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祥猛地站了起來,“這怎麼行!端兒!”
端王表情有幾分疲憊,“外祖,我知道你的意思,無非就是我會成爲罪大惡極的衆矢之的這樣那樣的事情吧?史書上,我也就會成爲一個污點,但是……那又如何?成王敗寇,我若是敗了,史書難不成還會寫我什麼好的嗎?不要忘了,我是怎麼上位的。比起被責罵,被天下唾棄,起碼,是被記得的。”
“可是,這帝國……是姓封彌的啊,一草一木每一塊地,都是姓封彌的啊。”
李奉祥還試圖勸一勸端王。
但是端王搖了搖頭,“我意已決,而且這些事情,早就已經在籌備了,該準備的,也已經準備好了,該行動的也已經開始行動了,外祖,跑吧,帶着李家的人,離開這裡,離開王城,起碼……別讓李家亡了,我若是垮了,李家好不了的,所以,跑吧。我倒是不擔心魚死網破,而我的後代……在誠貴妃的肚子裡,她是葉風回的三姐,而且聽葉風回以前對我說的那些話,她也不至於對孩子動手,那麼……就夠了。”
端王語氣裡頭隱隱的那種絕望,甚至……生無可戀,就只打算拼個你死我活的決絕,讓李奉祥有些害怕。
“端兒……”
李奉祥熱淚盈眶,抓着端王的手不放,“走吧,既是要敗,咱們便一起走吧,趁着現在,王城守備軍罷工大亂,趁着這個時機,走吧!”
端王搖了搖頭,“不,我是個皇帝,哪怕死,我也得作爲皇帝死去,我算計了這麼多年,等了這麼多年,這樣活了這麼多年,就是爲了做皇帝,我就算死,也是作爲皇帝而死,這是我的堅持。”
端王很堅決,李奉祥擡手抹了抹眼淚,終於,點了點頭。
“好!”
李奉祥離開了之後,端王就倒在了牀上,雙目無神,有僕人從外頭進來,看着端王這樣子嚇壞了,只以爲陛下又昏倒了。
端王卻是側目看向他,“不用害怕,朕還沒死。去傳,傳誠貴妃前來。”
“遵命!”
僕人去棲梧宮的時候,葉風蕊正在和葉央說昨天的事兒。
就聽着外頭宮人扯了嗓子宣。
葉風蕊渾身一抖,側目就小聲問了葉央,“是不是……是不是陛下發現了我昨天和四妹聯絡了?”
“放心,不可能的。三小姐別太擔心了。”
葉央還算沉穩,他自視自己做事縝密,並且,他想就睿親王的本事,想要在皇宮裡來去自如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
葉風蕊也定了定心神,點了點頭,“好,本宮先去了。”
走到外頭,宮人們已經擡了輦在等着了,葉風蕊坐了輦朝着微泗殿過去。
抵達了之後,就直接去了微泗殿後頭的臥房。
一走進去就能聞到一股藥味兒,葉風蕊喝了不少安胎藥,所以能夠聞得出來,裡頭有幾味藥的味道很熟悉,和安胎藥裡頭那些補身補氣的藥材應該是同一種。
“臣妾拜見陛下。”
葉風蕊臉上表情自若,垂眸福身行禮,微垂的眸子掩掉了她目光裡頭的慌亂。
端王看過來,目光首先看向了她隆起的腹部,目光裡的神色溫柔幾分,“蕊兒來了,你身子不便,過來坐吧。”
“謝陛下。”
葉風蕊這才款款走了上去,坐了下來。
“陛下身體可好些了?”
“好多了,你身子不便,不用爲這些勞心。”
端王對葉風蕊的態度一直還算不錯,“有些事情,打算和你說說,雖說西羅的兵符,葉龍莽撞交付給西北,此乃叛逆之罪,但是他已經身故,又是軍功赫赫的重臣,所以,葉家的罪責,朕打算既往不咎了。你不需要爲葉家擔心,安心養胎就是。”
“多謝陛下!”
葉風蕊趕緊說了一句,想要跪謝,卻是被端王一把拉住了手。
“蕊兒,你記好了,腹中皇兒,若是皇子已經到了玄字輩,朕希望皇兒出衆,名垂青史,青字不錯,便叫做青玄。”
皇家字輩都是放在最後一個字的,就比如端隕千隕澤隕霖隕,都是隕字輩的。
葉風蕊不明他爲何現在說這個,但是反應過來就有些心驚,莫不是,他已經要開始做什麼魚死網破的動作了,所以開始交待這些事情?
葉風蕊欲言又止,最終是輕咬了嘴脣沒有做聲。
“若是皇女,皇家女輩字輩已經到了曉字輩,便喚作知曉。望她能聰慧,知書達理,事事知曉。”
“陛下,爲何同臣妾說這些?”
葉風蕊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而端王只是微微笑了笑,“有備無患。好了,叫你來也沒什麼別的事情要說,就是怕你擔心,動了胎氣,讓人送你回去休息吧,好好休息。”
端王交代完這些,就已經有些乏了,讓宮人送了誠貴妃回棲梧宮,他就在牀上半躺着。
目光中似有深思。
而沒一會兒,他就收到了連音。
“尊貴的陛下,事情已經辦妥,不知爲何,原本得到的消息是,這邊有實力不錯的守衛,但是眼下卻仿若羣龍無首一般,倒還算順利,並且王城此刻情況似乎有些亂,也算是幫了大忙。”
“他們……可有受傷?”
端王問了一句,聲音嘶啞。
“不曾。已經控制起來了,目前也無法對外聯絡,在下打算將之轉移。”
“好。小心轉移,不要傷到他們。”
“如您所願。”
梅詠明應了一聲,就結束了連音。
此刻,他所站之地,目光所到之處,一片肅殺,地面上橫陳着很多屍體,空氣中彌散着一股血腥的氣味。
有女人忍不住乾嘔的聲音傳來。
梅詠明轉眸看向了已經被他制服了的兩人。
“這皇家別院,聽說是貴國那位名聲顯赫的睿親王佈置的防衛,看上去,也很不堪一擊啊。”
梅詠明微微笑了笑,聲音平靜,沒有什麼溫度,“老陛下,老皇后,咱們這就走吧?”
沒錯,他此刻所在的位置,正是皇家別院,也是天時地利。
正好,月影沒在,正好月影因爲和千隕葉風回一道去了王城,還沒及時趕回來。
畢竟,誰都不會算到有人會在千隕和葉風回都回王城的情況下,對皇家別院動手。
老皇帝面色鐵青,只是眼神和氣魄之間不難看出曾身居高位的那種威嚴。
“那個逆子!他想做什麼!”