是含着蜜糖一樣。
白烏看得有些怔怔的發愣,眼神隨着她兩隻玉足輕輕擺動,竟一時之間沒聽清楚她在說些什麼。
“喂,你聾了嗎?”女子微微嗔怒道。
白烏猛然驚醒,低頭賠罪,不敢再仰視她。
若此人是一普通的黃鶯女妖,白烏早就盡全力將其擒下,讓她今晚當老婆,明早當早點了。
然而她卻是白烏生十個蛇膽,也不敢去碰的鶯妖。正如白烏剛纔的稱呼所言,她正是妖族四大宗族當衆的翔宇宗宗主——彩鶯。
彩鶯輕笑一聲道:“怎麼,玉蛛姐姐沒安排你做事嗎?竟這麼閒的跑出來捉鳥吃。”
白烏躊躇了一會,只得哀嘆一聲道:“玉蛛宗主決定暫時撤離,不打算再奪天夢劍。”
“哦?”彩鶯雙目放光,呵呵笑了一聲道,“是否真的?”
“千真萬確。”
彩鶯輕聲嘆了口氣道:“那玉蛛姐姐可就可憐咯。她初坐五毒宗宗主之位,這次本就是要靠奪取天夢劍來樹立威信。她若失敗,老頭子絕不會放過她。看來這五毒宗宗主之位又要繼續空缺下去。”雖是嘆氣,但卻笑容不止,看上去極爲幸災樂禍。
白烏輕輕搖首,顯得極爲無奈。
彩鶯猶如夢吟似的自言自語道:“天夢劍是劍神的象徵,當年我族有數不可記的高手都是死在這天夢劍之下。若是能將其奪來,不但對人族是一個打擊,更能雪我妖族之恥。哎,可惜。”
白烏心念電轉,猛的一擡頭,直直看着彩鶯道:“彩鶯宗主,若我能奪取天夢劍,是否可坐上這五毒宗宗主的寶座?”
彩鶯似是早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樣,神色不變,淡淡道:“你真有這個把握?”
“當然!”白烏斬釘截鐵的道。
他與雨荷合作雖然只有很短的時間,卻已經被她行事的周全縝密給深深折服。他們用來對付星月以及奪取天夢劍的計劃極爲周詳,且事後能夠安全撤離。
白烏對此極爲有信心,因此才應得如此爽快。他早已經對玉蛛心存不滿,此時若有彩鶯在背後撐腰,而自己又能漂漂亮亮的奪來天夢劍,那自然是對玉蛛最好的反擊。
彩鶯凝視了白烏一會,點頭道:“可爲我族奪得天夢劍的勇士,都絕不會被埋沒。我可向老頭子說明此事,你的實力不差,若真能取得天夢劍,相信五毒宗宗主的位置非你莫屬。”
白烏大喜道:“多謝宗主提拔,屬下自當竭盡全力爲我族效勞。”
彩鶯又是甜甜一笑道:“那便祝你好運咯白烏哥哥,希望下次見面時,你對我的稱呼能夠改掉。”
白烏一呆,被她這麼一叫立刻全身酥軟,極爲受用。在回過神來時,樹上的彩鶯以及兩隻蒼鷹都已經消失不見。
白烏原本奪取天夢劍只是爲了和玉蛛嘔氣,如今竟能借此登上宗族之位,自然是開心得什麼也顧不上,直接前往和雨荷約好的碰頭位置。
他得意忘形的下場,便是沒有發覺身後一直有隻通體黝黑的蜘蛛正跟着他。
來到城北一處屋舍林裡的所在,白烏找準位置,悄步潛至窗下,輕輕敲打了幾下窗框。
敲擊的節奏是和雨荷事先約定好的,不久後,房內的雨荷道:“進來吧。”
白烏推開窗門,翻入屋中,興奮得剛想說話,哪知道雨荷卻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我們明晚就動手!”
“啊?”白烏一呆道,“如果按照計劃,我們不是應該後天才……”
“沒什麼計劃了!”雨荷神色不善的道。
白烏連忙追問,雨荷終於將青柳不再幫他們的事情說了出來。
白烏大怒,一拍桌子罵道:“這個賤人,我殺了她!”
雨荷攔住白烏道:“殺她沒用,實施計劃纔是重中之重。”
白烏皺眉道:“可我們的計劃若是少了她這個有權有勢之人,豈不是滿盤都要出岔子了,那還怎麼實施?”
