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時刻回京,傻子都知道這完全是自投羅網。
楚映月預想過京中的情況,可沒想到竟這麼嚴重,魏陽傑與她的事情鬧的幾乎滿城皆知。
雖然是假的,可說的有鼻子有眼睛的,若不是她本人就坐在這裡,怕是連她自己也要信了。
她咬着脣角坐在窗下,瞧着男人與餘慶說話的背影,莫名覺得有些心虛。
霍北涼跟餘慶交代完,一轉身就瞧見嬌妻靠在窗邊,怔怔的有些出神,待觸及他的目光時,又飛快的逃走了。
瞧樣子竟覺得有些逃避的意思。
霍北涼衝餘慶揮揮手,大步邁上了臺階,隔着窗子,兩人一裡一外。
“你可知你回來面臨的是什麼?”
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沉。
楚映月眨了眨眼,“我知道,她們說的我都聽見了。”
上輩子更惡毒的流言都聽見,她還有什麼聽不得的?
“不止這些。”
霍北涼語氣微頓,目光投注在眼前的嬌俏的女子身上。
“他們這樣對你是衝我來的,這些人幾乎都是掌握着百姓生死大權的人,我很難保護你。”
霍北涼原先是想瞞着她,待將來事情處理完了,再接她回來。
可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令人意外。
陳叔說的對,也許她並不想就這樣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他神色中帶着罕見的溫柔,“你完全大可不必再回來,那些流言你也不必在意,等我處置好了,自然就散了。”
楚映月點點頭,這些她從餘慶的嘴裡就猜出個大概了。
“可我不想就這麼回去等着。”
霍北涼眉頭稍擡,聽見她那漂亮的脣角一開一合的說道,“我是你的妻,我應該和你並肩作戰。”
楚映月有些緊張,她攥着自己的手心,“我知道也許我沒你有力氣,也不如你有頭腦,但是魏陽傑的事情的確是因我而起,該面對他們的也應該是我。”
那一刻,霍北涼彷彿聽見胸口有些東西飛快的流淌着,暖暖的。
在男人深沉的目光中,楚映月幾乎要和盤托出她曾經的確跟魏陽傑糾纏不清,爲此還決絕了兩人的婚事。
好在臨到最後,她還是忍住了。
雖然這些事情都是上輩子的老黃曆了,可誰能保證他不會介意?
她不能冒這個險。
楚映月擰了一遍手裡的帕子,結結巴巴的說,“你放心,我絕不會給你拖後腿的。”
男人一聲輕笑,冷硬的輪廓彷彿都淡了些,大掌在她的頭頂上揉了揉,掌心下柔.軟的青絲好似上好的綢緞一樣。
“放心,一切有我。”
霍北涼從把她接回來以後就一直很忙,白天看不見,晚上也很晚纔回來,兩人幾乎都見不上一面。
楚映月那點忐忑的心情便也跟着慢慢的消失了。
八月十八,中元節。
皇宮大肆擺宴,四品以上的官員家眷都要進宮赴宴。
楚映月知道自己這關是真的要來了。
霍北涼難得並沒有一早就走,他特意等着她醒了,纔開始準備進宮。
楚映月有些埋怨自己睡的死,“怎麼不喚我?”
霍北涼道,“看你睡的香,便沒叫你。”
很快他便又道,“這是一頭一次進宮,萬事不要怕,他們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覺得不好答的便說不知道。”
霍北涼很不放心,他甚至開始後悔將人接回來,不過眼下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了。
“不要怕,我下了朝就去找你。”
楚映月在男人的視線中點點頭,她原也是怕的,只是說出來顯得有些矯情,更不想叫他多心,便一直壓着,哪料竟叫他看出來了。
她微微紅了臉,“我記着了,你去吧。”
霍北涼嗯了一聲,起身往門口走去,方走了一半又突然轉身回來,在她的驚呼聲中,長臂一撈,輕巧將他攏進了懷裡。
楚映月的下巴磕在他堅硬的胸膛上。
緊接着眼前被黑影遮擋下來,脣上一片溫.軟。
這是連日來兩人第一次的溫情,男人貪戀着遲遲不肯走,楚映月不得不推他一把。
他臉上盡是食髓知味的遺憾,“等着我。”
直到男人走了許久,楚映月方纔回神,臉上羞惱成一片。
這人,都這個時候還不正經!
半枝進屋伺候洗漱,楚映月困頓的打了個哈欠,瞧瞧外頭的天,嘆了一口氣,她也不能睡了,女眷都要先行進宮拜見皇后娘娘的。
京都裡每年都有那麼幾個大節熱鬧一些,在京都這樣一磚頭下去都能砸死兩個皇親貴胄的地方,各家的官眷一出來,很快就把長長的街道堵了起來。
將軍府的馬車也是剛出門就被堵在了路上,瞧這周圍馬車的規制,哪一個也像是能惹的起的。
楚映月掀開簾子看了一會,便了無興趣的閉上了眼睛。
承恩侯府的馬車離將軍府不遠,但因着中間隔了兩輛別家的馬車,因此楚映月瞧不見她們,她們卻瞧得見將軍府的馬車。
李瑩看了一眼,暗道一句晦氣。
央着母親朱氏,非要把馬車的車頭往別處趕一趕。
朱氏倒是想,可自個的馬車都該蹭着人家的馬屁股了,哪裡還有什麼地方往別處挪呢。
李瑩生着悶氣,李歆心情卻是不錯,今日大伯母沒來,她跟李舒坐在一輛車裡。
自打掀了簾子看了一會,便有些按奈不住了似的不安穩了。
“你要去就去吧,二叔母那裡我替你瞞着就是。”
顯然,李舒也瞧見了將軍府的馬車。
李歆撫掌笑道,“可真是我的好姐姐,我這就去了,勞煩我娘回來了替我說一聲。”
說完,便提着裙襬下了馬車,往將軍府那頭去了。
馬車被堵的水泄不通,夫人們待在車上也無聊,便有許多下了馬車閒聊的,李歆摻在裡頭倒也不顯。
“晚娘……晚娘……”李歆篤篤的敲着車轅。
楚映月睜開眼睛一看,嚇了一跳,四處看了一眼纔將人拉上馬車。
“這個時候你找我來,不要命啦?”
李歆笑眯眯的上了馬車,半枝半屈着行了禮便讓了出去。
“他們那樣說你,我都快要氣死了,偏我娘還不叫多管,怎麼樣,霍將軍找到散播流言的人沒有?”
楚映月歪着腦袋,很有意思的問,“你怎麼知道一定是流言呢?”
李歆原還擔心晚娘成了親就要變了,如今一看,真是一點沒變。
“傻子都能分辨出來,你就不是那樣的人。”
楚映月咬了咬脣,心想,姑娘你天真了。
我真就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