“我說的不是原來的計劃。”雨荷冷然道,“新的計劃我已經想好了,就我們兩個便能殺星月,奪天夢劍。”
白烏一掃剛纔挫敗之心,忙追問道:“什麼新計劃?”
“明晚我就闖入龍翼學院,殺死星月,奪取天夢劍。你和我裡應外合。夠簡單吧。”雨荷獰笑一聲,神色間透露着無盡殺氣。
“什麼?就這樣?”白烏搖頭道,“這算什麼計劃,龍翼學院高手如雲,若是被人發現,我們便死無葬身之地了!”
雨荷不屑一笑道:“你怕什麼,難道忘了我有幻靈術的嗎?上次我是怎麼偷到天夢劍的,這一次照樣可以如法炮製。我原本不想用這麼簡單無腦的手段,可是被逼至此,也怪不得我了。”
白烏看得出來雨荷此時已經被仇恨衝昏頭腦,不再是原來那個形式沉穩之人了。他躊躇不已,不知是否該陪着雨荷行險一搏。若沒有碰到彩鶯時,白烏得到了雨荷計劃失敗的消息,必然會立刻拂袖離去,因爲當時的天夢劍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價值。
可是現在……
思緒飛轉中,彩鶯那一聲哥哥再度出現在腦海。
五毒宗宗主,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了!而且那彩鶯彷彿對自己很有意思,若是和她的地位相當,將來必定大有與之成其好事。每每想到彩鶯那雙迷死人的赤足,白烏便覺得全身熱血上涌。
“好,明晚行動。城主將天夢劍又贈與了院長,我們便在魔法部門口會合。先奪天夢劍,再順手宰掉星月。”
商量好一些細節後,白烏便即離去。
玉蛛此時正在這間房舍的屋頂,看着白烏遠去的背影,心中雖然涌起了無限的殺機,俏臉之上卻是浮現着一絲輕笑。
“天夢劍和星月都是我的,你們卻同時打了這兩者的注意。呵,這次真的惹惱我了。”
··········
叮叮咣咣,一陣兵器交錯之聲。
雙修部的訓練場中,吉奧與星月大戰之後,兩人刀劍互擊,借勢分別分開。
“沒勝算啊。”星月苦着臉搖頭道,“我下一場的對手是若雨大哥,若是在夜裡我還有一拼之力,可是……”
“這次你贏也得贏,不贏也得贏!”吉奧惡狠狠的道,“若雨在學院裡可算是老牌高手了,這次你和他的一戰,幾乎沒人看好你。”
星月攤手道:“對啊,你都這麼說了。哦,我明白了。你的盤口上若雨肯定是大熱門,若是我贏了,你就能賺個盆滿鉢滿。”
吉奧點頭道:“知道就不要再問那麼多,快些練習,能強一點是一點。”說着又是揮動着手中的鋼刀砍了過去。
“累死了。”星月一腳踹開自己的房門,直接順勢撲上牀,連房門都懶得關,就那麼閉眼睡去。
他被吉奧抓住,兩人打了一整天,路過的都以爲兩人間肯定有什麼深仇大恨。
剛趴下,星月就覺得側臉貼着的牀上,並非是自己的被褥。
他枕着的這塊布極爲柔軟舒適,不光如此,還有一陣淡淡的香氣傳來。
星月的鼻子靈敏,立刻便分辨出來這香味正是源自於玉蛛的體香。
星月一個激靈,坐起身來。側頭看去,牀上正放着一塊淡豔紅色的繡花肚兜。他有些發呆的伸手拿起肚兜,一顆心砰砰亂跳。
這是玉蛛的貼身之物,而自己剛纔將臉直接貼在了上面,豈非是等於間接和她有了肌膚之親?
星月又不禁想起了劍神所在的那個巖洞之中,兩人身軀緊緊貼在一起,星月也是首次對她動了真情,更有些禁不住她身體的誘惑,險些一吻上去。
這種想法讓星月感到刺激,畢竟他至今只對兩個女子產生了男女間的情愫。與凝霜雖然正處熱戀,但兩人卻從未跨越雷池半步,接吻都只有那可數的兩次;而玉蛛卻是讓星月真正感受到了情慾上的誘惑。
想到此處,星月猛的搖搖腦袋,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
凝霜已經是完美至此,自己也已經和她有了婚約,怎的還能對其他女子產生這樣的想法?
“你別告訴我你喜歡穿這個玩意。”若雨站在門外,一臉鄙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